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混小子可有冒犯之處?若是有我定打斷他的腿……”張媽媽忙不迭開口詢問,語氣又急又氣。
喬嫣忙拉她貼身坐下,勾脣露出甜甜的笑容,安撫道:“張媽多慮了,你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你對我如此的好,他又怎會冒犯?”
在張媽媽的心裡,若是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張柏,她斷不會如此擔心,可一想如今的張柏整日混跡市井,和一些宵小之輩相交甚好,她早已心寒失望,哪裡還能清楚他的爲人?
看張媽媽一臉的憂慮與失望,喬嫣緊了緊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張媽,你相信我,也要相信張柏,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這篤定的話將張媽媽心裡的疑問堵住了,她是擔心張柏是否衝撞了喬嫣,但心中更甚的是好奇喬嫣到底和張柏說了什麼。
可聽完這番話,她斷不能再問了,只能點了點頭應道:“是,老奴明白,如今可信之人不多,若姑娘有甚要緊事儘管交由老奴,我定當盡心盡力去辦!”
果真還是愛子心切,張媽媽的話雖是關心喬嫣,但也是擔心喬嫣吩咐張柏去辦什麼危險之事,迫不及待想替張柏攬下來。
喬嫣哭笑不得,心道,若是你能辦這些事,又何必大費周章去找張柏呢?
“張媽……”
她摟上張媽媽的胳膊,很是嬌寵的柔聲道:“我能有什麼要緊事,不過是託張柏幫我尋個人罷了,這等閒事也要讓你去辦,那誰來照顧我?”
前世她也十分依賴張媽,可她從未明瞭的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對於張媽雖是禮敬有加,卻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疏離。
如今她深知,張媽媽是真心待她的,在張媽面前,她大可收起所有的棱角,安心做一個被保護的孩子。
而張媽媽雖有兩個兒子,可兒子不比女兒貼心,得喬嫣這麼嬌寵的一撒嬌,她所有的擔心與憂慮全都融化了,化作濃濃的笑意漫上了眼角眉梢。
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門口就傳來一聲酸酸的聲音:“小姐真是偏心,青嵐平日裡可沒少照顧小姐,這會兒小姐就只認張媽一個人了,不公平!”
青嵐正巧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酸溜溜的衝了進來,將手中的東西往張媽懷裡一塞,嘟着嘴在一旁吃醋。
屋裡的兩人一怔,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媽媽忙起身去哄,那番情景弄得青嵐纔是個嬌慣了的小姐似的,不過青嵐年紀尚小,幾句好話就給哄得笑呵呵的。
“這是誰送來的帖子?”張媽媽這纔拿起青嵐塞過來的東西一瞧,頓時臉上的笑意散了下去,轉而一臉的嚴肅將手裡的請帖遞到喬嫣手裡。
喬嫣疑惑的接過來看了一眼,眸子也沉了沉,兀自坐到一旁沉默不語,似是在思慮着什麼。
消了醋意的青嵐這才恍然,低聲答道:“哦,是那個叫少陽的侍衛送來的,說是他家主子要報那日的救命之恩,請小姐出府一見,以免他親自登門多有不便。”
“嗯?”張媽媽滿臉的疑惑,戳了戳青嵐的額頭,笑道:“該不是送錯了?姑娘何時與這等人相識,你問也不問明白就送了進來……”
這救命之恩張媽媽自然是不知道的,說着就責怪起青嵐來,青嵐一時不知如何辯解,急的直跺腳。
可喬嫣是心知肚明,那日封玄奕氣沖沖來質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這遞貼之人的身份。
那日救他實屬無奈,喬嫣本就無心摻和,更不想與皇室之人有任何牽連,可如今這請帖都送上門來,如若今日不去,萬一日後他真的來了喬府,反而更是麻煩。
左右不過是見一面,聊幾句罷了也無甚不妥,思及此,喬嫣草草和張媽說清事情原由,照常換上一身男裝,帶着青嵐出門去赴約。
主僕二人應約去了城中最大最繁華的酒樓,醉仙居。
一進門,眼尖的店小二就領着兩人,徑直上了三樓的雅座,雅室正對着樓外的護城河,河道兩邊的柳蔭垂在水面,蕩起層層漣漪。
房內窗戶半開着,一身墨色錦衣的人正倚在窗邊,端着一杯酒細細品着,陣陣涼風拂過,高束的烏髮隨風肆意飛揚。
推門進去,店小二招呼了一聲,識趣的退出了房門。
喬嫣吸了口氣走上前,兀自入座,倒了杯涼茶正遞到嘴邊,就被青嵐給搶了下來,青嵐默默地搖了搖頭,示意她要小心提防。
她還未開口,蕭攬決已笑着打趣道:“是啊,喬姑娘還是小心提防一些爲妙。”
此話一出,青嵐愣了一愣,焦急的看了看喬嫣,而喬嫣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笑而不語的看着他。
只見他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酒杯倒滿,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將酒杯遞到她面前,笑意盈盈的道:“不如,喝我這杯?”活脫脫一副酒鬼的模樣。
喬嫣仰起頭,眼神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神,不伸手去接也不拒絕。他當她是在懷疑,笑着收回手輕抿了一口,才又遞到她面前,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喝過了,酒水沒有問題。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喬嫣輕輕一笑,才擡手接過來,仰頭一口飲了乾淨。
青嵐驀地一驚,忙低聲關心,她只是擺了擺手,轉而問道:“三皇子請我來,不會就是爲了讓我喝你一杯殘酒吧?”
