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輕靈被沈碧瑤拖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沈蓮瑤一臉焦急地在後頭跟着,根本放心不下。
走到大門口,沈碧瑤衝門房招呼一聲:“備車。”然後就直接站在大門口等着,扯着呂輕靈的手就一直沒放開過。
沈蓮瑤這會兒跟了上來,站在旁邊喘着氣,追問她道:“姐姐,到底是出了何事?事情可有查清楚?萬一這事真的牽扯上了那邊,那可……”
“牽扯上了又怎麼樣?”沈碧瑤不待她說完便一口打斷,口氣不善地喝道:“我管他牽扯上了誰,只要這鋪子是溫啓賣的,老孃就讓他原樣吐出來。我堂堂一個郡主,還制不住他一個小四品?”
沈蓮瑤一臉無措地看向呂輕靈,對方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沈碧瑤這又是唱得哪一齣。
車來了,沈碧瑤二話不說拉着呂輕靈就上了車。沈蓮瑤也急忙跟了上去。
“去溫府!”一聲令下,沈碧瑤就放下車簾,陰沉着臉,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不再說話。
沈蓮瑤與呂輕靈二人不住地交換眼色,時不時地瞧她一眼,誰也弄不明白現在是怎麼樣的狀況了,只能靜觀其變,看沈碧瑤到底想做什麼。
溫府一到,沈碧瑤就下了車來,瞥了眼門匾,看到上面寫着“溫府”兩個大字,擡腳就去踹門。
呂輕靈這時才從車上下來,擡頭一瞧大門,連忙扯着沈碧瑤往後退,急道:“碧瑤,錯了,這不是溫啓家。”
話音剛落,大門就開了,一個門房罵罵咧咧地開了門:“誰這麼缺德,敲門之麼大動靜,知道這是哪兒嗎?”
話音還沒落地,一看清來人,立刻瞪起了眼睛,叫了聲:“夫人?”
呂輕靈也驚訝了,回道:“六喜?你怎麼會在這兒?”
六喜此時臉色變得有幾分怪異。他那一聲“夫人”完全只是順嘴說慣了。溫啓已經休妻了,呂輕靈已經不是他妻子,自然也不會是溫府的夫人。
六喜支吾着道:“夫,呂姑娘,這是我們家大人府上,一月前剛搬來此處,從前那處小院,已經賣了。”
呂輕靈愣了,心裡一股子委屈,說也說不出來。
沈碧瑤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了新人忘舊人,舍了舊屋換大宅。這種不三不四豬狗不如的事,溫啓樣樣都做得溜得很!”說着金令一亮,喝道:“和豐郡主駕到,讓你們家主子跪下來迎接本郡主。敢不來,我治你們大不敬,通通抓去砍頭!”
“是,是……”六喜一聽砍頭,嚇得腿腳都發軟了,連忙轉身奔到屋裡去喚人去了。
沈碧瑤也不等他喚人來,拉起人就大步往裡頭走去。前院才走了一半,溫啓就匆匆跑來了,一見沈碧瑤,臉色變了變,躬下身來沉聲喚了聲:“下管不知郡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郡主海涵。”
沈碧瑤腳步不停,越過他進了堂屋,毫不客氣地往主位上了坐,邊道:“把你們家的人都叫來,本郡主有話要問。”
溫啓臉色越發難看了,看沈碧瑤來勢洶洶,也不敢忤逆,只得一頭讓人去請了老母親,一頭偷偷叫人出府去給秦仙仙送信。
沈碧瑤坐了主位,也讓沈蓮瑤與呂輕靈一同坐了,卻讓溫啓站着。
溫啓鐵青着臉看了眼呂輕靈,心下已然猜到了是何事。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沈碧瑤,瞪了呂輕靈一眼,心中不滿,腹中卻已經在想着狡辯的說詞了。
溫啓的老母親拄着一根金漆柺杖,一身綾羅地由兩個丫鬟攙到了堂前來,一看到呂輕靈坐到了上位,立刻就拉長了個臉,掙開兩個丫鬟,掄起柺杖就要往呂輕靈身上打。邊打邊罵:“你這隻破鞋,還有臉回我們溫家來,不三不四的破落貨,還敢往那兒坐,看老孃不打死你!”
呂輕靈一見溫老夫人要打,立刻抱頭要躲,可等了半天,那柺杖還沒打到身上來,就連叫罵聲也戛然而止。睜眼一看,只見坐在旁邊的沈碧瑤,伸着胳膊,拿着柄漆黑鋒利半臂來長的匕首,正指着溫老夫人的喉頭,只要她再上前半步,就會直接撞上那匕首,要了她的老命。
溫老夫人雖是在自己家中一人獨大,但卻只是個鄉野村婦,撒潑耍賴這事她做得多了,可也至多如此。一見沈碧瑤亮了刀子,立刻就嚇軟了半截,定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一動,一臉的驚慌失措。
溫啓連忙上前,把自己老母親扶着退下來,小聲地對母親說道:“娘,呂輕靈旁邊坐的那位,就是皇上親封的和豐郡主。”
溫老夫人立刻轉頭看向沈碧瑤,不敢相信地高聲尖叫道:“她是郡主?”
