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淑見過燭涅先生。”上官敏淑盈盈一禮。
這一禮卻成爲了燭涅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每次想起,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都會綻放笑容。
“敏淑,我期待着我們再次的相遇。”
期待着這次相遇的人又豈是燭涅一人,上官敏淑整夜都在不安中度過。她見到了那個女人,就證明那個男人也在,她在糾結着要不要見他們。美好與痛苦在她的心裡交織着。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看見了彼此,那就見一見吧。”她心思一動,便轉身吩咐道:“來人。”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去準備馬車,我要出去。”
“是。”
“馬上就要見到了,先生可不要感到奇怪。”上官敏淑看着銅鏡中自己冷漠的臉,輕輕的將耳墜掛上。
馬車一路平穩的,來到了君歸閣的門前,車伕下車,將上官敏淑輕輕的服了下來。“小姐,君歸閣到了。”
上官敏淑擡起頭硃紅色的三個大字“君歸閣”映入眼簾。“君歸閣,你們爲何要來到這裡?”
上官敏淑一走進君歸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前日在遊園會上,那讓人歎爲觀止的一曲,讓她的名聲頓時響透了整個京都。
趙瑞連忙走上前來。“草民見過上官小姐。”
上官敏淑看着趙瑞點了點頭。身旁的丫鬟立即開口向趙瑞詢問:“掌櫃的,可有包廂?”
“有的,有的,請上官小姐隨我來。”趙瑞笑着在前面領路,帶上官敏淑來到了二樓靠窗的包廂,位置真好看得見臺下大廳的表演。
“上官小姐,這是我們客棧最好的觀賞位置。”趙瑞說着,就將手中的一份菜單遞到上官敏淑的面前:“上官小姐我們客棧的菜品繁多,而且十分美味,要不……”
上官敏淑出言打斷了他的話:“不必了,上壺茶就好。有什麼吩咐我會再叫你的。”
“是。”趙瑞說着就退了下去,臨走時看了上官敏淑一眼,她一直盯着臺下看,完全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來吃飯的人。
上官敏淑的目光早已被臺下,那個熟悉的男人,吸引了過去。她看着男人熟悉的臉龐,聽着他熟悉的曲聲,卻已是此去經年。
她對着身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叫掌櫃的上來。”
“是。”丫鬟答應一聲,連忙將趙瑞喊了上來。
“上官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掌櫃的,可否幫敏淑一個忙,讓剛纔的兩個樂師過來,我很欣賞他們,想和他們聊聊。”
“是。我這就讓他們過來。”趙瑞剛答應下來,便連忙跑到後臺去找顏兮和燭涅。
顏兮正在將古琴放在琴袋裡。趙瑞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先別忙活了,有人找你們。”趙瑞出言制止了兩人的動作。
“有人找?”顏兮面露疑惑,神色一動。肯定是她。
“先別問了,是個重要的人物。快隨我來吧。”趙瑞說着,連忙將顏兮和燭涅帶上了上官敏淑所在的包廂。“你們進去吧。”
顏兮和燭涅走了進去,上官敏淑熟悉的臉龐映入燭涅的眼中。
上官敏淑輕輕的站起來,嘴角帶着一絲淺笑。“先生,好久不見。”
“餘小姐,好久不見。”燭涅定定的看着上官敏淑,這一眼,彷彿一眼萬年。
“先生錯了,我不姓餘,我姓上官。”上官敏淑的臉色淡漠的說說道,“我叫上官敏淑。”
“上官敏淑。”燭涅將那名字低聲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叫上官敏淑,是這大慶丞相上官解的女兒。”上官敏淑進一步的向兩人解釋着,可這樣的解釋讓他們越來越生分。
“先生,請坐吧。”上官敏淑做了個請的姿態。等到兩人坐下後,她對身後的丫鬟命令道:“沏茶。”
燭涅和顏兮坐在上官敏淑面前,看着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
燭涅冷笑了一聲。“上官敏淑,原來,這纔是你真實的身份。”
“是的,先生,這就是我真實的身份。可是,先生不是也沒有告訴過我,您的真實身份嗎?”上官敏淑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的樂師。”燭涅看着上官敏淑的眼睛認真的說着,語氣彷彿不摻雜半分假話。“我只是一個吹簫者。”
“哈哈。”上官敏淑不禁笑了起來。“先生說什麼都是對的。”她擡起茶杯輕抿一口茶後,將茶杯狠狠的放下,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手。
“小姐。”身旁的丫鬟焦急的連忙用手中的方巾給上官敏淑擦手。
“敏淑。”燭涅激動的連忙跑過去握住上官敏淑的手。“疼不疼?”
上官敏淑狠狠的將燭涅的手甩開。“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她的眼像淬了毒藥一樣,每一個眼神都帶着肅殺的光芒。
“敏淑,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們嗎?”燭涅苦澀一笑,神情帶有幾分痛苦。“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我應該想成怎樣?”上官敏淑語氣咄咄逼人。“你們害死我的母親,放火燒了餘府,我假死而生,回到我絲毫沒有感情的父親身旁。離開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大涼,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說着說着,她的聲音哽咽起來,眼中有淚水的痕跡。
燭涅的心像被針扎一樣,他伸手去給上官敏淑拭去淚水,卻被上官敏淑再次打開。“別碰我。”
“敏淑,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這樣。”許久沒有說話的顏兮突然開口說道:“敏淑,我承認我們對不起你,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們的意願所爲。”顏兮說着,聲音突然哽咽。“你不知道,當時,我們以爲你死了,你不知道師兄有多麼的傷心。”
“夠了。我不想聽,我寧可當年死在那場大火裡。”上官敏淑悲痛的閉上雙眼,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我一定會弄清真相。”
“敏淑,弄清真相對你我都沒有好處。”燭涅將頭撇到一邊,他害怕她看到上官敏淑的眼淚再一次心痛的不能自己。
“哈哈。”上官敏淑突然笑起來。“你是害怕弄清真相對你們不利吧。”
“不。”燭涅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上官敏淑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慢慢的走近燭涅,擡起頭,看着燭涅說道:“燭涅,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她又靠近了一步,能夠清晰的聽到燭涅的呼吸聲。“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看似看透一切,淡薄自若的模樣。”
上官敏淑緊緊的咬着牙,一把將毫無防備的燭涅推倒在地上。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對着燭涅,匕首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照亮上官敏淑的眼睛,憤恨的眼神。
“師兄,你沒事吧。”顏兮連忙去扶起燭涅。
“我沒事。”燭涅順着顏兮攙扶的力量站起身來,低頭看着上官敏淑。
“上官敏淑,你到底要做什麼?”顏兮伸開雙臂擋在燭涅身前。
“顏兮,你給我讓開。”燭涅連忙拉開顏兮。“敏淑,她不會傷害我的。”燭涅一把握住顏兮的手,將她甩到身後,把她困住背上。
“如果,我的死亡,能夠讓你原諒我的話,敏淑來吧。”燭涅認真的看着上官敏淑。
“師兄不要。”顏兮掙扎着,想阻止上官敏淑,但被涅燭擋在一旁,無法靠近。“敏淑,不要殺師兄,那件事我們誰也沒有錯,有錯的是……”
“顏兮,給我閉嘴。”燭涅冷冷的吼了顏兮一聲。“這就是我的錯。敏淑殺了我,你就回大涼去,永遠都不要回來大慶。”
“師兄。”顏兮抽泣着,低低的喊了一聲。
“敏淑,動手吧。”燭涅的目光更加的堅定,他早已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