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們的計劃,也該跟進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她問他道。
尉遲弈來到了她的身前,問道:“小瑾心中,可有更好的法子?”
“我還沒有想到,你可有?”
“等到皇上身子開始一天不如一天的時候,我再準備。”他道。
姜瑾不解。
這一連幾日,涼皇都親自在納蘭清如身邊照料着。
雲妃以及其他妃嬪已然被冷落。
百葉在一旁嘀咕道:“只是爲皇上擋了劍而已。”
“小聲些。”她提醒道。
本來就是嘛。
“娘娘,你說這會不會是皇后娘娘自己……”她沒再說了。
雲妃也正是這麼想的。
納蘭清如心機深沉,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呢。
若讓她搶佔了先機,她便沒有機會了。
她撫着自己小腹,暗想着,現在不這樣做,只怕以後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趁着現在,扳倒納蘭清如,是最好時機。
只是,爲何她還會猶豫,爲何呢?
是不捨嗎?還在不捨嗎?
明明她根本對皇上無愛,這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殺父仇人的孩子。
但是,是長在她的身上,長在她的血肉上的啊。
讓她怎麼能夠,怎麼能夠這麼快狠下心來。
她還是不捨得。
“娘娘,您在想什麼?”百葉看着她皺起的眉頭問道。
雲妃嘆氣道:“沒什麼,不要多問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應了一聲,默默的退下了。
“孩兒,母妃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呢。”她一個人念念道。
揹負着仇恨,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可是不報仇,會更加的痛苦。
納蘭清如又恢復了恩寵,甚至比雲妃的寵愛更甚。
宮中的謠言也早已停止,更多的是誇讚皇后娘娘如何對皇上真心的言語。
一時間,風頭大盛。
涼皇早就將最後一絲的防線全部放下,改爲無盡的相信並寵愛着納蘭清如。
這日,二人一起共遊後花園。
經過上回事情過後,皇帝便讓更多的守衛來保護。
“皇后受苦了。”涼皇輕拍她的玉手。
納蘭清如刻意沒有上濃妝,而是顯得自己很柔弱的樣子,望着他道:“皇上,臣妾不苦,有皇上在臣妾身邊陪伴,臣妾便知足了。”
“你與朕的皇兒,都是朕的心頭肉。”
“皇上對於臣妾而言,也是呢。”
一連幾日,納蘭清如覺得差不多已經取得涼皇全部的信任過後。
忽然近日涼皇偶感了風寒。
太醫開了幾副藥方子過來,命一日三次飲。
“皇上,今日感覺如何?”她親自餵給皇帝藥。
御膳房的人已經打點好,暗暗將那慢性的毒藥一點點的加入,不會讓人察覺到什麼。
涼皇的嘴發白,說道:“朕感覺,好像好的很慢。”
納蘭清如笑眯眯道:“當然了皇上,這病啊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皇上不要擔心,只要日日飲藥,過一段時日便能好了。”
“看來朕的年紀大了,身子也不穩健了。纔會因這小小的風寒,而好的這樣慢。”
她笑着放下空藥碗道:“有臣妾陪在皇上的身邊,相信皇上會早日好起來的。”
涼皇很是寬慰,握住了她的手。
院落裡,姜瑾得知皇帝得了風寒,便知可能是納蘭清如搞的鬼。
她已經開始行動了,皇上的藥裡肯定摻了什麼。
爲了扳倒她,她只能裝作熟視無睹的樣子。
與她沒有關係,最好能撇清。
尉遲弈喚道:“小瑾。”
“來了。”姜瑾道。
“這宮牆裡的風,已經開始起了。”他望着院落裡被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
她也跟着望過去,一陣風吹拂起她的衣裙。