溫老夫不住地打量着沈碧瑤,看她雖然長得有幾分姿色,可既不穿金也不戴銀,身上的也不是名貴綢緞,還凶神惡煞的拿着把刀,頓時就有點兒不信。
沈碧瑤卻不慣她肚子是轉得什麼花花腸子,直接就拿起了架子來。猛地一拍桌,厲聲喝道:“大膽婦人,見到本郡主還不下跪,信不信本郡主抓你進大牢?”
溫老夫人一個哆嗦,兩腿一軟,就直接跪下了。
“老身見過郡主……”
溫老夫人一跪,溫啓這個當兒子的沒理由不跪,也跟着跪下了。
讓他兩人跪下,沈碧瑤根本就沒打算叫起,直接就問了:“溫啓,我問你,你爲什麼把呂輕靈的嫁妝給賣了?誰給你的權力賣別人的東西?”
溫啓還沒回話,溫老夫人就先搶先嚷道:“什麼別人的東西,那田地鋪子本來就是我們溫家的。那死丫頭一家犯了大罪死絕了,如果不是我兒,那丫頭也活不到現在,她的東西本來就該是我兒的!”
沈碧瑤連眼都沒擡,指響一打,冷聲吐出二字:“掌嘴!”
倏然間,屋頂上就躍下一黑衣蒙面的人來,揪着溫老夫人的領子直接將人拎了起來,甩手就是兩個耳光,把溫老夫人打得是暈頭轉響,牙都掉了兩顆。
溫啓一驚,也顧不得禮數,起身要去救母,一邊衝沈碧瑤沉聲質問:“郡主,你這是何意?我母親一大把年紀,你竟然還讓人打她?”
沈碧瑤冷冷一笑,道:“在本郡主面前亂吠,對本郡主不敬,不打她打誰?溫啓,本郡主今兒個是來問罪的,不是跟你玩虛禮的,要是不給本郡主交待清楚,就別怪本郡主下手無輕重。”
衝孫義使了個眼色,手一擺,孫義就直接把溫老夫人往地下一扔,然後站到沈碧瑤身邊,一副隨時聽命的模樣。
見沈碧瑤都帶了打手來,溫啓哪裡還敢亂來,只鐵青着臉說着肚裡早已想好的說詞:“先前我們爲了救呂輕靈的父親,走了不少門路,送出了不少銀子打點,欠了一大筆債。雖然事情沒成,可送出去的銀子也拿不回來了。當初呂輕靈與我說好,要用這鋪子與田地抵債。如今雖然我倆已不是夫妻,可債卻是因她而欠下的,我賣了這田地鋪子還債,溫啓問心無愧。”
“你胡說!”呂輕靈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指着他便罵道:“溫啓你個狼心狗肺沒良心的,我爹出事了你立刻就搬出了呂府,莫說疏通門路走關係了,就是我兄長讓人來求救你都將人拒之門外,現下竟然還敢如此信口開河,你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麼?”
溫啓面無表情冷哼一聲,道:“我說的都是事實,爲救你父親,我已然傾盡家財,用盡了全力,你卻還不領情。如此鐵石心腸,我溫啓當年真是瞎了眼,竟會看上你這樣的惡毒女子。”
呂輕靈氣得眼眶通紅,眼看就要哭出來,嘴裡語無倫次地罵道:“溫啓,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是人,你,你不得好死……”
溫老太太聽到兒子被罵,正要爬起來還嘴,可是沈碧瑤一瞪,她就又怯怯地不敢開聲了。
沈碧瑤手一擡,止了呂輕靈的罵聲,問溫啓:“你既然說是爲了救呂輕靈的父親送了銀子,那你說是送給了誰,我去問清楚他們都收了多少。”
溫啓神色一變,立刻緊張起來,支支吾吾地道:“這,此事上不得檯面,這如何說得?”
“哼!”沈碧瑤一聲冷笑,當下喝道:“你不說是嗎?那好,溫啓身爲朝廷命管,知法犯法,公然行賄,還包庇犯官,罪加幾等。孫義,給我打,我沒叫停就別停,打到他供出同夥來爲止。”
孫義二話不主,掄起胳膊上前就要揍。溫啓臉色發白,不住地後退,心裡發虛地道:“我,我可是朝廷命官,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對我用私邢,我,我……”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喊聲:“安寧郡主駕到!”
溫啓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笑來,彷彿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沈碧瑤卻是兩眼一眯,急急地喊道:“孫義,趕緊打!”
只見一道殘影一閃,孫義一拳就毫不客氣地打上了溫啓的門面,力道十足,當場就把人打趴在了地上,半張臉瞬間腫得老高,嘴角都淌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