她的話一說口,餘下兩人又是一怔,青嵐驚訝這人竟是三皇子,而蕭攬決卻是訝異她竟猜出了他的身份,卻還這般淡然。
“這可是上好的女兒紅,怎會是殘酒?”蕭攬決在她對面席地而坐,修長的腿微微彎曲,擺出一副愜意的姿態。
“酒我已經喝了。至於那日之事,已經兩清。若無他事,小女便告辭了!”喬嫣說罷起身就要走。
才站起身來,少陽不知從何處現身出來堵在門口。
喬嫣心底暗罵了一聲,那日之事她本就沒放在心上,如今這蕭攬決藉着報恩之由,也不知是要做什麼。
“喬姑娘實在小瞧本王了,這救命之恩怎是一杯酒就報得了的?”
蕭攬決淡淡一笑又道:“本王向來不喜欠人人情,喬姑娘有和要求只管提,只要本王做得到,必當成全。”
“哦?”
她驚訝的叫了一聲,回過身來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好啊,既然王爺已經發話,那王爺就將這醉仙居送給我吧!就當是報恩了!”
此話一出,屋內的幾人皆是一怔,蕭攬決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僵硬,眼底止不住的疑惑和吃驚。
這醉仙居明面上是一座酒樓,實則暗下是做着百曉生的生意,而這酒樓真正的主人,正是這個傳言從不參與朝事,過得逍遙自在的三皇子,蕭攬決。
若她沒記錯的話,前世最後登上皇位的就是不爭不搶的三皇子。如今想來,當初私通一事說不定就是他故意而爲。
一想到此處,喬嫣的眼底又泛起了一絲寒意,她從未想過要參與這些,她想的不過是尋一個如意郎君,相濡以沫一輩子罷了,可到最後卻慘遭背叛,得個慘死的下場。
既然他非要報這救命之恩,那就讓他連同上一世欠她的一併還了。
見他久久不答,喬嫣嗤笑了一聲,又道:“怎的?堂堂一個皇子,嘴上說着爲了報恩什麼要求都應,如今我不過是要一個小小的酒樓,竟都捨不得給,不給便算了,往後還煩請三皇子莫要再來煩小女子。”
臉上鄙夷的神情不言而喻,蕭攬決被嗆得很是難堪,眸色沉了沉,他心道,還真是小瞧了這女子。
“看不出來,喬姑娘竟是這般的獅子大張口!”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一個閒散王爺,要買下這麼一個樓,當真是要傾家蕩產了,不過既然姑娘開口了,那本王只好擲千金報恩情了。”
見他忙不迭的撇清干係,喬嫣強壓住面上的喜色,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柔聲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眼底的得意之色止不住的漫上眼角,她笑盈盈的又道:“既然這恩已經報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這一次再無人攔路,喬嫣拉着青嵐就走,走到門口時,她還不忘回頭提醒蕭攬決,儘快將酒樓的一切事宜辦妥送到喬府。
見兩人興高采烈的走出了酒樓,少陽一臉惶恐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爺,真就這麼給她了?”
“去辦吧。”蕭攬決點頭,意味深長的望着那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