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臂一甩,出來了。
南宮澈也被我拉出來,帶着被子摔倒在牀下踏板。
“咚”地一聲,腦門正磕上去。
這聲音聽得我牙齒都酸了。
我爹的腳步聲越來越急,就要進門口了:“澈兒,怎麼?”呃,我爹已經殺上來了!看來他是聽見南宮澈落地的聲音。
我從窗戶竄了出去。
我爹果然就提腳進來:“澈兒,你怎麼就起來?你的燒沒有退,不要起來!你娘呢?下人呢?她們都跑到哪裡去?”真是一位難得的貼心父親啊!我爹把他扶了起來,拉好被子,發現他青絲覆蓋的額頭好像有一片青腫。
我從窗戶外看着南宮澈。
他也看着我這邊。
茫然幽色的眼睛沒有聚焦。
發燒讓他看起來悽切無比。
他張着嘴巴,想要說話。
我爹立刻發現了:“看着窗戶有什麼?誰在外面?”
槽糕了,南宮澈肯定要向我爹指證我,我爹走過來一定會看到我的!趁着我爹沒有揭了我的皮之前,我嘩啦啦就逃了出去,翻牆一路跑出大將軍府。我喘上第一口氣的時候,看到的是平安長街。平安長街是把帝都的西區劃開來的。西區最出名的是貧民窟。
夜黑的天空突然滴滴答答就下起了暴雨,伴隨着遠處的響雷,我就是個帝都的露宿者。
下雨天人都向着家裡奔跑,許多店鋪都開始打烊了。
我連個屋檐都不能站。
我這樣跑了出來,身上沒有帶任何東西。
肚子餓扁了。
慢慢的,身邊聚集的人也多了。
那些人穿得破破爛爛,身上還帶着一股酸酸的臭味。
我才知道自己站錯隊。
這裡是乞丐窩的門口。
我的頭髮衣服都溼了水,看起來同他們無比和諧,所以,在乞丐窩裡,沒有人多看我一眼,也沒有人知道我是南宮小姐。他們睡覺的睡覺,嘀咕的嘀咕,也有十幾人掏出牌九、開起賭局。我看着長夜漫漫,也擠過去看熱鬧。不過,看到他們跟前一鉢一鉢的隔夜餿飯剩菜,就是正經八百的賭注,我就完全倒胃口啊!
我稍微坐到外面透透風,看着外面沙沙啦啦的雨。
黑茫茫的天,我娘應該會擔心死了吧。
她晚上有沒有吃飯呢?
司徒恩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她爲什麼那麼關心我?
我身子靠着一塊薄木板,不知不覺就眯上了眼睛。一下子看到我娘那哭臉皺巴巴的,那臉越哭越小,最後變成一個堅實的核桃;一下子又是司徒恩恩抱着我爹的腿哭,哭得梨花帶雨,隨風飄搖的可憐;一下子又看到南宮澈,南宮澈沒有哭,他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褐茶色的眼睛裡面滲出的是血……
我夢魘了。
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
我醒了。
我朦朧的雙眼,看到乞丐窩的乞丐都往那邊屋檐跑。
難道乞丐窩着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