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騰翔收拾完了黃琦的當天下午,楊東在集團總部跟柴華南聊了一會,隨即就在晚飯之前離開,返回了金店。
“哎,東子!”楊東這邊剛一進門,剛好遇見攥着車鑰匙準備出門的林天馳迎了上來:“今天怎麼回事,小騰他們跟黃琦起衝突了?”
“怎麼,對方報案啦?”楊東聽見林天馳問起這件事,停下腳步問了一句。
“沒有。”林天馳微微搖頭,也不急着走了,推開門跟楊東一起站在金店門前,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今天受傷的那個黃琦,我以前跟他在飯局上見過幾次,這個人在光耀集團,好像是個中層,還是有點實力的,而且今天他住院以後,不少人都給我打過電話,問我這件事,你也知道,現在咱們背後的關係太薄……”
“沒事,這不都已經過去了嗎。”楊東擺手打斷了林天馳的話,插嘴道:“這次黃琦的事,是因爲閆進引起來的,閆進那個人你也瞭解,他對咱們夠意思,遇見事,我肯定得幫他。”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反對你幫閆進辦事,而是想提醒你一下,光耀集團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們的水太深,而且根本沒人清楚他們是什麼底細,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你得注意點安全,要不然,你把龍哥和老湯先調回來吧!”林天馳抿着嘴脣打了個預防針。
“沒必要,現在沈Y那邊的帳馬上就攏齊了,你這時候讓他們撤回來,不是添亂嗎?”楊東笑着擺擺手,全然沒有將林天馳的一番話放在心上,在此之前,他也知道光耀集團的能量挺足,不過確實沒把黃琦放在眼裡,最起碼在楊東看來,黃琦如果真有林天馳說的那個段位,也不可能因爲五十萬的小賬,就親自登門去鬧事了。
“我發現你這個人,現在就是太犟了!你記得你原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嗎,名氣,並不能爲你擋子彈!”林天馳看着面無懼色的楊東,語重心長的勸了一句,明顯對於楊東的輕視而有些不滿,但話說回來,此時的楊東才二十六歲,也確實有年少輕狂的資本。
一個二十六歲的小青年,已經開上了一百多萬的車,手裡握着不斷進錢的生意,而且在社會上的名氣,已經直逼那些三十四歲的老牌混子,不管到哪都被人奉爲上賓,再加上柴華南處處把他捧在手裡,即便穩重如楊東,在過慣了一帆風順的生活以後,也難免會有些飄,這是人的本性,雖然可以剋制,但卻幾乎無可避免。
“你放心吧,這事我心裡有數了。”與林天馳一樣,楊東似乎同樣看不慣他的謹小慎微,十分敷衍的應了一句,明顯是不願意聽他的嘮叨了,指着他手裡的車鑰匙岔開了話題:“哎,你這是要去哪啊?”
“我出去趕個酒局,前一陣子,輝哥不是讓我幫他約了一下化工三廠工程師的老陳,想租賃一下化工廠名下的專利嗎,正好我跟老陳的關係不錯,所以就幫忙談了一下,沒想到還真談成了,這把事給輝哥那邊也省了不少專利費,今天我跟老陳約好了,晚上想請他吃個飯,再給他拿一些返點。”林天馳解釋了一句。
“我發現你這朋友,上到工程師,下到扎咕性病的,還真是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哈。”楊東咧嘴一笑:“晚上的酒局,輝哥過去嗎?”
“不去,今天晚上的事,還涉及給老陳送禮,他們這種文化人,膽子都不大,人去的多了,他反而不舒服。”林天馳搖頭道。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蹭頓飯。”楊東聽說晚上赴宴的人不多,而且自己也正愁沒飯轍,笑着插了一句。
“行,走唄。”林天馳點點頭,也沒當回事的跟楊東一起走下臺階,坐進了A6車內。
……
二十分鐘之後,楊東和林天馳兩人率先趕到了訂好的酒店,等了沒多大一會,林天馳約的工程師老陳也驅車到場,隨後三人一同上樓,還是在房間內吃飯,但其間只有林天馳和老陳在喝酒,楊東則藉口自己需要開車,只是在旁邊蹭飯,滴酒未沾。
與此同時,黃琦在捱了騰翔一刀之後,經過幾個小時的手術,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因爲腸破裂的緣故,所以腸子截掉了二十公分,也算一場大手術了,人推出手術室幾個小時之後,仍舊在麻醉當中,沒有醒過來。
吳坤忙完了手頭的一攤子事之後,趕到醫院看了黃琦一眼,讓司機交夠醫藥費之後,在返程的車上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大哥?”很快,電話對面就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事辦了嗎?”吳坤言簡意賅的開口。
“楊東的地址我摸到了,他在金都酒樓跟人吃飯,我正在往那邊走!”
“這事你看着辦,小琦這一刀,必須要個說法出來。”
“放心吧大哥,在大L,還沒人敢不給我面子呢!”
“先這樣吧。”吳坤扔下一句話,直接掛斷了手機,猶豫了片刻之後,對司機微微擺手:“去金都酒樓,大勇這人辦事太飄,我得親自過去看一眼!”
