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碧瑤氣得大吼了一聲,結果,迴應她的是一陣遙遠的狼嚎,嚇得她立刻就不敢出聲了。
想站起身來時,才發現腳脖子扭了,一動就鑽心地疼,站都站不起來,惱得沈碧瑤心中又是一陣咒罵。
夜深露重,沈碧瑤坐在懸崖下方的泥地上,漸漸感覺到了有些寒意,可便生此時動又動不了,只得裹緊衣裳,吹着冷風等天亮,心中更是悲慼。
“真特麼福不雙至,禍不單行。老孃失戀被甩已經夠悲催了,還特麼攤了這一堆破事。”沈碧瑤吸着鼻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好不容易東方破曉,天色漸漸轉亮,沈碧瑤立刻顛着腳,用匕首砍了根樹枝當柺杖,一瘸一拐地下山去。
走出幾步的時候,看到路邊一棵歪脖樹,又想起了上回走這條路的時候,也是傷了腳,不過那時還有古璟瑄揹她下去。頓時,心裡又是我勒個大槽,瞬間覺得自己來這個破地方純粹就是自己找虐的。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下了山,沈碧瑤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肚子餓得叫個不停,一擡頭,發現已經時近正午了。
一個上午就這麼沒了,莫名地又感覺到了一陣淡淡地憂傷。
擡頭看了看路,發現這個破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又忍不住罵娘。
“果然是諸事不順。喪星一來,真是半點好事都遇不上地,回去是不是該找師叔討張辟邪符啊?”說着忽然一愣:“師叔會畫符嗎?貌似沒見她畫過來着……”
正走神,就聽見身後遠遠地傳來了馬車聲。
已經精疲力竭的沈碧瑤頓時就停下了腳步,挪到路邊的石頭了一屁股坐下,等着馬車的到來。
實在走不動了,用個美人計來搭個順風車吧……
結果,馬車一靠近,沈碧瑤的姿勢還沒擺好,泫然欲泣的表情還沒醞釀出來,馬上的人就先開口了。
“這位難道是和豐郡主?”
沈碧瑤一愣,嘴角一抽,心想:這荒山野嶺的,也能撞上熟人?連忙擡頭看去,仔細一看,發現那人不熟。
見那人腰帶佩劍,臉長得還算不錯,關鍵是一身穿金戴銀,髮帶上還有一塊透綠的翡翠,從頭到腳的裝備是透着一副勞資是土豪的態度。於是,沈碧瑤扯了個笑出來,一臉客氣地問:“在下沈碧瑤,敢問少俠是……”
確認了沈碧瑤的身份,那人趕緊下馬行了個武禮。
“在下乃是鑄劍山莊嚴銳,與父親叔父一同進京面聖,路過此處。”
沈碧瑤恍然:“皇上果然召見你們了啊,也對,都捐了那麼大筆銀子,扔水裡也能砸出個大坑來了。”
嚴銳乾笑了兩聲,朝身後的叔父瞟了一眼,心想:怎麼感覺和豐郡主好像早就把他們的意圖看穿了似的?
馬車裡的莊主與嚴雲也下了馬車,向沈碧瑤問安。得知沈碧瑤因爲扭傷了腳而困在此處時,立刻請她上了馬車,並讓隨行的大夫來爲她醫治。
於是,沈碧瑤就搭着鑄劍山莊富麗堂皇的馬車,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時候,腳也好的差不多了,爲了表示謝意,沈碧瑤請鑄劍山莊一行人在京城最好的悅賓樓吃了一頓。
鑄劍山莊一行人一身的土豪氣息,在京城也是十分扎眼,並且少莊主嚴銳二十出頭,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枚名副其實的青年才俊,這一路同行,對沈碧瑤也是十分照顧。只不過,沈碧瑤這時纔剛失戀不久,沒心情談情說愛,雖然嚴銳顏值與品性還算不錯,可是沈碧瑤沒那個心情,就一個勁地裝傻充愣。
但沈碧瑤裝瞎可別人不瞎,她們一進京城,就被京城百姓給注意到了。
如此豪車,帥哥寶馬開路,並且一路直行和豐郡主府,想不引人注意都難。之後悅賓樓的那一桌酒席,也被傳了開來。不少閒言閒語,又傳了開來,不少人都在爲瑄王報不平,說沈碧瑤水性楊花。
沈碧瑤卻是把門一關,躲在自己府裡,全當聽不見。
可是,關在府裡卻也不太平,師傅大人最近抽查奇門遁甲的時間,越發地頻繁了,頻繁地讓沈碧瑤覺得有些急切。
唐師傅對她的監督與教育從來都是順其自然的放養式的,她學到哪就教到哪,從沒催過。但是這次催得有些太急了,甚至還盯着讓她學,讓沈碧瑤覺得煩躁的同時,還感覺有些怪異。
按說,奇門遁甲這種東西,學了能有大用嗎?她打從到這個世界後,還從來沒遇到什麼事與奇門遁甲有關的,師傅大人逼她學這個幹嘛?
