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有點冷,曉霜便下意識把牀上的毯子往身上挪了挪。耶律赦端了一杯酒到她面前,“喝掉它。”
染曉霜搖頭,“我不會喝。”
“不是想知道你爹幹了什麼好事嗎?不喝掉休想知道!”耶律赦陰鶩地道。
染曉霜看着那個酒杯。青花瓷的,想必是從大宋運來。瓷杯子勾起她許多往事,她不知不覺也伸手接了過來,自釀的白酒,很有一股香甜。然而喝到嘴裡卻是辣的。她皺了眉頭,“可以說了吧。”
“當年我爹孃去大宋謀生,就是在你們染家做活計。”他雲淡風清的開口。
染曉霜望着她,有點疑惑。“那你也去了嗎?”
耶律赦瞥了她一眼,“你們染家織業名聞天下,連皇宮內院的織物都由你們供應。那一年供上的物品有一匹布上有‘萬’的字樣,惹得萬貴妃勃然大怒,你爹孃爲避責任,毫不留情將我爹孃拉出去頂罪。”
曉霜望着他,搖頭:“不可能……你爹孃是契丹人,我爹生平最恨契丹人,怎麼會……怎麼會收他們在織業局做活計呢!”
“那是因爲我娘會印染!”耶律赦的眸光微斂,似乎正要發怒,“我爹和我娘成了你們家的替罪羔羊,被責打一百大板,責罰一千兩銀,流放回遼國,從此不能入宋境!他們哪來的錢,怎麼受得住一百大板,沒有多久就過世了。”他用眼神狠狠剜着染曉霜,“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雲淡風清,一點兒沒有起伏?!可是你不知道,他們的死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
染曉霜喃喃自語,“我知道……難道你忘了,現在我也和你一樣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耶律赦重重哼了一聲,“你和我有什麼可比?從小錦衣玉食,踩在雲端成長!而我呢!因爲爹孃的死,變成沒人看顧的孤兒,若不是遇到我的將軍師父,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你說,我有沒有辦法不恨你?!”
染曉霜怔怔地望着他。好半晌才從脣裡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你很快就不會對我感到對不起了。”耶律赦忽然邪邪一笑。
染曉霜不大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眼裡有着疑惑。他們靜靜坐着,染曉霜放下酒杯,這杯酒,她也只喝了一口而已。然而不勝酒力還是怎的,竟覺得有點暈乎乎的,全身熱意蔓延,在這寒冷的冬日竟覺得很舒服。
她捧着他牀上的動物毛皮褥子,臉貼在那柔軟的毛毛上,長髮閃動着溫潤的光澤,她的皮膚很白晰,雖然灰藍的衣服讓她看起來大打折扣,但仍然不失動人。耶律赦望着她,目光從她的小臉一直延升到她的腳踝。雪白的雙足嬌小柔嫩,和他們遼人的女子大不有不同。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醉了,兩頰坨紅,閉着眼睛倒在他的牀上。
耶律赦嘴角有冷笑。
一杯一杯的烈酒下肚,他等着牀上的人有反應。
沒錯,他在酒里加了料,他要看着這個女人受辱!長得美又如何,不能動搖半分他要報復的心情。他一定要她嚐盡痛苦,就如同當年他所受的那些苦一樣!
染曉霜覺得自己似乎在牀上睡着了。身體越來越熱,逐漸覺得有些乾渴。是喝醉了嗎?
可是,她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呀。她微睜開眼睛,耶律赦還在喝酒,她按了按太陽穴,“我想喝水……”
耶律赦隨手便遞了個水囊過來,看她咕嘟咕嘟吞了半袋子水下去,半撐着的身體,從鎖骨到胸部,再從腰到大腿,耶律赦的眼睛一路掃下來,嘴角漾起了殘忍的笑意。
曉霜喝了水覺得身體陡然發燙起來,千萬只螻蟻在體內啃咬似的,她皺着眉頭,有一點惶惑。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要回去了,吉吉和拉姑會擔心我的。”
耶律赦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喝着酒。曉霜自顧自的下牀,然而腳還沒有着地,便又軟軟地摔了下來。她痛苦地擰着眉,體內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她說:“我想喝水……”
“水只會讓你的身體越來越熱。”耶律赦淡淡地道。
“爲什麼?”
“因爲我在酒裡下了藥。”耶律赦忽然笑了,“藥遇水藥力會擴散,你剛剛喝了很多水,已經夠你受的了。”
染曉霜迷惘的看着他,“你下毒?哦……也好……死了就可以去見我爹孃了……”她悠悠一聲嘆息。這就是中毒的滋味嗎?身體像被火點燃了,是一種極度空虛的寂寞,卻不鑽心疼痛,書上寫的中毒,不都是七竅流血,五臟六腑像被摘了一樣的疼嗎?
耶律赦驀然欺過來,“可惜,我給你下的藥不是毒藥呢。”他的聲音吹拂在她耳畔,“是春藥。今晚,你會求着我要你,一直到你昏過去爲止。”
曉霜的神智猛得清醒過來。她瞪視着他,“你說什麼……”
“沒聽懂?要不我再重複一遍嗎?”
曉霜當然不是沒聽懂,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哆嗦着嘴脣,“耶律赦,你怎麼能這樣……”她立刻就要下牀,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她要離開這裡,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裡讓這個男人羞辱!
可是,越來越高的體溫根本讓她挪動不了腳步,腳彷彿也不是她的了,全身又熱又軟綿綿的,毫無氣力,她悲憤地看着耶律赦,“你好卑鄙……”
“怎麼比得上你父母卑鄙?”耶律赦冷笑一聲,一隻手撫上了她潔白細膩的臉頰,“不過,用他絕世女兒來償還我,也未必不好。”
曉霜狠狠地把頭別過去,“你休想!我寧可死……”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痛感,她縮起了身子。
耶律赦微笑,“藥力發作了呢。這種春藥是契丹最有效的,不但能讓人慾仙欲死,也能讓沒有辦法交合的人腹部絞痛而死。”
曉霜咬着嘴脣,“你好惡毒……”虧她白天,因爲他的那個撫觸而悸動,虧她剛剛還因爲他的遭遇而感到同情!爹就算真的那樣對了他的父母,她又何曾做了什麼?這樣惡毒地對待她一個弱小女子,耶律赦又有多偉大多高尚?!
體內交織着兩股奇異的力量。一個火熱的快要把她灼燒死,她口乾舌燥;一個便是隔一小會兒,便有一種劇痛在絞着她的肚子。剛開始還能忍着,可是隨着時間推移,灼熱感越來越強,痛感也越來越強烈,每痛一次,都讓她汗水淋漓,快要死去。
她咬着嘴脣,她就是痛死,也不想和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