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之策啦。”太后開了口,沈碧瑤沒敢說得太過,但仍然是不贊同這個想法。
太傅也開口道:“太后,老夫也覺得,此計並非良策,乃是下下之選。若是實在無可奈何之時,用此法何皇上與太子一命,或可行。可如今不做任何抵抗便坐以待斃,難免讓百姓心寒。”
“可一萬禁軍對上十萬精兵,還能有何法子?”太后無奈道。
太傅皺着眉頭,卻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他是文官,治國還行,打仗卻完全是個外行。現如今的形式,他即便再有學問,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只希望皇上能率領朝中百官,力挽狂瀾,穩我大齊江山社稷。”
這話雖然聽着沒什麼毛病,可沈碧瑤總覺得說在這種時候,有點怪怪的。現在危險的不正是皇上嗎?難道,太傅這話是指着皇上自救?她們這一羣人坐看吃瓜?
看在對方是國之盛名,又是老者的份上,沈碧瑤沒有像噴他兒子一樣亂噴,而是舉手發言提議見。
“可是,現在皇上不是被困在京城中,需要人救嗎?穩住百姓情緒是皇上的任務沒錯,可是救出主公於水火之中,是我們這些蜀將的職責啊。主公大吼一聲‘蜀將何在’時,我們身爲忠臣,就應該挺身而出去擋殺啊。難道不是嗎?”
“這……話是沒錯。”太傅也有些汗顏了:“只是,我等現在也苦無良策,實在慚愧,實在是愧爲人臣吶。”
說着,便是一聲惋然長嘆。
紀倫輕蔑一哼,譏諷道:“你然你自詡忠臣,那你倒是想個法子出來,救皇上免於水火啊。”
沈碧瑤毫不客氣地回諷道:“至少老孃不會想出你那種下下策來。”
易聞一聽,便立刻問道:“碧瑤姑娘可有了想法?”
沈碧瑤想了想,道:“瞪着眼睛想也不是辦法,先拿地圖來看看吧。”
結果,此話一出,一行人面面相覷,沒一個行動的。
“不會……連地圖都沒有吧?”沈碧瑤真心要無語了。
易聞隨即一笑,道:“地圖沒有,不過……”
留了個關子,轉手拿來紙筆,輕提右手,便流暢地畫了張地圖出來。還是全國的那種,直把沈碧瑤看得雙膝離體,直接獻給了大神。
“牛!”沈碧瑤大拇指一豎,看着墨跡未乾的地圖,心中讚歎無比。果然不愧是純天然野生學霸,不服不行啊。
感嘆過後,沈碧瑤就瞪着地圖問了:“忠信谷在哪兒?”
一行人無人回答得出,就連太傅也只聽過這個名字,不知道此地在何處。忠信谷乃是秘密訓練精兵之地,自然是隱秘萬分,尋常人不可能知道。
古璟瑄伸手一指,指着一處山中腹地道:“此處便是忠信谷。”
沈碧瑤張開五指,丈量了一下地圖上忠信谷到京城的距離,道:“不遠吶,十萬人行軍需要幾天?”
這一問,又沒人能答話。沈碧瑤擡眼看了一圈,立刻發現在原因。
在坐的人,沒一個是帶過兵的,對於帶兵之事,自然也就沒一個人知道。
這纔剛開頭,辦法還沒想出來,就各種不利,沈碧瑤這都已經開始覺得有些心累了。她本來就沒什麼耐心,本來就危機的時候,再出現各種問題,她很容易就會變得焦躁。
“隊裡就沒有帶過兵,或者是有點經驗的嗎?我們現在需要情報,準確的情報,最好是以事實根據爲基礎的那種!”沈碧瑤有些不耐地道。
她一急,一躁,很容易把其他人也帶得浮躁起來。紀倫此時就已經把不滿寫在臉上了,冷哼道:“自己沒辦法,就把問題都推到別人頭上去。你怎麼沒說你自己什麼也不懂?”
沈碧瑤兩眼一瞪,下巴一擡:“你行你上啊!”