這個問題沈碧瑤也問過好幾回,可是師傅大人總是說:“學便是了。”
於是,沈碧瑤只得閉門鑽研,鑽研得頭疼腦大。偏偏這種時候,嚴銳還總是邀她賞花遊玩,真是讓沈碧瑤糟心不已。
就在沈碧瑤被煩到想要閉門謝客的時候,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前來拜訪。
大堂之上,沈碧瑤覺得有點侷促,偷偷打量了一眼今日的客人,頓時覺得更侷促了。
來拜訪的婦人,一頭夾着稍許白髮的青絲梳得一絲不苟,細碎的髮絲全用蓖麻油抹得服服帖帖,頭而珠翠樸實規矩,卻又不會失了身份,一身衣裳無論從顏色還是搭配上來說,全都挑不出一絲錯來,規矩得體得讓沈碧瑤覺得光看着就會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了。
抿了口茶,沈碧瑤才問:“不知紀夫人來找我,所謂何事?”
紀夫人放下茶杯,神情似是有些羞愧,她道:“說來慚愧,是老婦人教導無方,才令我兒犯下了過錯,郡主罰他關他,老婦人本不該有所怨言。只是我兒關進牢房之中,老婦人身爲母親,總歸是要擔心的,這才冒昧前來拜見。不敢奢求郡主原諒,放我兒出來,只是老婦人就這一個兒子,郡主打算關我兒多久,還望給老婦人一句準話,好讓老婦人心裡有個底。”
“啊!”沈碧瑤驚覺出聲,這纔想起來,還有一個紀倫正在牢裡關着呢。
當初正想着怎麼處置他的時候,正好就碰上了帕吾和李君逸來了,之後亂七八糟的一堆事之後,她就徹底把這事給忘了個一乾二淨。若不是紀夫人這次來問,她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想起這個人來。
乾咳了兩聲化解了一下尷尬,沈碧瑤道:“紀夫人不必擔心,碧瑤也不是那種錙銖必較,死揪着不放的人,若非此事鬧出了人命,碧瑤也不會去查。明日碧瑤就去牢房裡瞧瞧,若是紀公子已經知錯悔改,定然放他出來。”
紀夫人一聽沈碧瑤有放人之心,立刻連連道謝,感恩戴德地回家去了。
送走紀夫人之後,沈碧瑤立刻頹然地癱在椅子裡,無力地嘆了聲。
“真特麼不想動,紀倫那個傢伙,果然有夠煩的。”
沈碧瑤真想把人就這麼關着不管,什麼時候有閒了什麼時候再去放出來。可現在人家老媽都找上門來了,不去管一下,好像也太不近人情了。沒辦法,沈碧瑤只能去一趟牢房時在,看看那個被她關忘了的人。
一到牢房裡,牢頭就先畢恭畢敬地上前來迎接。沈碧瑤隨意地點點頭,隨口問了句:“有人來看過他了嗎?紀夫人可來過了?”
那牢頭回道:“紀夫人不曾來過,不過,安寧郡主的奶媽倒是來過一回,除此之外,就沒人敢來瞧他了。”
其實,秦仙仙的奶媽來的時候,是給獄卒們都塞了銀子的,可那會兒牢頭正好去茅廁,沒趕上,回來聽說了這事之後,心裡多少有些不忿。到手的銀子沒接着,心裡當然不爽,更何況,奶媽給的也不少。
更何況,紀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紀老先生又是皇上也尊敬的太傅,就這樣沈碧瑤還敢關了紀倫關這麼久,並且關的時候連個探望的人都沒有,牢頭自然以爲沈碧瑤囑咐過不讓人探望了。
兩下權衡,牢頭果斷地就將奶媽來暗中探望的事情說了出來,一爲泄私憤,二爲不被牽連。
沈碧瑤聽罷眉頭一挑:“秦仙仙的奶媽?”怎麼哪兒都有秦仙仙的事?
“秦仙仙的奶媽來這裡看他做什麼?”沈碧瑤抱着胳膊問。
牢頭一看沈碧瑤這態度,心裡就在偷笑了,連忙把責任撇了個乾淨,道:“那時小人正好內急不在牢房裡,等回來時,就聽說奶媽已經離開了,不過這些小子們都在,郡主問他們便是。”
牢頭話一說完,那些人就爭先恐後地各沈碧瑤說明當時的情形,事無鉅細地把奶媽說了幾句話,做了幾個動作,給了多少銀子,囑咐過什麼,呆了多長時間,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牢頭都這麼討好了,他們這些職位低微的獄卒們,當然要緊跟上司的步伐,抱緊郡主的大腿了。
沈碧瑤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讓獄卒們自行去忙,自己去見了紀倫。
一見到紀倫,沈碧瑤就嗤笑了一聲,問:“現在願意說了嗎?爲什麼要做這種事?造我的謠,應該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吧?而且,就你的家教而言,無端造謠泄憤,對你來說,只有害無益。你應該不會這麼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