“是啊,風起了。”她接道。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與尉遲弈聯起手來。
驀然,他轉過身來,凝着她的面容。
“小瑾。”他認真道。
姜瑾茫然的看着他。
總覺得,他像是有話要對她說,像她隱瞞了什麼,但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罷了。”尉遲弈的眉間鬱郁。
她便也作罷了。
他好似,也變了許多。不似初見時那樣動不動就想殺人了。
也不會再掐她的脖頸,摔她在地了。
陰沉的時候好像少了,明媚的時候多了起來。
陰晴不定,還是一樣。只要不輕易惹怒他,就不會讓他發脾氣。
姜瑾把握這點,便不與他對着幹了。
尉遲弈問道:“現在是幾月了。”
“五月。”她答道。
很快了,很快便要立夏了。
日子彷彿過的越來越快。
西謨國。
合須尋來一件薄衫,爲主子披上。
君無弦身形纖立,望着灰白的天色,若有所思。
“姜小姐她,還沒有回信。”合須遲疑開口道。
“姜兒有姜兒的道理,本候只需等待最好的時機便可。密切關注涼國,有新進展再來知會。”他溫潤道。
“諾。”
姜大小姐的心思,旁人猜不到。但是主子,一定可以吧。
所以,什麼是心心相印,他們二人便是。
合須無事便上了屋頂上,正見到景。
“你也在這吹風呢?”他問道。
“即墨有消息了沒?”景反問道。
“他太沖動了,爲了姜大小姐就這麼混進了涼宮裡。現下沒什麼消息,但應該沒問題。”
景點了點頭。
又過了幾日,涼皇的身子沒有好轉起來,依舊是虛弱着。
納蘭清如拿着藥湯過來,道:“皇上,近日這宮牆裡的風颳的甚是厲害。連臣妾都也有些風寒了呢。聽說後宮裡的嬪妃們都開始熬薑湯喝了。”
說這句話,是爲了讓涼皇打消疑心。
這樣一病都病,才正常。
“皇后可命太醫來瞧過了?”
“臣妾已經看過了,太醫囑咐臣妾要好生保暖纔是。”納蘭清如說着,放在嘴邊吹了吹。
涼皇沒有喝,只是問道:“爲何朕吃了好幾日的藥了,還沒有好轉。是不是這藥方子不妥呢。”
她沒有想到皇上如此直言,便嬌笑道:“皇上放心,臣妾也擔心前段時日行刺一事,遂親自監管藥材,親自熬來給皇上飲的。並非發現什麼異常。”
說着,她又道:“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將太醫喚上來探探。”
太醫是她的人。
涼皇立刻道:“不用了,朕相信皇后。”
於是又一口一口的喝下了藥。
皇帝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個月,起初還能夠處理一些公務,上上早朝,只不過有些虛弱罷了。
後來連站也站不穩,更無心操勞公事,已經連着許久未上過早朝了,一直臥榻着。
“朕近日覺得身子越發不如從前了,豈會想一場風寒就將朕的身子給病倒了。朕現在躺在榻上,無法起身,還要有勞皇后照料朕。”涼皇道。
納蘭清如只是笑,說道:“臣妾自是不放心旁人照顧皇上,遂親力親爲。臣妾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皇上的病情暫時不必那藥了,換了一副,興許很快便能好起來了。”
“換了就好,換了就好。朕覺得之前那藥吃着一點用也沒有。”
“來,皇上,臣妾餵你。吃上幾日,身子便能夠漸漸好起來了。”她哄騙道。
涼皇深信不疑着,便一碗又喝了個見底。
又過了幾日,皇帝精神已經恍惚不濟,說話都有些困難。
一時間涼國上下朝廷惶恐不安。
有朝臣提出,現下唯獨月妃的皇兒適齡,但到底不是嫡長子。
皇后娘娘的孩兒還未出生,更不適合。
納蘭清如藉此,告知衆位大臣說,皇上身子不濟,有些話需要由她來代勞。
由於皇上無法處理公事,老國師已經無法再爲國效力,回鄉去了。
這新任國師,皇上早已有聖裁。
言罷,尉遲弈便推着木輪椅緩緩的出來了。
衆臣議論不堪,有人憤怒不已,指責一個外人如何來當國師。
還是個瘸腿的。
尉遲弈的眼中寒光迸射,讓那朝臣嚇了個激靈。
納蘭清如便道,這就是皇上的意思,誰人敢違抗皇上的命令,便革職回鄉去吧。
