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
夜風清寒,廊下的燈籠在風中燭火搖曳。
晏西見兩人都不在說話,插道,“現在是小謝要自己跟我們走,你還想怎麼樣?”
龍靖瀾抱臂站在一旁,既然她自己開了口,她們自然就不必再操這閒心了,不過看燕王爺這表情,似是沒那麼容易同意放人走的。
“晏西,靖瀾,你們先回房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謝詡凰道屋。
這件事,必須她自己跟他談。
晏西還想再說什麼,又被龍靖瀾給強行拖走了。
謝詡凰站了一會兒,道,“進屋說吧。”
說罷,自己轉身先進了屋內。
燕北羽面色沉沉地跟着進了門,他沒想到她醒來對着他的第一句話,竟是要跟着那些人回北齊去,自己這番費心血地帶她回來,終究也是便宜了他人了。
謝詡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邊,方纔在他對面坐下,說道,“我知道這時候說這樣的話,你不會高興,可我必須去一趟北齊。”
“知道我不高興,那就不要說。”燕北羽壓着心頭的怒意,沉聲道。
“我不想死,我必須去拿到解藥。”謝詡凰認真地說道。
“我說了不會讓你死,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要回去找他?”燕北羽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謝詡凰皺了皺眉頭,這男人耳朵到底怎麼長了,她都說了只是去一趟北齊拿解藥,又不是不回來了,他這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給誰看的?
“我只是去拿解藥,你到底在氣什麼?”
燕北羽氣急反笑,“我在氣什麼?你明知道謝承顥他不安好心,你還在回去?”
“我不自己回去,他不會拿出解藥的。”謝詡凰道。
“我已經派冥河帶人去了北齊,一定會把解藥帶回來的。”燕北羽沉聲道。
謝承顥那個人他要幫到的目的,就必然不擇手段也要達到,他放她回去了,她又怎麼還會回來,而如今他的實力因爲計劃的臨時改變,還不足以與北齊和大燕同時交戰。
“他們帶不回來的。”謝詡凰道。
謝承顥手裡的東西,他不給,別人也休想拿得到,她在北齊那麼些年,對那個人再瞭解不過了。
“總會有辦法的。”燕北羽道。
他又何嘗想她死,這些日讓人遍尋了精通醫毒的大夫,也派了人去北齊查找解藥的下落,同時也讓人去了苗疆找那裡精通毒術的人,總有一處是有辦法給她解毒的。
“燕北羽,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去解決好嗎?”謝詡凰道。
現在這樣的關頭,他不該因爲她的事再分心,這樣大肆爲了她的事浪費人力物力,讓他那些屬下心中如何作想。
他前去救她,想必已經讓他們失望,如今再因爲她的事情而分心,這對他們上前的處境是極其不利的。
大燕知道他謀反,定會不惜一切的代價剿滅這股勢力,現在的當務之爭是要儘快控大江都的勢力,否則遲早江都會被大燕各處兵馬圍剿,再無出路。
“對你而言,我就那麼多餘?”燕北羽冷然一笑,問道。
謝詡凰見還是說不通,煩燥地揉了揉眉心,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這會兒一句話都聽不懂了,還這麼一再無理取鬧。
“我說,我只是去一趟北齊取解藥,又沒有說不再回來,你到底哪根筋不對勁了,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
燕北羽聞言愣了愣,有些尷尬地收斂去了面上的怒色,“你說……還回來?”
好像,她一直說的是去一趟北齊,並不是在說回北齊去。
“現在想想,還是到時候再看吧。”謝詡凰沒好氣道。
燕北羽細細一想,微微眯起眼睛瞅着她道,“你又是騙我的吧,想讓我放你們走。”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指天立誓了才肯信?”謝詡凰說着,不由有些火大。
“沒辦法,被你騙太多回了。”燕北羽雖是嘴上硬氣,脣角還是不由噙着幾分笑意。
她曾說會去踏雪山莊那裡找她食言了,她說她和謝承顥只是兄妹也食言了,對於她的話,他已經不敢再去相信,更
tang怕相信了之後的又一次失望。
“現在江都這邊戰事連連,你還有心思管我的事兒,我看你挺閒的嘛。”謝詡凰哼道。
如今大燕和他已起戰火,這場爭端必然不是三天兩頭就能了結的,北齊已經佔領了北疆,謝承顥後面還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道,若是趁着他和大燕交戰兩敗俱傷,再想從中漁翁得利,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她要去北齊,一則是要拿到解藥,二來也是想試探一下謝承顥是什麼意思,如果能勸說他與大燕繼續交戰,便也能爲江都這邊牽制大燕一部分的兵力。
可這小心眼兒的男人,竟跟防賊似的防着她。
“我要不管,你們那一夥早死在燕京城裡了。”燕北羽哼道,這時候還嫌她管閒事兒了。
“是是是,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不盡,無以爲報。”謝詡凰不耐煩地道。
“也不是無以爲報。”燕北羽脣角微揚,微微傾心道,“你可以以身相許,我樂意之至。”
“我在跟你說正事。”謝詡凰強調道。
“我也在說正事。”燕北羽面色有些凝重,定定地望着她問道,“我離開燕京之時,我們說好的事,現在……你該給我答案了。”
他也知道,這段時間她在燕京發生了太多的事,怕也根本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這些,可是他還是想要聽到那個答案。
謝詡凰抿了抿脣,垂下眼簾道,“我不知道。”
