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講,他已經是不存在的人了,殘血更像一個鬼魂,一股分化出來的力量團,雖然可以成人形,卻沒有了人的寄託,他可以穿透任何人與物質,反過來也是這樣。
殘血看到此情此景,心知眼前這一切都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問起自己是否談戀愛的事情,他真還沒有防備,可能一個人久了,覺得做事就是生活本身:心裡沒來由的害羞了一下下,情急之中就端起大人的架子來擋駕。
殘血從小就父母吵架,他就在一旁着急,生怕兩方面哪個受了委屈,後來他的養母更是,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
那時的他和他的兩個哥,要不然跟着她,基本上是在半夜,要不然坐在屋裡等,又不敢睡。
這種狀況,到她逐漸老了下來,中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才逐步好轉,也就是他養母覺得這樣動不動離家出走好象不太好,這是她的原話。
殘血只是可能從小漸漸明白,哪怕是最關心和照顧他的人,隨時會消失,沒有理由,也沒有徵兆。
北宮鵠這時卻開口了,他對坐在身邊的夙璃說:“還是你我在互相逼迫中,想迫使自己達到自己的極限,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尋求自身的另外一種可能性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我其實只是朋友,或者不如說是相互欣賞的對手而已,生活中的伴侶,不是找一個對手,這是目前我能給你提供的唯一忠告,這個忠告,放在我自己身上也合適。”
北宮鵠說完起身欲拂袖而去,“你這是要拋棄我了嗎?”夙璃急忙也隨之站起來問。
“我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你,不是嗎?”北宮鵠的話如一記重錘,當面猛擊下來,夙璃這纔想到她確實已經成爲了北宮鵠不可能得到的一切。
哪怕北宮鵠現在回心轉意,動用了陰兵之力,成爲亡靈,也不可能像夙璃那樣,作爲陰兵之力的源頭。
也許夙璃真的應該擔當起自己的位置,裡所帶來的力量以及所有的重荷,這樣她纔有可能爲真正的爲獲得北宮鵠創造機會。
夙璃最終還是決定請原靈來擔當自己的輔佐,畢竟它曾是她的另一個自己,即使她知道它的心向着小翠,可是她還是願意試一試,因爲它在人身上漂流有關於那麼多亡靈人的記錄,就記載着人心所向。
這是一場特殊的戰爭,沒有硝煙,沒有鮮血,可是對於人心的爭奪,卻是更爲的白熱化。
在這方面,小翠和皇太后有着共同優勢。由於吸收了長生族人和飛昇族人的所有靈魂之力,她們有了一種特殊的能力,就是號召力。
當她們各自在靈臺上釋放靈力的時候,就可以號召起不相干的任何人結合成爲一個整體。
而夙璃能做到的就是把這所有的力量都吸收掉,至於吸收來做什麼又怎麼用?她完全一點概念都沒有,她只能拜託原靈在常年漂流的人生經歷中,將生活中人心的種種可能性劃分類別,講解給她聽,使她好能夠漸漸的掌握對於陰兵之力的恰當應用。
這雖然對現在粗枝大葉的夙璃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可是她相信原靈能夠幫助她做到,因爲原靈在明明可以消滅她的時候,卻絲毫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
甚至連有的時候夙璃都想殺掉她自己,以了結她對北宮鵠追求不成的痛苦,可是曾經與曾爲一體的原靈卻從來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這是她不能夠理解的,如今卻成爲她唯一可以信靠的。
如果沒有走過這一段和北宮鵠這段歷程,夙璃根本回答不出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要知道一旦做這樣的事情,無論夙璃和原靈中間是哪一個先起頭的,雙方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停手。
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兩個人中間必然一個說該做的時候,另一個卻在始終堅持說不該做。
夙璃一直都得是這樣嗎?這個問題得不到任何人的回答,因爲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得出來這個人根本就感受不到的問題。
夙璃此時也陷入了自我衝突之中,背叛北宮鵠的感覺使她感到痛苦,即使她覺得這麼做,對她自己是完全有利的。
夙璃對自己無可奈何,她自己什麼時候聽過自己的話了,即使對於原靈。
夙璃左思右想,還是打算暫時把這事放一放,而是首先把原靈對於一再否認會使她徹底消滅掉的事,詳盡的彙報給了北宮鵠。
夙璃想讓北宮鵠掌握她的一切,包括曾經一體的原靈,它的行爲表現和她是不一樣的,它會在不同的亡靈人身上,有可能同時喜歡同性和異性,如果是同性關係裡的話,它的角色該是偏男性一方的,爲了補償她在男女關係裡的弱勢。
這不是夙璃分析出來,是夙璃每一次的癒合過後,在記錄中自然呈現出來,過了也就過了,船過水無痕。
雖說是所謂的自然呈現,原靈在經歷過一連串的打擊,還是有後遺症。不過原靈還真是豁達,即使是她自然呈現出來的記憶,在夙璃跟原靈之間的聊天當中,夙璃發現自己的每個人格,居然對原靈的記憶和偏好是不一樣的。
夙璃的天空一直是灰色的,當與原靈相處的過程中間,不管她原本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夙璃也不得不承認,原靈給她帶來的,使她的天空變得有一絲朦朦亮。
原靈所記錄和呈現出來的這些都是人的內心,一般人看重的卻是外在的身份地位婚姻資格等等行爲指標,而不看重一個人的各種傾向性和天賦。
可那是一個人的重心。人有了重心,受到再重大的打擊都可以緩過來;反過來,則不行,這是它的個人體會:外在的只是必須的,必須的不一定重要。
當夙璃揹着原靈將她自己向北宮鵠交心的時候,也就是他對她開始正式實施情殺之時,可是原靈遲早都會知道她對她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