朝臣心有不甘,指責就是這個妖后趁着皇上病重的時候來行這些權力。
“你說本宮是妖后?本宮盡心盡力照料皇上,幾乎是熬壞的眼,這一雙手起了多少的繭子。本宮身上又懷有太子,你說本宮是妖后?本宮按照皇上的意願,何爲妖后!本宮看你就是在妖言惑衆!”納蘭清如道。
一些朝臣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確實,這些時日他們也看得見,只是皇上這病還是有些蹊蹺。
“皇上還未立太子,皇后娘娘怎知腹中皇兒就是太子了。”
“本宮身爲一國之後,這皇兒必定是太子,衆臣這個道理還不懂麼。”
“好了,本宮要去照料皇上了。衆臣有什麼意見明日再說。”
尉遲弈新晉涼國國師,這蜚語傳到了涼國百姓的耳朵裡,這嘴都要說破了。
一個外人怎麼能做堂堂的國師?還是個腿疾的!
這是讓人匪夷所思,這世道是怎麼了,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又有人聽說皇上病重,皇后便趁機安插自己的親信在宮裡頭。
說了太多,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畢竟這是要殺頭的。
雲妃不知事情發展的這樣快,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再扳倒橫行的納蘭清如了。
她要想法子把真相告訴涼皇。
於是這日雲妃來到了皇帝的寢殿裡,發現守衛森嚴。
“大膽,竟然敢攔我們雲妃娘娘!”百葉喝道。
“沒有皇后娘娘的允許,是不可以進去的。”
“你!”
雲妃說道:“是皇后娘娘事情繁重,讓我過來照料皇上的。”
守衛互相懷疑了一下,還是放進去了。
進了殿後,納蘭清如從一旁走了過來。
她就知道這雲妃按捺不住了,這是她刻意如此的。
她的嘴角帶着邪魅的笑。
雲妃進了殿後,看到牀榻上躺着的皇上,已經疲弱不堪。
“皇上,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皇上,就沒有懷疑過嗎?”她問道。
“雲……雲……兒。”涼皇說話已經艱難。
“是納蘭清如,是皇后娘娘,她餵了皇上你吃了毒藥,她放在藥裡頭!”雲妃道。
涼皇聞言大驚,猛地咳嗽不已。
這時候納蘭清如走了進來,擡手就給雲妃一巴掌,將她打倒,不忘絆了她一腳。
雲妃控制不住的尖叫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隨着下身一陣劇痛,血流不止。
“本宮知道,妹妹素日裡就討厭本宮,見不得皇上對本宮好。但是妹妹也不可以這樣胡言亂語,栽贓本宮啊!你想挑撥,本宮不能讓你如意!來人,將雲妃關起來。”納蘭清如道。
頓時外頭的守衛便將她拖了出去。
殿上一攤血滑行到外,雲妃昏迷了過去。
涼皇震驚的看着,嘴裡頭卻發不出一句話來。
納蘭清如妖媚道:“皇上,妖言惑衆的雲妃,已經被本宮處置了。皇上好好歇息吧。”
“你……你……你。”他瞪着人兒,卻艱澀的無法發聲。
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爲什麼?爲什麼?
涼皇躺在牀榻上,一滴眼淚橫流。
真的是如雲兒所言,是皇后她害了自己。
他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去想。
納蘭清如將涼皇身邊的公公命人殺了,並安排自己的人頂上。
這宮裡頭一切對她有異義的,她都會命人殺了去。
等到無人再敢議論她的時候,她就能坐擁這大涼了。
涼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納蘭清如上朝,道:“近日便由本宮代爲理政。”
朝臣慌亂一片,有人指責,有人暗罵。
但是她卻邪邪的笑着,絲毫不在意。
一旁她安插的公公帶來了聖旨。
衆臣皆跪拜了下來。
“這,這不可能,皇上怎麼會讓大將軍交出兵權呢!”
