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老闆?”知府一臉茫然地看向呂輕靈,問:“這個當鋪老闆又是何人?”
“回大人,是這麼回事。”呂輕靈瞪了眼溫啓,憤然道:“當初因着溫啓要銀子花,不得已去了當鋪將母親傳給我的玉鐲當掉,誰知道,溫啓轉眼就因着一點小事休了我,我傷心欲絕想跳河自盡,正好被當鋪老闆給救了。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沈碧瑤添油加醋地補了一刀:“若是知府大人不信,我可派人去把那當鋪老闆叫來。”
“這,這個……溫侍郎,債主是何人,你可想起來了?”知府一個勁地給溫啓使眼色,心裡哀求着千萬不要把這事鬧大。
沈碧瑤又道:“並且,溫啓與輕靈已經不是夫妻之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了,知府大人隨便叫人出去打聽一番就可知曉了。”
“溫侍郎……”知府更加使勁地向溫啓使眼色。
派人去京城打聽,更容易把事情鬧大啊。
溫啓最後還是掰扯不出一個債主來,一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沈碧瑤可沒那個耐心地等,於是對知府大人說道:“知府大人,被告拿不出證據來,是不是就沒法證明他有罪了?”
“溫侍郎,你當真沒有證據嗎?”知府急道。
沈碧瑤笑了兩聲,道:“既然溫侍郎謀奪了前妻的財產,那是不是應該欠債還錢,把田產和鋪子全都還回來?”
呂輕靈此時忽然掉起淚來,抽噎着道:“大人,民女早已沒了父母親人,全部身家只剩下了這些田產鋪子。本想着,靠着這些鋪子也算是能混口飯吃,不至於淪落街頭,朝夕不保,誰知道,這溫啓無故將我休棄之後,還謀奪變賣了我的家產。若大人再不爲民女作主,民女只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一邊說,一邊還越哭越傷心了。
知府大人看得心有慼慼,畢竟呂二姑娘當初也是名動京城的一枝花,後來插在了溫啓這塊糞上。之後呂尚書一案在京城也是名動一時,都說呂二姑娘命好,嫁出去了,這纔沒被牽連,誰知道,竟然又被休了。
心念轉了,對溫啓的態度自然也落了下來,驚堂木一拍,問道:“溫啓,你還有何話要說?”
“知,知府大人,下官與呂輕靈之間,有些事情難以言明,但安寧郡主知道各中緣由,下官認爲,若是請來安寧郡主到堂,定能明白各中緣由。”
“呵呵呵呵……”沈碧瑤毫不客氣地嘲笑了起來:“怎麼,沒了秦仙仙,你連自己的事都說不清楚了?說到底,這不過是你與呂輕靈之間的事,本郡主只是來當個證人罷了。你連自己的事情都說不清楚,非要叫秦仙仙來,還是說,這根本不只是你倆的事,而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事?”
知府一聽,立刻瞪大了雙眼,指着溫啓就問:“溫侍郎,可有此事?”
“這,這……”溫啓內心矛盾地遲疑着,有心想把事情給說出來,可又知道不能在這時候說。公堂上一說,可不就證明了他三心二意,拋棄原配麼?
知府也是個人精,一聽說這事還可能牽扯上安寧郡主,哪裡還敢沾染?一個是安寧郡主,一個是和豐郡主,相比之下,只得罪一個四品侍郎,那簡直不叫得罪。
當下,驚堂木一拍,怒道:“溫啓你謀奪前妻財產,知法犯法,本官判你十日之內,把田產與鋪子還予呂輕靈,如若不然,本官就只能按律法處置了。退堂!”
說完,就直接退堂了。
沈碧瑤冷笑着起身,衝溫啓說:“十天,十天不原樣還來,那可怪不得我了。”
呂輕靈也收了哭起,站起身來,冷冷道:“十天,十天不還回來,我們就再次公堂上見吧。”
“你……”溫啓沒想到呂輕靈的眼淚說收就收,而且還這般氣勢逼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沈碧瑤一臉滿足地帶着沈蓮瑤與呂輕靈回去了,走出負府衙門口時,還想着,要是能多揍溫啓幾下那就更痛快了。
沈蓮瑤一出門便扯着呂輕靈問:“輕靈姐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呂輕靈一臉暢快地答道:“不是我做到的,是你三姐做到的,我可沒辦法把溫啓帶上公堂來。”
“不不不,我是說,你哭……”
沈碧瑤立刻接了一句:“哭得太是時候了,你們瞧見沒,知府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馬上從溫啓那邊倒到了你這邊。”
沈蓮瑤連忙說道:“說哭就哭,說停就停,你是如何做到的?”
