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延平的人都進了城,沈碧瑤這才從城頭上下來,與緊隨而來的唐師傅與師叔公匯合。
“師叔公,樓上那些都是我撂倒的,大部分用的都是新研製的藥彈。”沈碧瑤一落地就開始邀功。
歐陽呈面色一喜,立刻就要往城頭上竄。沈碧瑤忙拉着他問:“師叔公,古璟瑄他怎麼樣了啊?”
“沒事,死不了。”
“那,他的神智,還清醒嗎?”被救前一刻,他可是疑似要爆走的樣子啊,想起他爆走時那殺神一樣的模樣,沈碧瑤心裡就止不住的擔心。
“神智?當然不可能清醒。”歐陽呈回道。
“啊?他發生什麼事了?很嚴重嗎?”沈碧瑤一聽立刻就緊張起來。
“暈過去了而已,不嚴重。老夫見他滿身殺氣,就隨手一掌敲暈了。”
“……哦!師叔公好樣的!”沈碧瑤不禁豎起了個大拇指。
眩暈在關鍵時刻,一直都是十分重要的控制技能。師叔公意識點贊!
沒了後顧之憂,沈碧瑤就放肆地跟着唐師叔衝殺去了。
叛軍中爲數不多的幾個江湖人,都被易聞他們的人控制住了。剩下的人,多是些普通士兵,沒多少戰鬥力。沈碧瑤氣勢高昂地衝上去,摧枯拉朽地放倒一片之後,心裡不免有些失望。
那些普通士兵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打起來就跟虐菜似的。
雖然在遊戲裡虐菜很爽啦,可那畢竟是遊戲,死了可以復活,系統小怪沒了也可以刷新,但這裡可是真人啊,真要是一片片的殺,那可就絲毫沒有遊戲裡那種虐菜的感覺了,反而會覺得自己很恐怖。
性質缺缺地收了手,回身看一眼唐師傅,卻發現唐師傅早就匿了。
看來,師傅大人也是覺得虐菜沒意思,早就收手了。
躍到高處看了眼戰局,發現情況還不錯。趙延平帶人衝得熱血沸騰,那羣叛軍因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下十分散亂地各處逃竄。情勢一片大好,看來,重新奪回京城,只是時間問題了。
看着情勢一邊倒的戰局,沈碧瑤忽然覺得……好像沒自己什麼事了啊。
正想去太子府瞧瞧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易聞正踏着屋檐往這邊飛來。
“碧瑤姑娘,李君逸逃了……”
“逃了?”並非意料之外,卻也有些吃驚:“你和宮月,還有江成三個人的武力值都攔不下他?”
易聞覺得有些慚愧,微微低下頭道:“我們本也以爲手到擒來,所以大意了。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功夫,而且武功不低。”
沈碧瑤微微蹙眉:“有多不低?”
“應是在我之上,但不及宮月與江成。”
“臥槽。”沈碧瑤煩躁地罵了句髒話。
跟一個叛國的將軍結仇,和跟一個武功高強的人結仇,完全特麼兩個概念啊。這樣的變數,沈碧瑤也沒有想到。
李君逸的武功比易聞高,那麼便說明,即便在江湖上,他也足夠單槍匹馬地闖出名堂來了。江湖是個是非多的地方,只要有實力,便會有人願意拉攏。李君逸的背景動機他們還沒挖乾淨呢,這會兒又多了個隱患。
真是太特麼麻煩了,這比打boss還麻煩吶。
boss好歹是推了就算完了,這個還特麼是連環大boss。
“他往哪邊逃的?”沈碧瑤問道。
“西南處的角門。那裡有他的馬,他應該是早就做好逃跑的準備了。”
“夠狐狸。怕是如果我們沒來救古璟瑄,他也早打算好要跑了。”說罷,沈碧瑤又問:“他一個人逃的還是帶了人一起逃?”
“只他一人。”易聞回道。
一個人……那就是沒帶家眷。沈心瑤他不管也就算了,可他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正想着呢,宮月也來了。看了她一眼,落地時就拋下一句話:“你那個妹妹被扔在將軍府了,如何處置?要殺了嗎?”
“別,殺她幹嗎?放了吧,讓她自個兒回沈府去。”
沈碧瑤一說完,宮月就不屑地哼了一聲,彷彿在嘲笑她心軟。
易聞接着問道:“聽說李君逸還有個兒子,你們可有在將軍府內找到三四歲的孩童?”
宮月搖了遙頭,道:“府裡的下人都跑光了,只剩下被關在房間裡的將軍夫人。”
“唉,那他兒子大概早就……”
“樓主?”
“欸?”話被打斷,沈碧瑤轉頭朝易聞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見古璟瑄正被一個士兵騎馬帶着進了城來。
縱身落到馬前,沈碧瑤直接就衝古璟瑄喊道:“不是讓人帶你走嗎?你還回來幹嘛啊?”
