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不慌不忙的站起,對着趙姨娘點頭,隨着喬選堂後面出門。
“你昨日和你祖母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這不能問,一問就代表懷疑,懷疑就說明動搖,喬嫣就是想在喬選堂和沈豔君兩個人已經幾乎破裂的同盟之間,再用一個猜忌,撕出一個口子。
“父親。”喬嫣盈盈施禮,不同於她在喬老夫人面前的劍拔弩張,她在面對喬選堂的時候,還勉強維持了最基本的禮貌。
“父親,咱們喬家一脈,從來都人丁不旺,從祖父那一輩開始,每一代都只能出兩三位男子,女兒自然是爲了喬家的將來着想。”
喬選堂皺眉,喬嫣這話好像說了很多,又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你有什麼話直接說。”
喬嫣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說話依然不疾不徐:“我這次隨着母親去沈家,意外聽說了沈家的一些事,包括沈家爲什麼家裡的下人都換個勤快,那些留下來的人又幾乎都沒有子嗣。”
喬選堂臉色一變。
“我相信這件事父親也是聽說,一個家族是否興旺無外乎兩點,第一,家裡子嗣是否興旺,第二,家裡財產是否在增多。可爲什麼沈家這些年錢是賺的越來越多,那些家生子卻幾乎沒有再生孩子呢?”
喬嫣笑容放大幾分:“不知道父親是否還記得那一次碧芊的婢女和侍衛在我院裡做下的事。”
“你說的明珠?”
“父親好記性,我若是沒記錯,明珠就是沈家最後一代家生子,在她之後,沈家再也沒有家生子出生,那些新的丫環和小廝,都是從外面另外買的。
喬選堂的臉色又變了幾變,遲疑的看喬嫣,他不是在判斷她話裡的真實性,而是在懷疑,喬嫣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你是聽沈家的人在說的?”
喬嫣輕笑:“自然,這次冉妹妹被批爲天煞孤星的命格,要求在沈家大興土木,於湖中沿着溫泉泉眼建一個水閣,當時沈家的下人就議論紛紛,說沈家這些年家生子一直都無法再懷孕生出下一代,不知道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係?”
“荒謬!簡直荒謬!”喬選堂頓時發怒,這一次發生在沈家的事他具體不清楚詳細,但是關於沈家家生子不能生育的事,他是再清楚不過。
“行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你沒事就在自己院子裡待着,覺得無聊就和趙姨娘多走動,她纔來,很多地方都不懂,你作爲家中的大小姐,有些事情也應該做起來。
若不是這本就是喬嫣所求,她簡直就要笑出聲,自己這個父親的某些邏輯,實在是可笑的很。
讓家裡的一個嫡小姐多和妾室來往,這話不管是誰聽見只怕都會發笑,甚至覺得喬家是不是瘋了?
“那父親,中饋的事?”
喬選堂正準備轉身就走,聽見這句話又頓住了腳。
“家裡不可一日沒有主母,若是二叔一家回來,二嬸見到家裡沒有人掌着中饋,心裡生出別的心思,這對咱們大房可不是什麼好事。”
喬選堂想起那賬房上的三千五百兩的該死的修葺費,恨不得現在衝到沈家把沈豔君罵一頓!
二房那個自己的江氏可不是一個省心的人,沒事的能鬧的天翻地覆的那種,碰見了這樣的好事,肯定會搞得天翻地覆!
“今日就將中饋從沈嬤嬤和明若手上拿回來,若她們不肯,就說是我說的,然後……然後你也沒有掌過中饋,趙姨娘在家的時候好歹還給家裡管過賬,我會讓她幫襯着點你。”
喬嫣恭敬的點頭應下,態度不卑不亢。
喬選堂覺得自己還有話沒有說,但是一想今日早朝要面對的事情,就把話全部都憋了回去,時間已經耽擱了不少,這會兒去弄不好都會遲到。
喬嫣目送喬選堂離開,也沒有再進屋子,只讓青曼留下,自己和則青蟬先去了回事處。
青曼幾步進了院子,趙姨娘臉上依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連和青曼對視一眼都不敢。
“趙姨娘,我家小姐的意思,中饋她沒有興趣,喬家的產業她也不在乎,即便她日她嫁於她人,也只想拿回自己母親留下來的的那一份作爲嫁妝,別的一分都不會多要。”
趙玉孃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喬家如今沒有嫡子,只有一個嫡女,按理來說她出嫁公中自然要補貼不少,和喬嫣竟然說不要?
“你……你家小姐是這麼說的?”
青曼點頭,含笑繼續往下說:“如今家裡只有大少爺一個兒子,若是不出意外,他日喬家所有的一切都會交到少爺的手上,至於有多少,且看趙姨娘是怎麼想了的。”
這話相當於直接說,若是你願意,從今日到未來,整個喬家所有的銀子和財產都是你的,就看你敢不敢要!
趙玉娘這一下不僅眼睛放光,整個人也瞬間沒有了剛纔那畏縮的神態。
“我要!但是請問大小姐有什麼要求?”
眼前趙姨娘不卑不亢,舉手投足判若兩人,透出些世家小姐的氣派。
趙玉孃的父親原本也是京城的四品官,雖說在京城這個地方,隨便扔一個石頭弄不好都能砸中個四品官,可家裡依然努力從小培養趙玉娘。
誰料趙玉娘八歲的時候,趙家因爲得罪當時的莊王獲罪,官位不保不說,還被貶代代爲奴。
趙家因此獲罪遠離京城,正好遇見了在外遊學的喬選堂,一起相伴長大不說,還私定了終身。
如今趙玉娘在喬嫣的暗中幫助下,能夠得以以喬選堂的身份重新回京,自然也是希望能夠讓自己的一雙兒女脫離奴籍,將來出人投地的。
“小姐說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趙姨娘一定要將夫人拉下馬,不僅僅是和沈豔君平起平坐,而是拉下馬。”
趙玉娘露出笑容,笑容得體,多一份太多,少半分就不夠。
“還請轉告你們小姐,我一定不讓沈家的任何一個人,能夠在喬家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