呂輕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你說這個啊,這是乾孃教給我的。”
“杜若娘?”沈碧瑤認真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呂輕靈是認了杜若娘做乾孃了。
呂輕靈一臉舒心地笑道:“乾孃給我的書上,寫了許多關於女人如何哭,如何哭,何時哭,何時笑這一類的事情,詳盡無比。我先前還有些不以爲然,覺得寫得太過誇大了,現在試過了才知道,乾孃書裡寫的,真是一點也沒錯,該哭的時候哭起來,用處比說上千言萬語都要強多了。”
沈碧瑤悵然地嘆了一聲,道:“是啊,有時候哭比笑有用多了,可是,總是會有人拉不下那個臉來……”
聲音太小,沈蓮瑤沒聽清,便探過頭來問:“姐姐說什麼?”
“沒,沒什麼……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出去。盯着日子,別讓溫啓跑了。”
“你放心好了,日子一到,我就會去找溫啓要債,畢竟,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呂輕靈笑着說道。
“還有,這斷時間少出門,溫啓不是個善茬,很可能爲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且,要債的時候帶上人一起去,最好叫上趙延欣兄妹倆。”
呂輕靈沒想太多,只是沈碧瑤說什麼,她就點頭應下。
沈蓮瑤卻是覺得有點怪異,問道:“還有十天呢,姐姐難道要出遠門不成?”
沈碧瑤笑了笑,沒回答,只說:“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送走了沈蓮瑤與呂輕靈之後,沈碧瑤一個輕功騰身而起,消失在了房檐上。
冬天快要過完,天氣也開始回暖了,沈碧瑤直接出了城門,往南而去。輕功跑了一天,來到了那處懸崖之上。
沈碧瑤在崖邊靜坐,望着斜陽,心情複雜。
她直到現在還無法相信,古璟瑄就這麼不喜歡她了。
當初他的喜歡來得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設定,也習慣了,可忽然他就說不喜歡了。
沈碧瑤覺得心裡頭悶得難受,朝懸崖下踢了塊石頭。可一踢下去,又立刻想到了之前也往下頭扔石頭,把古璟瑄給扔出來的事。心裡更難過了。
一直從傍晚呆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來,沈碧瑤也覺得有些害怕了。畢竟這個地方的夜晚,留給她的全是恐怖的回憶。
正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她又停下了腳步,走到了懸崖邊上。
她現在唯一難以逾越的就是這個心理陰影了,可這層心理陰影是古璟瑄帶給她的,如果不越過去,她就一輩子都沒辦法忘了這個人了。
一想起這個,沈碧瑤就鼻頭酸得想哭。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貨色,說什麼喜歡得死去活來,說什麼她是人生的意義,說什麼可以爲她殉情,結果全特麼是扯淡。回想起古璟瑄說不喜歡她了的場景,沈碧瑤還是會忍不住覺得火大。
“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沈碧瑤氣得在懸崖上大吼。
爲什麼,憑什麼?說喜歡的是他,說不喜歡的也是他。她有做錯什麼了嗎?之前各種過份,各種不把他放在眼裡都沒事,現在明明什麼也沒做,忽然就說不喜歡了。沈碧瑤怎麼想也覺得無法接受。
但古璟瑄說過不會騙她,所以他說不喜歡了,肯定就是真的不喜歡她了。
正氣着,沈碧瑤突然又想到,古璟瑄既然都不喜歡她了,怎麼還會想着要遵守以前對她說過的話?
可這麼一想,她又覺得更暴躁了。反正橫豎就是不喜歡她了唄。
心一橫,腳一跺,逃碧瑤一個輕功就竄下懸崖去了。
與其以後每天糾結着這種事,爲古璟瑄煩躁,還不如早點解決這個煩人的心理陰影,到時候想吊小鮮肉什麼也,沒沒障礙了。
反正她現在的錢有眼有閒,資本大大的有,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當沈碧瑤落到了洞口時,沈碧瑤心裡就犯怯了。雖然口號喊得各種豪言壯語,可是事到臨頭,沈碧瑤還是腳下發虛,頭冒冷汗。
呼吸發緊,眼前發黑,沈碧瑤只看到了洞口放着的石頭,腦海中的記憶就鋪天蓋地而來,讓她害怕得幾乎無法動彈,滿腦子就想着逃走,可是手腳卻不受控制了。
在黑暗中伸手胡亂地摸着,摸到了石壁就渾身無力地倚了上去,結果腳下一空,一不留神,人就摔了下去。
好在沈碧瑤身體一騰空,就立刻回過神來了,及時提氣輕身,纔沒有摔得太狠,但也因爲落地太倉促,沒站穩,給摔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