易聞和宮月也跟着落了下來,把古璟瑄從馬上攙了下來。
古璟瑄一句話也沒說,黑着一張臉,直接把自己那身上唯一一件中衣扯了下來,當頭蓋在沈碧瑤的身上。
沈碧瑤把臉巴拉出來,一看到古璟瑄光着的上身,立刻就傻眼了。
臥槽,有腹肌!寬肩細腰,脫衣有肉,好身材!
“你,你怎能當着男人的面脫衣裳?”古璟瑄張口就是一通怒喝。他實在是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想頭沈碧瑤竟然光着胳膊,裸着肩膀讓那麼多男人看了,他就氣得喉頭髮苦,怒火中燒。
沈碧瑤忿忿不平地張嘴就頂了回去:“你不也脫了嗎?”
掃了眼他的胸肌腹肌,又酸溜溜加了句:“露得還比我多……”
“你……男女有別,這如何能比得?”
“有什麼別?你看不起女人啊?”
眼看着兩人幾乎要吵起來,易聞連忙出聲勸道:“碧瑤姑娘,你少說兩句吧,樓主身上還有傷……”
沈碧瑤氣呼呼地道:“明明是他先吼我的,我……我……啊……”
沈碧瑤說着說着,忽然就臉色發白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來。不肖片刻,額頭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古璟瑄見她這般,哪裡還顧得上爭吵,一伸手把她攬進懷裡,焦急地問道:“碧瑤,你怎麼了?”
“疼……好疼……好疼啊……”
沈碧瑤只覺得肚子裡像是被人用棍子在亂攪似的,疼得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渾身上下一點勁也使不上,只能倚在古璟瑄的胸口。
可現下古璟瑄也是渾身無力,只能半靠在易聞身上。
易聞攙着自家樓主放不開手,脫不開身,只能叫宮月去找歐陽呈來。
易聞扶着古璟瑄二人在城牆根上坐下。不多時,宮月就把歐陽呈給帶回來了。跟着一起來的,還有唐師傅。
唐師傅一落地,便直接把沈碧瑤從古璟瑄懷裡奪了過來,一手把人按在懷裡,另一隻手卡住她的胳膊,以方便師叔診脈。
古璟瑄只覺得懷中一空,沈碧瑤就被人奪了去。還未來得及質問,就見歐陽呈已經三指搭腕,正凝神爲沈碧瑤探脈了。
易聞忍不住悄悄打量着好不容易現身的唐師傅。他一身黑衣勁裝,身形消瘦,臉上戴着半邊黑色的面具,目光深邃鎮定,看不出半點情緒,呼吸微不可聞,果然是個高手。
歐陽呈探完一隻手的脈,又換了另一隻手,探罷,眉頭緊皺。
“如何?”唐師傅問道。
歐陽呈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道:“不妙,是蠱。三線銀絲蠱。”
“師傅……疼……”沈碧瑤帶着哭腔,抓着唐師傅的衣襟,像是個孩子在像大人撒嬌似的嗚咽着,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實在是太疼了,疼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像是要疼暈過去,卻又偏偏暈不過去。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疼得太厲害,所以身體自然產生反應而自發地哭了起來。
唐師傅一隻胳膊摟着她,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幾下,道:“莫怕,有師叔在。”
不像安慰的安慰,卻讓易聞從這平靜無波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關懷。
古璟瑄從未見過沈碧瑤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也從未見她當着旁人的面落過淚,現下一見,當真只覺得心疼無比,恨不得是痛在自己身上。
“歐陽前輩,這蠱可能解?”古璟瑄急不可奈地問道。
歐陽呈壓根沒有理會他,而是從懷裡掏出銀針來,對唐師傅道:“天宗。”
唐師傅立刻將沈碧瑤轉過來,背向歐陽呈。
歐陽呈一抖腕,兩根銀針便以迅雷之勢落在了沈碧瑤的天宗穴之上。
“外丘,肩井,懸鐘……”
一套針行完,沈碧瑤的呻吟聲漸漸小了,人也徹底昏了過去。
歐陽呈收了針,轉頭對古璟瑄道:“找個能休息的地方,老夫要熬藥。”
古璟瑄立刻應道:“去郡主府。易聞,帶路。”
沈碧瑤詐死之後,皇上並沒有撤去她的封號,也正是因爲如此,和豐郡主府此時依然保持着她們離去時的模樣。歐陽呈從前住的那個院子,該在的藥,也仍在。
藥在,自然就方便多了,歐陽呈隨手從藥屜裡抓了藥往藥罐裡一扔,直接在屋裡就點火熬了起來。
唐師傅將已經昏迷了的沈碧瑤安置在房中的榻上之後,便安靜地在一旁打坐。
古璟瑄坐在榻邊,握着沈碧瑤的手不肯鬆開,見她昏睡之中仍眉頭緊皺,露出痛苦的神色,更是覺得心疼萬分。
“歐陽前輩,碧瑤她……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