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回到梧桐苑,就看到子棋在那裡興高采烈地跟張媽媽說着什麼。
“子棋,你那麼興奮在說什麼呢?”她走過去一問。
子棋擡頭一看她回來了,忙笑着迎上來,說道:“小姐,你回來了!我正跟張媽媽說剛剛聽來的一則消息呢!”
“消息?什麼消息值得你這麼高興?”
“就是三小姐夫妻的事情啊!”
“三姐姐?”金鑫愣了,問道:“怎麼,該不會這兩個又吵架了吧?”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呢?說真的,他們還真是夠鬧的,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時不時就鬧那麼一下兩下的,也不嫌煩。”
“我看你這個看客看了這麼多回,也沒見膩味啊。”金鑫微笑着說道。
子棋聞言,咧着嘴笑:“誰叫那個三小姐往日裡那麼厲害啊,那壞脾氣可沒少欺負我們,眼下看她吃委屈,我就是忍不住啊。”
張媽媽見子棋越說越沒邊,走過來就狠狠地敲了下子棋的後腦勺:“你這丫頭,越發沒規矩了!”
子棋被敲疼了腦袋,扭頭瞪了張媽媽一眼,這才收了嘴。
張媽媽看了眼金鑫,眉眼一彎:“小姐,在老太太那坐得夠久的,聊得挺開心的吧?”
金鑫點頭微笑:“算是吧。”
“那,老太太可有說什麼事嗎?”張媽媽殷切地看着金鑫。
張媽媽這樣的目光,金鑫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每次張媽媽對她有所期待時,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期待着她能帶來讓人滿意的好消息。
當然了,事實上每一次是讓張媽媽滿意的。
這次也不例外。
金鑫笑道:“張媽媽,你如果是指將軍府提親那事的話,我拒絕了。”
果然,一聽金鑫說拒絕了,張媽媽的臉色立即就拉了下來:“小姐,爲什麼!”
這次,張媽媽的期待特別高,所以,失望時,反應便也大,聲音中帶着生氣的質問。
“張媽媽,你不是早該有心理準備了嗎?”子棋倒是淡定許多,看着張媽媽臉色奇差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揶揄道:“早就提醒你了,不要太抱希望,小姐纔不會乖乖地聽話嫁人呢。瞧,被我說中了吧?”
“你這小丫頭,你再嚼舌根!”
張媽媽正氣得沒處泄火,子棋主動找上門來,她便自然把火氣全撒到了子棋的身上,抓着子棋的臉就是一扯。
子棋疼得哇哇叫,掙開着,喊道:“張媽媽,你擰我臉做什麼!有本事你擰小姐去!”
“我就擰你了,就擰你了!你這小呀頭片子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張媽媽說着,手上的勁道越發大了,擰得子棋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直向金鑫求饒。
金鑫卻是在一邊不動,看着好戲上演,說道:“子棋,你這嘴可是該好好管管的,性子也該有人治治,正好趁着機會矯正矯正。要記住教訓。”
子棋見金鑫不救自己,眼淚撲簌地就掉了,不是委屈的,是疼的。
金鑫看着子棋那可憐樣子,好笑地搖了搖頭,就進屋去了。
子琴跟着後面進了屋,問道:“小姐,三小姐的事老太太不是交給你處理了嗎?你不管了?”
“管什麼?大伯母巴不得我不插手呢。”金鑫不以爲意地應了聲,而後輕聲一笑:“我估摸着,現在誰都懶得管她的事了。”
子琴點頭:“也是,這鬧的次數多了,大家也都看膩了,也沒人想去管。”
“誒,指不準有人還能幫着管管。”金鑫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子琴一怔,隨即會過意來,笑道:“二小姐此時正在府中做客,恐怕,會管管。”
“就看那夫妻兩個領不領情了。”
金善巧大腹便便地坐在太師椅上,臉上眼淚一把一把地流着,頭髮也散了,衣衫也亂了,腳上的鞋子也都掉了一隻,就那麼歪着身子坐着,一噎一噎地哭着,嘴裡還斷斷續續地喊着過不下去了不活了一類的話。
金趙氏坐在一邊看着,眉頭都快皺到一處去了,時不時擡眼看了眼自己這個小女兒,眼中便馬上裝滿了嫌棄和不耐煩。
一屋子的下人默默守着,聽着金善巧的聲嘶力竭,眼觀鼻鼻觀心,很有定性的樣子,愣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也怪不得大家對此視若無睹,實在是金善巧鬧的次數太多了,人都見怪不怪,也沒什麼性子去安撫了。
金善巧就那樣沒有形象地又訴又泣地鬧了一陣,半天沒人給個反應,她也哭得累了,聲音自個兒就一點點小了下來。
然而,才靜了沒一會兒,想起現在自己的處境,丈夫不疼,家裡人也不護着,就連親生母親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不禁又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喉頭一噎,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再次掉了出來,話雖是不說了,哭聲卻是沒停。
她覺得滿腹委屈,想過去,她是何等風光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府中上下,誰不讓着誰不小心伺候着,就是後來嫁了人,婆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丈夫也疼自己,婆家人對自己也好,到哪都吃得開,何等的驕傲,何等的有面子!
可想想如今,還頂着金家三小姐的名頭,還是王雲才的妻子,可她現在過的都是什麼日子!丈夫變心了,爲了別的女人成日裡和她過不去,家裡人也對自己不聞不問,整個臨州城的人都在看她金善巧的笑話,她何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家裡姐妹這麼多,憑什麼就她受到這樣的待遇,淪落到這步田地?
金善巧也是個心氣頗高的人,最是受不得這樣的事情,一時想不過去,更難過起來。
哭聲也因此越來越大。
本來一屋子淡定的人此時聽着漸漸大起來的聲音,有人忍不住了,眉頭微微地就皺了皺,不過,金趙氏沒開口說話,誰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倒還都安安靜靜的,就心裡煩罷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
金善媛由冰倩攙扶着緩步走了進來,看到哭得滿面通紅的金善巧,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打量金善巧此時的形象,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怎麼了?金家的女兒何時這麼沒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