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幸好沒被林雪雲聽到,否則她必定冷汗直冒,暈厥於地,因她心中已有一深愛之人——麴漠。
林雪雲也會時常思考同一個問題:自己爲何會如此迅速地愛上對方呢?
這個值得研究的問題讓她想了很久,也犧牲掉很多腦細胞。但付出總會有收穫,在與麴漠生活近半個月後,她終於明白自己爲何會愛上對方了。
若要問所有女人的擇偶標準,那定是五花八門,各種各樣。但這其中,有幾個標準絕對是全天下的女人所滿心期望的:溫柔、體貼、正直、真誠。
麴漠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也讓林雪雲不得不接受了愛神射來的箭。正所謂愛屋及烏,愛着麴漠的她,自然也戀上了將軍府,特別是後花園中那棵美麗的櫻花樹,因爲每日清晨,這個俊美的男人便會來到樹下,猶如動漫中的瀟灑劍客,在紛飛的花瓣下,盡情揮灑着手中長劍。那一招一式讓她陶醉萬分,所以每日在櫻花樹下休憩也已成爲她的一種享受。
現在,林雪雲便在樹下享受着,享受着明媚的陽光,享受着眼前的美景。如此愜意之心,如此悠然之態,自然不會注意到心愛之人的到來。
是的,麴漠正緩步而來。
他望着林雪雲,心中不覺一嘆。櫻花樹下,美人側臥,明眸皓齒,清麗動人。她就像一位仙子,超凡脫俗,絕美出塵,又如一塊渾然天成的美玉,溫潤似水,毫無瑕疵。如此佳人,又怎能不心生愛慕之情呢?
林雪雲此時也已看到對方那兩道溫柔的目光,立刻輕輕一笑,柔聲喚道:“漠!”
麴漠走近她,拉住了一雙玉手,“雲兒,我要進宮一趟。”
“何事?”
“皇上召見,應是有要事相商。”
“那你何時回府?”
“很快的,雲兒。”麴漠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她的長髮。
“那你可要快點,路上別耽擱了哦!”
“好,好,我走了。”麴漠站起身,正要離去,林雪雲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等等!”
“嗯?還有事?”
林雪雲並非有事,只是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烙下深情一吻。
麴漠心生暖意,立刻摟住對方……片刻之後,他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去。
櫻花樹下,美人依舊側躺着,臉上多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有人在微笑,有人卻笑不出來。
金鑾殿內,羽顯國皇帝端木澤皓正坐在龍椅之上,手握白帕,滿面愁容。世上有許多憂愁之事,但現在唯獨有兩件事讓他揪心不已,抑鬱萬分。一件便是,自己已身患重疾,時日無多,一旦離開人世,長子榮飛自然將登基執政,可這位未來君主卻是一風流倜儻之人,遊逛京城街市是他最願意幹的事情,而對於國家大事卻並不關心。因此,端木澤皓纔會憂心忡忡,而第二件事更讓他愁苦萬分,也是他急於召見大將軍麴漠的原因。
現在,麴漠已站在殿中,見皇上緊皺眉頭,面色蒼白,心中不覺一顫,“皇上,邊境是否又有戰事發生?”
端木澤皓嘆了嘆,拿起一份奏摺,來到麴漠跟前,遞給了他,“漠兒,看看吧。”
麴漠打開奏摺,細細一覽,立刻驚訝不已,“皇上,這……”
“這是隴西刺史陳子寬的六百里加急文書。自你幾月前大破酋元軍後,隴西一帶未曾受過侵擾,百姓安居樂業。可現在你也看到了,酋元國國王赫連昊又命大軍侵襲隴西天水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漠兒,當今我朝雖國力強盛,富庶一方,但若邊境不寧,也必將危及江山社稷啊。”端木澤皓說完,面色更加蒼白,連連咳嗽起來。
麴漠點頭道:“自我朝開國以來,酋元國便屢屢派軍南下侵擾邊境地區,以致北方數州縣連年戰火不斷,民不聊生。據此文書所述,此次酋元大軍人數十萬,可謂來勢洶洶,因此末將認爲,我方決不能坐以待斃,應全力擊潰敵軍,保邊境平安!”
“漠兒所言及是,朕也是此意。”
“皇上,末將願再次率軍開赴隴西,與酋元軍決一死戰!”
“漠兒,朕果然沒有看錯你!”端木澤皓神色有些激動,大聲咳嗽起來,他立刻用白帕捂住了嘴巴。
麴漠見白帕之中有鮮血滲出,心裡十分擔憂。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卻仍然強撐病體,操勞國事,心繫萬民。眼下邊境遭襲,戰事又起,這對於一位年邁的君王來說,無疑是一次重大打擊。而今皇上面色蒼白,口吐鮮血,作爲臣子,他自然擔心不已,“皇上,請保重龍體。”
端木澤皓略微點點頭,正色道:“漠兒,邊境不寧,百姓遭難,朕即刻封你爲隴西道驃騎大將軍,明日起率軍赴隴西天水一帶,擊潰酋元大軍,以保邊境平安!”
