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蓮瑤笑道:“這些日子已經好多了,也不怎麼吐了,閒着無事,便與孃親做些針線活,打發打發時間。 ”
“那也別累着了,你現在要多注意休息。”沈碧瑤放下手裡的布片道。
四姨娘笑道:“三姑娘放心,我會看着她的。對了,這兩日怎麼不見瑄王?”
四姨娘問這話,其實不過是想打探沈碧瑤與瑄王的情況。她與沈蓮瑤不過是沾了沈碧瑤的光,才能寄住到瑄王府。若無沈碧瑤在,瑄王哪怕是扔她們娘倆在這院中不管,也沒什麼稀奇的。
“他?他好像挺忙的吧?這會兒出去了。”沈碧瑤漫不經心地道。
四姨娘看她時不時地翻翻針線簍子裡的布,又動動線,便掇竄道:“三姑娘若是無事,不如也與我們一同繡個香囊什麼的,也好打發打發時間,也陪陪我們娘倆兒。”
沈碧瑤笑了笑道:“我不方便戴這個,繡了也沒用。再說了,我那針線活,您還不知道嗎?繡什麼不像什麼。”
沈蓮瑤笑道:“針線活不好纔要多練呀,要是姐姐以後有了孩子,那孩兒衣總得做吧?這會兒正好練練針線。香囊用不上,不是還可以送給瑄王麼?”
沈碧瑤連連搖頭,道:“那還是算了吧。我有孩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到時候直接買現成的就是了。”
四姨娘聽了咯咯直笑,道:“這孩兒衣都是做孃的親手縫的,哪兒有得賣啊?就算我們到時候幫你做幾身,你這個當孃親的,也不能全偷懶吧。哪個孩子沒有幾身親孃做的孩兒衣呢?”
沈碧瑤嘟了嘟嘴巴,不甘不願地道:“繡花什麼的無聊死了……”
沈蓮瑤那邊已經拿小繃子利落地繃好了一片布,往她手裡一塞,道:“人多就不無聊了,咱們還能一起說說話。”
沈碧瑤就對着花樣,拿描筆認真地描了個菊花,可描完一拿起針,就完全沒興趣了。畫畫神馬的,她從前至少還見得不少,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還被逼着跟外公學過兩年國畫呢,雖然後來都廢了。
但至少相對於繡花而言,沈碧瑤更願意畫畫。
所以,繡樣一描完,沈碧瑤就興致缺缺。才繡了幾針,就推脫要出去透透氣,乘機開溜了。
剛走到王府大門,就撞見一個大帥哥正從外面走進來。
沈碧瑤當下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盯着那帥哥瞧。
沈碧瑤本來練了暗影隨行的輕功,存在感並不是太強,可也架不住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古皓昀剛踏進瑄王府的大門,就察覺到了一道宛如實質般的視線。雖說,以他的身份,被人盯着瞧不奇怪,可也從來沒遇着過這麼明目張膽的。
“這位是……”古皓昀看着沈碧瑤,不禁開口問道。
門房忙上前來介紹道:“這位是沈三姑娘,現就住在王府之中。”
“沈三姑娘?你就是那個沈碧瑤?”古皓昀十分詫異。他只聽說沈三姑娘沉江沒死,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已經住進了瑄王府裡。
沈碧瑤這會兒也已經將古皓昀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看他大概二十多歲,相貌帥氣,氣度不凡,便笑道:“對啊,我就是沈碧瑤,你是?”
古皓昀笑了笑沒開口,門房便忙替他回道:“三姑娘,這位是太子殿下。”
“太子?”沈碧瑤驚得瞪大了雙眼,他竟然就是太子?難怪看着有點眼熟呢,像皇上。
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家的人,而且大有身份,沈碧瑤便開始覺得不自在了,乾笑着道:“你是來找古璟瑄的吧,他現在不在。”
古皓昀臉色一變,皺着眉道:“你竟然直呼皇叔名諱?”
“皇……叔?噗……”沈碧瑤一個沒忍住,突然笑出了聲來。突然聽一個比古璟瑄大了好幾歲的人開口叫他叔,感覺好有喜感腫麼破?
古皓昀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喝道:“你笑什麼?”
沈碧瑤忍住笑,擺着手道:“沒什麼,你……要等就進去等吧,我先出去一趟。”
說完,就抿着嘴從古皓昀身邊竄了出去。
她剛一走出王府大門,福貴就匆匆地迎了上來,見了古皓昀,忙上前行禮。
“太子爺,您來了。”
古皓昀一臉慍怒地指着府門口,道:“方纔那個沈三姑娘,怎敢直呼皇叔的名諱?還有,她見到本太子也不行禮,這,這成何體統?”
