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只要想到昨晚昏昏沉沉時,他將水哺入她口中的情形,一顆心便顫抖起來,酸酸的意味在其中纏繞。
她深呼吸了口氣,仰目看前方。爹真的那樣對待過他的父母嗎?若真的是那樣,他們染家便是欠了他的。
她要拿什麼去還?在將軍府裡束手無策地任人欺負……這樣就是償還了麼?
不,她不能那樣怯弱。也許在那裡,她不用多久就會被暗夜咬死,留着小命,將來或許還有可以補償的一天。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的仇恨,她要用什麼纔可以化解。
奔到城北時,已經是下午了。沒想到中京很大,光從將軍府到城北,便花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她不認得路,邊走邊問,又是步行,格外耗費時間。
終於到那家馬棧,問了去軍營要多少錢,店家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她漂亮,便笑道,“不多,平日別人要收八兩銀,姑娘要去的話,只要六兩。”
染曉霜一喜,“幾時走?”
“要明日清晨了。今兒的車隊已經走了。”
“哦。”染曉霜失望地擰起了眉。看來得在外頭住一夜……但願不要節外生枝纔好。從店家那裡問了出發的準確時辰,她便在附近尋找了一處價格不大貴的客棧。訂了房間,又出來找銀鋪。
等回到充滿黴味的房間,天已經黑了。
坐在被褥上清數着自己的銀子。十二兩。除去車錢六兩,她只剩六兩了,夠撐到回北固鎮嗎?北固鎮那個屋子也是臨時租來的,不知房東是否會因爲孃親的去世就把他們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若是那樣的話,她回北固鎮之後,又要到何處安身。
幽幽地嘆了口氣。孃親不在了之後,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一個人獨處。到了軍營,總有拉姑作伴,可是今日,只能望着這安靜極了的屋子,孤零零一個人。
娘……她輕輕地呼喚着,止不住心酸。擡眸望向窗子外頭,一輪悽清的彎月懸在墨藍的天際,幽幽冷冷,與她一樣孤寂。
從此以後,她就要一個人生活了嗎……她的心說不出的荒涼與悲切。
耶律赦的屋子裡傳來曖昧的喘息聲。厚重的簾帳放着,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兩具軀體瘋狂的糾纏,嚴沁珠坐在耶律赦身上,任一雙大手在她雪白豐滿的臀上握着,上下拋動。
小小的空間裡盡是慾望淫靡的味道。嚴沁珠盡情地叫喚,耶律赦勇猛地衝刺和挺進,終於在急速的幾下聳動後,一切迴歸了平靜。
嚴沁珠心滿意足地趴在他的胸口。能做將軍的女人,能做草原上人人都仰望着的戰神的女人,嚴沁珠是無比幸福的。她對他的愛好像與生俱來,不需要理由,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決定了她必須追隨他的命運。
她輕輕地說,“將軍,你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呢?害人家等到這麼遲。”
“嗯,有事。”耶律赦淡淡地回答,“府裡有事?”
“沒有啊,”她把頭枕到他的胸膛上,玩着自己的髮辮,“不過今日暗夜不怎麼肯吃東西,不知是否生病了。”
“哦?”耶律赦濃眉一皺,“明兒請大夫給它看看。”暗夜打出生就被耶律赦抱了回來,一直都是嚴沁珠在替他看養。他喜歡這種烈性狂暴的東西,雖然沒少傷過將軍府裡的人,但他仍舊沒將它捆綁住。
自然而然地想起昨晚暗夜嚇到染曉霜的事。她的身子嬌小柔軟,在他懷裡瑟瑟顫抖彷彿還在眼前……腦海裡她迷濛的眼睛撩人至極,倔強地從柔軟的雙脣裡擠出“不”字,讓他沒來由的心動。
她是個絕色女子,若不是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無法化解的淵緣,他會收了她在身邊的。這樣絕美又嬌弱的女子,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動,哪怕是對女人並不貪戀的耶律赦,也在看到的容顏的第一眼被她折服。
然而第二眼,他便看到了她脖子間的玉水滴。那是染家的東西,他認得清清楚楚。
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麼處置染曉霜的?”
嚴沁珠似乎沒料到他會問起染曉霜,心裡有些不自在,嘴上淡淡道,“也就甩了她幾鞭子。就攆去幹活了。”
“嗯。”
嚴沁珠嘟着嘴道:“也不知您怎麼將這樣一個丫頭帶回來,實在太不像樣子,居然連我都敢打。”
耶律赦亦十分訝異。那丫頭看着柔弱,原來不是省事的燈……也是,從小踩在雲端長大的女孩,不會懂得忍讓和退避的!哪怕是淪落到將軍府當女奴,也仍舊氣焰高揚。幾次虐打仍舊不能讓她屈服一星半點麼?
眼裡有厭惡閃過。只要一想到她的父親對他父母做的事情,他就恨。昨夜他根本不應該放過她!他都不知自己是哪裡出了差錯,竟然心軟放了她!
不過,並不一定要讓她變成自己的女人才是懲罰不是嗎,復仇的方式那麼多種,生不如死,應該纔是最大的煎熬吧。嘴角有冷酷的笑意升起,嚴沁珠沒有忽略他的神情,“將軍,在想什麼呢?”
耶律赦沒有回答。他並不需要回答女人任何問題,尤其在他不想回答的時候。他說,“折磨她可以,別把她弄死了,那樣就不好玩了。”
嚴沁珠笑道,“是。”原先還擔心將軍會對那賤丫頭有一點留戀之情,但是聽耶律赦這麼說,心裡陡然放鬆!將軍根本討厭她討厭得不得了,哪裡會對她有半點感情呢,是我想太多了。更加甜蜜地粘上耶律赦,卻被他輕輕推開,“回靜香院吧。”
嚴沁珠不悅地抱怨,“都這麼晚了,而且外面很冷,就讓奴在這裡陪您不行嗎?兩個人睡也更暖和一些呢。”
耶律赦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一個眼神卻比耶律赦的任何話語都有效,她起身穿了衣服,帶着點怒氣離開了“景頤軒”。將軍從來不讓人在他牀上睡,憑什麼那個賤丫頭昨晚可以留下來過夜?難道在牀闈之中,那賤丫頭比她更讓將軍留戀嗎?
嚴沁珠披着披風,大步流星地回到靜香院。心裡自我安慰,不管將軍對她再怎麼特殊,那丫頭已經自己跑了,以後都不會回來,她還操這個心做什麼。
最好將軍以後都不會問起這個人……
雖然知道沒什麼理由,但是莫名的,她就是覺得染曉霜這個賤丫頭會威脅到自己在將軍府的地位。雖然她還不是正夫人,但是好歹是將軍告知天下的妾室,若是將來能生一兒半女,將軍又是無心於兒女情長的人,說不定就將她扶正做了正室。
想到這裡,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小腹。若是能早日爲將軍育得一兒半女該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