“末將領旨!”麴漠立刻躬身行禮,而後退出了大殿。
形容憔悴的端木澤皓再次咳嗽起來,手中白帕也已被鮮血染紅。殷紅鮮血順着指間緩緩流下,大殿之中也輕輕響起了一聲長嘆……
臥房之內,林雪雲也在嘆氣。她趴在紫檀木桌上,不停地打着哈欠,“鶯兒,爲什麼他還沒回來?”
這個問題她已說過六遍,因此站於一旁的丫鬟鶯兒第七次回答道:“夫人,少爺應該快回府了吧。”
“嗯……”
林雪雲正在點頭之時,麴漠皺着眉頭,走進了房中。從皇宮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悶悶不樂,自己即將離開京城,開赴前線,而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離開了京城,也就離開了雲兒,他一想到這些,心裡就萬分難受。
林雪雲卻是滿心歡喜,從椅子上直直跳起來,“漠!你終於回來了!”
“啊,回來了。”
“鶯兒,快去廚房看看晚膳準備好沒有。”
“是,夫人。”
鶯兒走後,林雪雲立刻摟住麴漠的脖子,卻見對方劍眉緊擰,俊美的臉上少了往日那抹迷人的微笑,便問,“漠,你好像有點不開心阿?怎麼了?”
“雲兒,有件事要告訴你。”
“何事?”
麴漠將心愛之人摟入了懷中,“雲兒……我明日便要離開京城。”
“啊?”林雪雲歪着頭,一臉驚訝,“離開京城?去哪?”
“酋元軍又來侵擾北部邊境,所以,我要奉旨出征去隴西了。”
“什麼?”
“雲兒,你好好地呆在府中,等我回來。”
林雪雲身子一僵,頓時滿面怒容,“那個什麼酋元國怎麼又來搞侵略?真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這麼變態!”狠狠罵完一通後,她又抱緊麴漠,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捨,“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不,雲兒,這是打仗,很危險。”
“哦……”
林雪雲正鬱悶着,丫鬟鶯兒步入房內,對這兩個憂鬱之人行了一禮,“少爺,夫人,晚膳已準備好。”
麴漠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走,先吃飯去吧。”
“哦……好。”林雪雲跟着麴漠離開了臥房。
晚飯在一片沉默中度過,夜晚很快降臨。
回到臥房中的林雪雲倚靠在木窗前,心中一陣痠疼。明天他就要離開京城,遠赴隴西。鐵血男兒,自當奮勇殺敵,忠心報國,然與君此一別,不知何時能重逢啊。
想到這裡,她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傷感,緊緊抱住了心愛之人,“漠,你要早點回京,不然我會追來的!”
“嗯,我會的。”
“漠,我也會很想你。”
“雲兒……”麴漠低下頭,吻住了她的脣。
這一吻,是甜甜的,暖暖的,因此林雪雲熱情迴應着。
麴漠將她抱於牀上,慢慢褪去她的衣物,在潔白無瑕的玉體上烙下了點點細吻……
皎潔的月光灑入房內,留下如夢幻般的光影。光影之中,愛意正濃……
清晨,將軍府外。
身穿銀色凱甲的麴漠騎在白色駿馬之上,瀟灑倜儻,英姿勃發,唯有眉宇間流露着一絲不捨,不捨之情又輕輕化作了溫柔一語,“雲兒,我走了。”
林雪雲點點頭,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了他,“漠,這個送給你。”
“是什麼?”麴漠正要將它拆開,卻被對方一手止住。
“你等一下再看。”
“好……那我走了。”麴漠微微一笑,轉頭拉緊繮繩,胯下駿馬嘶吼一聲,向遠方飛奔而去。
“漠,我愛你。”林雪雲望着這抹遠去的高大身影,默默唸道。
麴漠騎在駿馬之上,身後是全副武裝的數萬將士,正整齊地列隊前行。他回頭望着漸漸離自己遠去的京城,心中泛起一絲憂愁。憂愁之下,他拿出了那個白色信封,輕輕攤開信紙,一行行娟秀的字體立刻映入眼簾。
漠,一路保重。
一切盡在不言中,就送你一首《從軍行》吧。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關城榆葉早疏黃,日暮雲沙古戰場。表請回軍掩塵骨,莫教兵士哭龍荒。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
胡瓶落膊紫薄汗,碎葉城西秋月團。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
玉門山嶂幾千重,山北山南總是烽。人依遠戍須看火,馬踏深山不見蹤。
看罷《從軍行》,一股暖意在麴漠心中漸漸涌起。
“雲兒,謝謝你……我不會讓你失望。”望着遠處連綿的山脈,他輕聲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