福貴忙道:“太子爺,您消消氣。沈三姑娘從來都是這樣,脾氣上來了,對我們家王爺大吼大叫也是常事。”
古皓昀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這還有沒有規矩?這樣皇叔也忍得?”
“哎呦,王爺可是把這三姑娘寵上天了。要什麼給什麼,被罵了也不還口,那叫好得不得了。”
古皓昀氣沖沖是甩了袖子往裡走,邊走邊道:“父皇說得沒錯,皇叔就是被這女人迷惑住了。這次我定要好好勸勸皇叔才行。堂堂瑄王,怎麼可任一個女子呼來喝去的?”
“奴才也是這麼想的。”福貴忙跟在身後道:“可奴才畢竟只是奴才,怎能隨便插嘴主子的事?”
古皓昀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你且放心,定不會讓皇叔責怪於你。太后那邊可知道這沈三姑娘的行徑?”
福貴眼珠子打了個轉,支支吾吾地道:“這,奴才不敢讓太后知道。太后向來喜愛瑄王,奴才怕是太后知道了,氣壞了身子。”
“所以就想讓本太子來當你的傳聲筒?好把這事告知父皇和太后?”
福貴連忙躬身告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古皓昀又哼了一聲,道:“起來吧,你在本太子面前說着沈三姑娘的壞話,指不定在她面前,又是百般奉承,也是不容易了。”
“奴,奴才惶恐……”福貴額頭上的冷汗一陣陣的往下落,又不敢擡袖子去擦。
太子殿下向來精明得很,福貴知道他這點心思瞞不過太子殿下的眼睛,可是再怎麼樣,讓太子傳話,也比他親自告訴太后強得多。
畢竟,太子殿下再怎麼樣,也得叫瑄王一聲皇叔。這做侄子的,再怎麼着也不能管着叔叔不是?是以,告訴太子,最多不過是被罵幾句。可是若直接告訴太后,那就很可能要擔上個伺候不周的罪名了。
古皓昀輕車熟路地走到瑄王府的廳堂中坐下,問道:“小皇叔去了何處?可有說何時回來?”
福貴一邊接過侍女端來的茶奉上,一邊答道:“爺臨走前說是要去查看一下儲秀宮翻修的進度,應是去了工部。沒說何時回來。”
古皓昀便把茶杯一放,道:“那本太子就在這裡等着。”
古皓昀此行,多少有些心氣不順。先是一進門就被沈碧瑤給氣着了,這會兒又被福貴給擺了一道。現下若不等古璟瑄回來,將沈碧瑤的事情問個清楚明白,等去了宮裡,定會被太后責罵。
是以,再怎麼心氣不順,也只能坐在這裡喝茶等着。
福貴一聽說太子爺要等,就立刻遣了人去工部傳話。所以古皓昀沒在那裡等太久,古璟瑄便回來了。
“小皇叔。”古皓昀一見古璟瑄回來,便起身來迎。
古璟瑄在主位坐下,擡眼問道:“何事?”
古皓昀回道:“小皇叔這兩日未去上朝,父皇不放心,便遣我過來看看。”
古璟瑄漫不經心地道:“這兩日身體不適,過幾日,我便去宮裡向皇兄告罪。”
古皓昀嘴角一抽,心中苦笑。
身體不適,這話是古璟瑄不想去上朝時常用的藉口。不過,作爲晚輩,哪怕知道這只是藉口,卻還是得關心一下長輩的身體。
“不知小皇叔現下身體可有好些?要不要傳太醫過來看看?”
“不必了。”古璟瑄道:“已無大礙。”
官話說完,便是一陣尷尬地沉默。古皓昀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這纔開口道:“方纔進門時,在門口正好撞見了沈三姑娘……”
古璟瑄聞言立刻擡頭,向福貴瞧了過去。
“碧瑤她又出去了?”
“回爺,是。”福貴答完,又立刻縮着腦袋退了回去。
古皓昀一看這情形,便知道福貴與他說的那些,多半不是吹噓了。這小皇叔對這個沈三姑娘,確實上心得很。
“小皇叔,這沈三姑娘不是沉江了麼?如何又會出現在瑄王府?若是沒死,這沈仕昌獲罪下獄,沈碧瑤乃是罪臣之女,也應該一同下獄纔是。”
古璟瑄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與你無關,不必多管。”
古皓昀被堵了個結實,只得沉住氣,換了個方法勸道:“小皇叔,侄兒是過來人,這女人啊,不能太寵着了。寵過了頭,就容易把她們的脾氣寵上去,到時候可就麻煩了。被寵壞的女人素來不知天高地厚,說不定哪天,就能闖出大禍來。”
“嗯,說得有理。”廳堂外突然傳來的聲音,把古皓昀嚇了一跳。
見沈碧瑤走了進來,更是張大了嘴巴,驚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