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陡峭,與木樁幾乎一至的距離不同,有些還是垂直向上的,九十度的落腳點,要直飛而上,沈碧瑤擡頭連落腳點都看不到,簡直跳得各種艱難。
好在,她已經會了輕功第一重,就算沒跳到,及時運功,提起輕身,落下來也不至於摔得太慘。饒是如此,她也一點也不敢放鬆。山崖啊,雖然這破山裡矮的多,但高的還是有的啊,百米高的地方,向下看一眼就腿抖,而且她還攀在那裡差點掉下去。
內力用完了,全靠蠻力用力扒着突出來的石塊,眼看快要撐不住了,沈碧瑤就扯着嗓子喊師叔公。
經過幾次生死煎熬之後,待沈碧瑤跟歐陽呈回來時,一身衣裳早就破爛不堪了,而且還摔得渾身是泥。
唐無名只看了她一眼,便道:“洗手,換衣,做飯。”
沈碧瑤就差淚奔了。她這麼慘回來,竟然連句安慰都沒有……
第二天,依舊是早起,做飯,洗衣,然後又跟着師叔公去菜藥,每日如此循環着。
她這邊生活平淡無奇,而京城那邊卻是風起雲涌。
安平郡主自打從避暑山莊回來之後,就一直沒開心過,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
太后不解,叫來蘭香問話。蘭香支吾着說:“太后……其實,郡主打從到了避暑山莊之後,就連瑄王的面也沒見着,也難怪郡主會不開心了。”
“什麼?”太后吃驚不小。這瑄王主動提出要帶安平去避暑山莊,不曾想,竟然連去了之後,連見也不見她。
心中不免有些慍怒,沉聲道:“那瑄王呢?命人叫他來見哀家。”
蘭香又道:“瑄王他……轉接轉道去圍場狩獵了,還沒回京呢。”
“皇上就這麼縱着他亂來,這大夏天的去打獵,也不怕中了暑氣。”
蘭香一聽,這又立刻向着瑄王了,心想,果然還是養了十幾年的外甥女不如親生的兒子好,便什麼也不再說了。
身在圍場的祁風心中亦是焦急得很。過了約定的日期,古璟瑄還沒回來,祁風可不敢貿然回京,只得尋了個藉口,來了圍場。另一方面又不斷地去信催古璟瑄即刻回來。
但古璟瑄百般不願回去,因爲易聞這邊,終於查到了沈碧瑤的線索。
得知消息之後,古璟瑄第一時間帶着易聞來到了那家客棧,找到了那個據說見過沈碧瑤的店小二。
“這畫像上的人,你確有見過?”易聞拿着一張畫了沈碧瑤畫像的畫問小二。
小二隻照畫像上瞧了一眼,就肯定地點頭,道:“見過。雖然我只看了一眼,但絕對不會認錯。長得這麼醜的姑娘,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第二個。”
古璟瑄忙問:“何時何地見到的?她現在人在何地?”
小二道:“就在客棧裡,就一個月前。這姑娘當時病了,她爹抱着她來我們客棧,喚我去請大夫,我就瞧了一眼,正好瞧見了她的臉,嚇了一大跳。”
“她爹?”易聞茫然。
“病了?”古璟瑄皺眉。
小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所性一起答了。
“是啊,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抱着昏迷的姑娘進來,還只開了一個房間,肯定是她爹啊。那姑娘着了風寒,還挺嚴重的,在我們店裡養了好幾日呢,病稍好一些,她爹就帶她走了。”
古璟瑄越聽眉頭就皺得越深。易聞卻是小松了一口氣,養好了,就表示人沒事了。只要人活着,總有一天能找到。
江成聽得一肚子疑惑,扯着易聞的袖子問:“沈姑娘她爹不是在京城嗎?”
易聞瞪了他一眼,道:“所以小二說的人,一定不是沈姑娘的爹。”
“那會是誰啊?還和她住一個房間,那沈姑娘不是……”他話沒說完,易聞就伸手捂上了他的嘴。一回頭,果然見古璟瑄臉沉得嚇人。
易聞忙繼續問小二:“你說你見着了這位姑娘的爹,那你還記不記得她爹長什麼模樣?”
“記得。”小二點頭,可想了想,又搖頭,說:“不記得了。”
古璟瑄不耐道:“到底記不記得?”
小二尷尬地摸着腦袋說:“應是記得的,可是細想卻又想不起來,許是因爲長得太普通了,所以實在不清真切了。”
易聞又問:“那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還有印象?”
