■墳頭
夜
無風,無星,無月。
墓地
咕~~~咕~~~~~
幾聲貓頭鷹的怪叫,從遠處傳來。
原本應該死靜的墓地,此時傳來一陣急切地掘土聲。
遠處一點燈光,在黑暗的土包上顯得十分怪異。
由遠而近,一人正舉着鋤頭奮力地挖着。
他根本沒有理會自己身上那名貴的長袍,也沒有在意他頭已經鬆散了長髮,就連那塊金瑩剔透的玉佩都已經碎成了兩半,被埋在了泥土之中。
守墓老頭連喝了兩口烈酒,打開柴門,用膽怯的眼神看着山上的那點燈火。他咬了咬牙,從門口順出一根木棍,朝着那亮光走去。
秋季雖然還沒有到來,可晚上已經有了刺骨的涼意。守墓的老頭慢慢地走近,心中越發感覺到涼意沁入了骨髓。他已經在這裡呆了近五十年,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
“喂!你……在幹什麼?”老頭提起膽子問了一聲。
那人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鋤頭。每一下揮舞,似乎都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他頭也沒回,道:“挖墳。”
“難道有人死了?”
“馬上就有人死了。”
老頭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想,可能是有人暴疾而終,所以才如此急切地挖墳。
“你看樣子也不像個幹活的,爲什麼不叫人來挖?”
“他們不知道該挖多大。”
老頭呵呵一笑,“一個人能有多大,你告訴他們就成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挖多大。”
老頭突然發現,這人挖的坑竟然已經有數米寬了, “夠了,夠了,一個棺材,長不過兩米,寬不過一米。”老頭呵呵一笑,“你挖這麼寬難道想埋三頭牛嗎?”
“應該夠了吧!”那人長舒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土堆之上。
老頭笑了笑,剛準備轉身回自己的小木屋。
“大爺!你先別走,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老頭問道:“什麼呀?”
“等會兒,你能幫我埋一下嗎?”
老頭笑道:“等亡者來了,你們肯定有人了。哪還需要我啊!”
“不,過會兒沒人埋。”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道:“你幫忙這些錢都給你。”
黑暗之中,老頭根本看不清每張銀票上的數量,可銀票最少的也是五十兩,從那疊銀票的厚度上來說,最少也有幾十張了。老頭一輩子都沒見過十兩銀子,此時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
“拿着。”那人一把將銀票全部塞到老頭手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長得十分的俊美,可不知爲什麼,老頭就覺得這笑容讓他毛乎悚然。
忽聞身後腳步聲音。
老頭回頭一看,有三個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
等人影走近,老頭才發現,是兩個孩子和一個女人。
老頭更加奇怪了,怎麼沒擡來死人?
那人一笑,對着那女人道:“好了嗎?”
女人咬着牙,點了點頭。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臉色煞白。他拉着那女人的裙角不停地搖晃,口中也在不停地說:“媽媽,走吧!這裡好黑啊!”
那女人的臉上立刻擠出笑容道:“別怕孩子,馬上就好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守墓的老頭完全嚇傻了。
只見那挖墳人和那女人同時抽出了一把匕首。
兩道血光飛濺,兩個孩子已經同時掉進了剛挖好的坑中。
那人深情地看着那女人問道:“好了嗎?”
那女人已經淚流滿面,她緊緊地咬住嘴脣點了點頭。“嗯!”
那人笑了笑,一把抱住那女人後,飛快的將帶滿鮮血的匕首插入了她的心窩。
女人和兩個孩子都已經躺在坑中,那人回頭看了看,然後對着老頭溫柔地說道:“過會兒,就麻煩你了!”
說完,他跳入了坑中。
他手中的匕首,今夜在飽飲過兩人的鮮血後,又喝了一人的血。
他自己的脖子被劃開了,倒在坑中,全身抽搐着,口中不斷涌出血泡。
墓地依舊黑暗。
那盞燈火前,老頭全身顫抖着,不停地將泥土填入坑中。
又一堆泥土入坑,將最後一片衣角掩埋。
■饅頭
三個饅頭和一個包子,被紙包着。
這個紙包現在握在熊凋的手中。
熊凋看着熱氣騰騰地食物,卻沒有下口。
賣饅頭的老闆一臉疑惑,看着這個買了又不吃,反而一直站在這裡的客人。
熊凋忽然將那包子拿出來,往地上一扔。
包子打狗,有包子當然有狗。
那野狗似乎很餓了,三兩口就將包子給吃了個一乾二淨。
這野狗似乎還沒吃飽,用渴望地眼神直盯着熊凋的手中。
熊凋拿出一個饅頭,剛想往嘴邊送,可他又停了住了,將手中的那個饅頭也甩給了野狗。
野狗沒等饅頭落地,直接一口就叼住了。它剛咬那饅頭一口,無數根頭髮粗的長針瞬間從它的口中刺了出來。整個狗頭瞬間變成了一個刺球。
熊凋嘆了口氣,甩了甩劍上的血,轉身向城外走去。
而那賣饅頭的老闆,在狗死亡的瞬間,也跟着狗一起去了。
蒸籠上還冒着熱氣,蒸籠裡血紅的饅頭和包子散發出一陣腥氣。
■燒雞
香氣四溢,一隻燒雞剛被端上桌子。
冷紅樓淡淡地看着這雞道:“你知道,我這雞剛買了不久。”
熊凋道:“可我真的餓了。”
“你要吃雞,你說就行了。”
熊凋扯下一塊雞肉,放入嘴中細細地嚼着:“我看這雞比較嫩。既然我認爲這雞就不錯了,爲什麼還要去試一下別的呢?萬一你準備的不怎麼嫩呢?”
冷紅樓道:“我那隻老公雞可也被你吃了哦!”
“所以我開始喜歡吃嫩的了。”
熊凋的大青碗早已經放在桌子上了,可碗中還是空的。
熊凋有些不滿意,手指輕輕地在碗上敲了敲。
冷紅樓橫了他一眼,但還是將他的大碗給添滿了。
冷紅樓看着桌上的雞肉停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熊凋沒有功夫回答,他正不停地往口裡塞着各種食物。不過他的腦袋隨意地擺了擺。
冷紅樓起身,走到窗前道:“最近死了一些人。”
熊凋滿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可沒有停。
死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最近死的人全都是自殺。”
熊凋依舊沒有理會。
冷紅樓繼續道:“而且他們都收到了英雄帖。”
熊凋將口中的食物嚥下,“英雄帖?又不是催命符?再說和我有什麼關係。”
冷紅樓轉身一笑,道:“可我也收到了。似乎上官謹和多情公子也都收到了。”
熊凋猛得站了起來,“爲什麼我沒有?”
冷紅樓笑得很得意,“誰會給一個殺手下英雄帖呢?”
“那可不行!你們都去了,我會很寂寞的。”
冷紅樓道:“你不經常是一個人嗎?”
熊凋道:“你們都去了,我沒去。那種寂寞是心裡的。”熊凋將筷子一扔,道:“我也要去!誰發的英雄帖?”
“九道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