“是啊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聖旨上的字諸位大臣難道不認識了麼?皇上現在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若是有人在此刻意圖謀反逼宮,那本宮與皇上豈不是沒個安穩了。故皇上再三決定,暫時的收回大將軍的虎符兵權。”納蘭清如悠悠道。
尉遲弈就在一旁,看着這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大將軍震驚道。
“大將軍爲何如此激動?皇上親手所擬的聖旨在上,你今日若是不交出兵權,便是意圖謀反,這不遵旨的後果,想必大將軍也是清楚的很。”納蘭清如說道。
“皇后娘娘!一定是哪裡錯了,陛下怎麼會讓我交出兵權。我大將歷來保護皇上忠心耿耿,豈會有謀反之心?”
她卻不以爲然。
“你同本宮說有什麼用?皇上意已決,現在就要。大將軍,還請服從聖上命令。”納蘭清如攬了攬髮髻道。
衆朝臣依舊不可置信,殿內一直就這樣僵硬着。
過了許久,大將軍面上已經冷汗淋漓。
“想清楚了麼,別磨蹭了。本宮還要去回皇上的話。”納蘭清如說道。
“既然聖心已決,末將只好遵從!只是,這虎符末將要親手交到皇上手中。”他道。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陰狠,說道:“大將軍,皇上現在在榻上不便起身過來。皇上需要靜養,所以便命本宮過來取。大將軍的意思是,可是對本宮有何異義?”
“末將不敢。”
衆臣皆大汗淋漓的看着,誰也不敢在此刻吱聲。
“末將,遵命。”
於是,從身上拿出了虎符,雙手呈上。
納蘭清如瞧了眼身邊的公公,公公立即下去接。
但大將軍死死的拿着。
她便這樣高高在上的輕蔑看着。
“大將軍。”公公諂笑着提醒道。
於是趁此這樣一抽,虎符便到了自己手中。
上交給了納蘭清如。
“今日便到此了,本宮還要去看望皇上。”她妖媚道。
散朝過後,尉遲弈來到了她的寢宮內。
“這個虎符……”納蘭清如在手上轉着。
“國師大人,覺得滋味如何。”她嬌笑着道。
“自是好的,皇后娘娘現在手握兵符,即可號令君臣。只是皇后娘娘鳳體,對於領軍帶兵一事還是不妥。不妨將此交給最信任的人保管吧。”尉遲弈說道。
納蘭清如卻打着馬虎眼兒,說道:“本宮在這宮裡頭,沒有信任的人。”
她望着他一會兒,道:“不過……本宮願意相信國師大人,這虎符麼,便交給你吧。”
說是這麼說,但手頭上的東西並不給他。
尉遲弈知道她心機深沉,想是有條件了。
他是個聰明人,他當然懂得審時度勢。
“皇后娘娘有什麼條件?”他問道。
納蘭清如笑了一聲,緩緩起身,痛暢無比。
她驀地從身上拿出一瓶毒藥來,解釋道:“這叫七日散,如果七日過後本宮沒有解藥給你,你便只能毒發身亡了。這解藥,是本宮命專人調製的,那人你永遠也找不到他。”
尉遲弈沒有想到她卑鄙如此。
她卻道:“國師大人,不是本宮不願意完全相信你。只是本宮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要留一手,想必也懂。”
納蘭清如從裡頭倒下一顆藥丸來,遞給了他。
他猶豫着。
“怎麼樣,國師大人,只要你吃下這顆七日散,本宮便將兵權託付給你了。”她道。
如此她就不怕尉遲弈會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