……
電話另外一端,剛剛跟吳坤通完電話的田勇坐在疾馳的奔馳E350車內,拍了一下司機的胳膊:“快點開。”
“哎!”司機聽見這話,微微踩下了油門,隨着奔馳提速,後面的一臺本田艾力紳也快速跟上,兩車同時向楊東正吃飯的酒店趕去,隨着奔馳拐過一個街角,酒店已經出現在了田勇的視線當中。
吳坤的光耀集團旗下,能辦事的狠人不少,但那些人雖然名義上是吳坤的手下,而且也歸他調遣,但實際上,那些人都是光耀集團背後的資本給吳坤派遣的,並不能算是他真正的親信,整個光耀集團當中,只有黃琦、田勇他們這一撮人,纔是吳坤真正的嫡系。
田勇此人,今年三十三歲,身形勻稱,長相也比較普通,他最醒目的標識,就是常年都剃着一個鋥光瓦亮的大光頭,而且身上也經常穿着一身麻布料的衣服和老北京布鞋,再一配上手上的紫檀手串和脖子上的星月菩提,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飄逸、灑脫,最主要的是,田勇這個人信佛,而且不是那種嘴上說的信,他是真信,不僅能背誦不少著名的佛經,而且還是廟裡的俗家弟子。
田勇作爲一個整天沉浸在江湖這種刀光劍影環境中的大混子,不僅信奉勸人向善的佛道,嘴裡還時不時的能蹦出來兩句佛語,由此可見,此人絕對是一朵奇葩。
這個社會上,每個圈子裡都有不公平的事,譬如當年的李超,其頭腦和魄力,都不比一些大混子差,但是他偏偏就沒混起來,而這個社會頂端,也並非所有的大混子,都是憑藉魄力和頭腦玩起來的,田勇這個人,就是這類人的代表。
田勇在加入光耀集團之前,在大L就已經是比較出名的混子了,但並非因爲逞勇鬥狠,而是因爲他在市內混了很多年,跟誰都願意搭幾句話,在社會上完全就是個大熟臉,不管是聲名顯赫的江湖大哥,還是初出茅廬的底層混混,基本都認識他,而這個人雖然一件輝煌的戰績都沒有,但是不管什麼人在一起聊天,總能無意間提起他,很多社會人之間有了矛盾,也都會讓田勇幫忙斡旋、調節,所以田勇雖然是個純純的嘴炮選手,但知名度還是很高的,在社會上也算比較吃得開。
“吱嘎!”
三分鐘後,奔馳350率先停在了酒店門前,隨着車門敞開,奔馳上的三個小夥,還有艾力紳上的七個小青年也一起下車,一行十人很快圍在了田勇身邊。
“勇哥,我都問清楚了,楊東就在五樓牡丹廳吃飯呢,一共就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個老逼頭子,咱們十多個人,打他們跟玩一樣,直接動手嗎?”給田勇開車的司機抻着脖子問了一句。
“操,一天咋咋呼呼的,就知道動手,你不知道我是啥身份啊?我是個大哥!懂不?”田勇皺眉呵斥了青年一句,明顯對於青年的提議帶有一絲鄙夷:“我在社會上名氣這麼大,今天要是直接把楊東堵在屋裡揍了,這種事一旦傳出去,外面的人得怎麼評價我田勇?不得說我仗勢欺人啊!”
“勇哥,那咱們接下來咋整啊?”青年給田勇開了這麼多年的車,深知此人的性格就是那種愛裝、愛表現的類型,習以爲常的問道。
“這樣,你現在進去,也在五樓給我開一個包廂,然後把楊東叫過來,我跟他盤盤道!他要是給我田某人這個面子,我就照顧照顧他,但他要是不聽勸,你們就看我眼神,咱們超度了他!”田勇語罷,一邊盤着手裡的小葉紫檀手串,一邊邁着四方步走進了酒店大廳裡,離遠了一看,身上那股超凡脫俗的氣勢,儼然像極了一個寶相莊.嚴的大和尚,就是身邊那十來個紋龍畫虎的小兄弟,多少有那麼一點煞風景,乍一看起來,好像一個和尚被綁架了似的。
田勇此刻想找楊東先談判,雖然有裝逼的成分,但也絕對不是爲了單純去裝逼的,他是一個智商夠用的人,所以他心裡很清楚,楊東之所以能夠在社會上成名這麼快,多少都是有一些本事的,他沒有直接動手,首先是不想讓矛盾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其次也是因爲自己身邊帶了不少人,顯得勝券在握,如果能直接用談話的方式把楊東嘮服了,這事一旦傳出去,自己的名氣絕對還能蹭蹭的往上漲不少。
在田勇眼中看來,自己已經是一個成名多年的大哥了,總去打打殺殺,一來是有失身份,二來也多多少少的有點跟他的信仰背道而馳。
當然了,田勇不願意跟楊東動武,還有另外一重原因,雖然他很黃琦都是吳坤手下的嫡系,不過黃琦這個人也確實情商低,不僅嘴欠,而且說話還損,平時跟田勇對話的時候,不是一口一個“禿驢”,就是罵他“吃喝嫖賭的假和尚”,爲此,田勇也是打心底裡比較煩黃琦的,如果不是忌憚於黃琦那種虎逼一樣的性格,倆人可能早都幹起來了,所以今天黃琦出事,田勇心中還有一些暗爽,對於楊東,更是沒有多少恨意,不過這件事畢竟事關光耀的臉面,而且還是吳坤親自指派的,所以他必須要辦,而且得辦好。
田勇一行人乘電梯上到五樓之後,他直接跟服務員去了訂好的包房,而他身邊的五六個小青年,則向另外一邊走去,直奔楊東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