紀倫別過頭去沒敢接話。他剛纔隨便出了個計策,就是個下下計,此時他哪裡還敢隨便亂出主意。
“不行就閉嘴!”沈碧瑤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問古璟瑄:“有沒有什麼人是有帶兵經驗的?找一個過來問問吧。”
古璟瑄道:“趙延平應有些經驗。”
沈碧瑤一拍腦袋:“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不待人說,坐在最邊上的祁風就起身去把趙延平找了來。
趙延平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一來,就說出在大夥想要的情報。
“從忠信谷到京城,半月即刻。這還是因爲忠信谷出來後有一斷較爲難走的山路,頗費些功夫。若是出了山沿着大河走水路,則會更快。只是十萬精兵不是小數,走水路一時半會找不到這樣多的大船,不大可能。若是走陸路,則可以從這幾條線路趕往京城……”
趙延平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筆畫,說得十分詳細。
沈碧瑤聽得十分滿意。這纔像是有用的情報員嘛,像那種只會說風涼話起不到一點作用的閒散人士,簡直就是豬一樣的隊友,連划水的都算不上。
內心鄙視了紀倫一番,沈碧瑤又問道:“這幾條路線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不大。”趙延平道:“走山路費事費力,沿河走過橋比渡河快,也更方便,但要繞些路,合算起來,所費時日差不了許多。”
“也就是說,往南繞河多,往北繞山多。”沈碧瑤問。
“正是如此。”
問到了想要的情報之後,沈碧瑤開始蹙着眉頭,瞪着地圖發起呆來。右手撐?着腦袋,左手在几上手指亂敲,敲得一陣亂響。
太后本就心情焦躁不已,聽到這些個聲響,更是心緒難寧。當下便低聲怒喝:“別敲了,敲得哀家心慌意亂的。”
沈碧瑤手猛得一頓,轉頭看向地圖,眨巴眨巴眼,愣愣地擡頭:“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了。”
“什麼法子?”古璟瑄問道。
“慢着慢着,等等等等……”沈碧瑤擡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思考起來。
找對了想問題的方向之後,一切就好像豁然開朗了一般,沈碧瑤忽然知道自己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現在這種局勢,不就跟打幫戰一個道理嗎?爾虞我詐,相互使絆子,搶奪利益,佔地盤,拉人氣……
這種想法一在腦海中開啓,沈碧瑤立刻覺得像是通了神竅,從前的那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馬上就回來了。
“我明白了!”沈碧瑤突然笑道。
“你明白什麼了?”趙延平臉上寫着一個大大的“不懂”。
“是太后給了我靈感。”沈碧瑤開始興沖沖地對這羣不明所以的隊友解釋起她的思路和來。她道:“你們看啊,就剛纔,我心裡的焦躁,通過手錶達出來,再由聲音傳遞到太后的耳朵裡,讓太后受我焦躁地影響,變得更爲焦躁了。”
趙延平開始撓頭,聽得半懂不懂。不明白爲什麼就是敲個桌子,都能敲出這麼多名堂來。
易聞聽得最明白了,畢竟是個學霸。於是,含笑點頭。
紀倫也聽明白了,頗有些得意地與解釋道:“人的情緒是會互相傳遞的,別人對你笑?,你也會笑,別人在你面前哭,你也會跟着難過。只不過,這與營救皇上並無任何關聯,如此緊要關頭,你竟然還有閒心在意這些。”
沈碧瑤厭惡地瞥了他一眼,萬分嫌棄地道:“我不跟傻子講話,你走開。”
“你!你敢罵我傻?”紀倫再次炸毛。
然而沈碧瑤並不理他,直接無視了,讓古璟瑄用霸氣鎮壓之。
“人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所以,我又想到了一個詞。”沈碧瑤道:“一鼓作氣。”
在大家的面面相覷中,她又張口問了一個問題:“你們說,領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麼?”
“自然是人多!”被無視得一肚子氣沒處發的紀倫憤而答道:“所謂人多勢衆,自然是勝之關鍵。”
沈碧瑤已經對他鄙視得不能再鄙視了:“這種三歲小孩打羣架都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拿來湊數了行嗎?謝謝!”頭一甩,向趙延平道:“你說。”
趙延平正色回道:“行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氣。”
“你看看!”沈碧瑤立刻朝趙延平一比劃,道:“這纔是正確答案!”
鄙視過後,繼續對紀倫進行無視政策,把目光放回了地圖上。
“正常行軍,需要半個月能到京城,可是,如果路途不順,那行軍時間只會更長,對不對?”沈碧瑤問。
“這是自然”趙延平答道:“老天不開眼,也會讓行軍變慢。下雨天行軍,要比正常行軍慢上近三成。”
“這就對了!”沈碧瑤拿起筆,在地圖上隨手畫了幾道槓,把趙延平指出來的那兩條道切成了一斷一斷的。
“我們可以在他們的行軍路上設置路障來阻斷他們的行程,逼他們繞路,或是攔上他們一陣。如此一來,我們既可以獲得更充裕的時間準備應戰,又能打亂敵人的節奏,到時候重要的是……嘿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哦?”易聞聽到最後一句,眼睛一亮:“難不成碧瑤姑娘平時還讀兵法不成?”
“不讀,我一看書就犯困。”沈碧瑤對自己的短板倒是直言不諱,絲毫不以爲恥。也不管易聞的疑問,繼續解釋着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