這回小二答得果斷。
“不愛說話,看着人挺冷的。穿得也很樸素。”
“身長几許?是胖是瘦?”易聞問。
“這個……這個真記不大清了。那姑娘我倒是記得清楚得很,至於她爹,轉頭就忘了,現在真想不起來了。”小二一臉爲難地說。
易聞還不肯罷休,又問:“可還記得一些別的什麼事?”
那小二仔細想了想,忽然又道:“還有還有,有一件怪事呢。”
易聞忙問:“是何怪事?”
小二道:“她爹來的時候,除了抱着那姑娘之外,還提了一個大的黑的包袱,裡面圓鼓鼓的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可走的時候,包袱卻沒帶。我當時還以爲他們忘了,可我去房裡打掃的時候,也沒找見。”
“此話當真?”易聞問。
“千真萬確。”小二十分肯定地道:“因爲那姑娘長得太特別了,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他們父女。他們平日裡就躲在房裡,連房門也不出,吃食都是我送進去的,不可能把那麼大的包袱扔到外面去。”
這時,易聞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又問小二:“既然你知道這麼多,那爲何一月前不與我們的人說?”
小二道:“一月前,那對父女走後,我老家就傳來消息,說我爺爺過世了,我就向掌櫃的請了一個月的假回家奔喪。不然你們賞金那麼多,我哪有不賺的道理啊?”
再問了小二,見他再說不出些其他線索來,便給了他十兩銀子,打發他走了。
小二喜滋滋地捧着銀子回去了。易聞這纔對古璟瑄道:“據打探的消息說,當日放在衙門口的人頭,就是用一大塊黑布包着的。”
江成驚道:“這麼說,還着沈姑娘來這家客棧的人,但是羊兒坡上殺了那些通緝犯的人?”
易聞點了點頭,道:“只是,那人交了人頭,卻沒去領賞金,不知道是黑吃黑,還是江湖上行事不留名的義士。”
聽了這消息,古璟瑄反而更提心吊膽的。若是江湖義士還好,可若是黑吃黑,沈姑娘還不知道會變得如何?
“此事必需儘快查清楚。”古璟瑄道。
“一回樓裡,我便命人下去查。”易聞話鋒一轉,又道:“只是樓主,祁風已幾次傳了消息來,讓您儘快回去。不然的話,他怕是拖不下去了。”
古璟瑄道:“我即刻便走。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古璟瑄回了京城,祁風自然立刻就回了樓裡。
一回來,易聞見着他便是一頓抱怨:“樓主要回來,你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祁風一臉無辜地道:“你不知道?”
易聞翻了個白眼:“知道就就會讓宮月避開了。”
祁風一聽,便猜到了個大概。
“宮月被罰了?”
“嗯。”易聞點頭。
祁風輕笑一聲:“活該,早說她那脾氣得改。”笑過之後,又道:“既然她在,那我就不回去了。我帶人去查沈姑娘的事,江湖上行事不留名的江湖義士有哪些?”
易聞一眼瞪過去,道:“自己翻去,別什麼事都問我。”
“問你比翻卷宗快。樓主要查的事,還是別耽擱得好。”祁風道。
易聞無奈,只得道:“你等着,我寫給你。”
說罷,便轉身回房去寫了。
祈風與易聞想得一樣,雖然,他對那個沈姑娘沒什麼好感,但江成說得沒錯,沈姑娘畢竟救過樓主幾回,就算按江湖道義,他們也不應該再讓她有事。
但願,她是被江湖義士救了去。
拿到名單後,祁風便吩咐下去着手查探。只不過,此消息一出,江湖上各處黑道皆人心惶惶。
聽風攬月樓要查黑吃黑,一個個暗中動過心思的,背地裡動過手腳的,都聞風喪膽,就怕查到自己頭上來。
一時之間,江湖上倒安靜不少。黑道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各方官府那是大感安心。這月,就連京城中刑部接到的地方公文也比往常少得多了。
此事上表聖聽,皇上自然龍顏大悅。恰逢前一陣瑄王剛剛出京帶人剿了西南地區的一窩山匪,此事便被朝廷大臣搬出來大肆誇讚,皆言地方安寧乃是瑄王剿匪殺雞儆猴之功。
皇上自是又藉此機會,賞賜了瑄王一番。
古璟瑄對此卻渾不在意,那些賞賜的東西,最終不過堆在庫房裡,他連看也沒去看過一眼。此時他更擔心的,是沈碧瑤的消息。
衆大臣見皇上賞了,瑄王接了,自然也心安了。且不論有沒有在瑄王心裡留下個好印象,最起碼,也算賣了個好。朝堂上的大臣們,無論哪方哪派,唯一共同認定的一點便是,絕對不能得罪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