燕京發生了太多事,她根本來不及去想這個問題,這也許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她要想出這個答案,很難。
燕北羽沉默地看着她,卻並沒有生氣或是再追問,在她經歷了霍家這麼多的事情之後,這樣的問題對於她來說,沒有那麼簡單。
在歷盡了背叛和權謀之爭,要她相信一份感情,不是那麼容易。
但起碼,不是一開始那樣決然的拒絕。
謝詡凰低垂着眼簾,不停地手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知道這是喜歡一個人,還是隻是因爲你一次又一次幫了我,所以心存感激,我……我還需要時間想清楚。”
她如果喜歡上一個人,一定會說清楚,如果不喜歡,也不會去接受這份心意。
“你要想什麼?”燕北羽淺笑問道。
謝詡凰抿着脣,擡眼望了望對面的人,從前的霍宛莛也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人,但這麼些年來早就習慣了種種心思藏於心中,實在不適應要把這些想法說給人聽。
可是,她卻又莫名地想要說給這個人聽。
“這對於我只是一句話,一個答案,而是很重要的決定。”
“我知道。”燕北羽含笑道。
其實,她和他一樣,在感情的事都是這麼笨拙,當自己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答案就已經顯而易見了。
如果不喜歡,她就會以前一樣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他,也拒絕了他。
“我的愛情,不能與人分享,我若喜歡上一個人,便是這一輩子不會再喜歡上第二個。”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含笑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我也要想清楚,這個男人要不要得起我的一輩子。”
燕北羽望着說話的人,恍然都聽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聲音。
謝詡凰原本一本正經地在說,看他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起身道,“不說了,我睡了。”
燕北羽跟着起身,打了個哈欠道,“確實不早了,睡吧。”
她一扭頭道,“回自己房間睡去。”
“這就是我房間,我天天不都睡這裡的。”燕北羽一邊說着,一邊自己寬衣解帶。
“我去晏西房間。”她說着,轉身便準備走。
她睡着的時候,他睡在這裡是沒錯,可現在不睡在一塊兒,她怎麼想怎麼尷尬。
哪知,還沒走出兩步,便被身後的人纏住了腰際,“不是一直都睡一塊兒,今天怎麼就不行了?”
“我有事找她。”謝詡凰尋藉口道,臉上卻又莫名的發熱。
燕北羽失笑,將人一抱扔上了牀,順手給她脫了鞋襪,“我去沐浴換身衣服,你先睡。”
他剛從前線回來,一身的血腥,味道實在不怎麼好聞。
謝詡凰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也沒睡着,自己剛纔跟他說那些幹什麼,不是都還沒有想好。
而且,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後的路必在是風雨不斷的,她有那個勇氣和決心去面對這一切嗎?
不一會兒,聽到有腳步聲回來,她連忙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着。
燕北羽鑽進了被子,側躺瞧着裝睡的人,低笑出聲,“還裝?”
“我什麼時候能走?”謝詡凰見被識破,索性睜開眼睛問道。
燕北羽習慣性地將人往懷裡一摟,低頭吻了吻她的脣,道,“你想清楚了就走。”
“我早就想清楚了,明天走。”謝詡凰道。
燕北羽氣得咬了咬牙,道,“你剛纔說的事兒,想清楚了再走。”
這件事,必須有個結果,不能讓她這一去北齊,還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燕北羽,你怎麼這麼蠻不講理?”她挑眉道。
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分明就是強人所難。
“一個姓晏的跟着你,還有一個謝承顥,沒個讓我放心的結果,你讓我怎麼放你去,你要去了不回來,我怎麼辦?”燕北羽道。
這個答案,他已經等了太久,不是從燕京到現在的這幾個月,而是從他動心的那一刻,已經有數十年之久。
雖然那個答案,他已瞭然於心了,卻還是想從她口中親耳聽到,才能真正的安心。
“我說了我會回來。”
“當年你也說你會再去找我的,可你根本就沒有去。”燕北羽又翻起了舊帳。
謝詡凰抿脣沉默了好一陣,道,“那年……二哥過世了。”
那樣的時候,她又怎麼可能因爲一個萍水相逢的約定而離開家。
燕北羽看着她眼底的黯然,嘆息地吻了吻她的發,低語道,“鳳凰,我不想每次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在你身邊的不是我。”
此去北齊,不管是路上,還是拿解藥,怕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他卻只能放她一個人去。
“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能安心躲在人背後的人。”謝詡凰目光明亮地望着他說道。
燕京的事是因爲她而失利,他亦因她,才陷入到現在這樣的境地,她不能再讓他分心於她的事,而耽誤大局,所以這一趟必須她自己去。
燕北羽深深地嘆了嘆氣,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她一點都不需要自己的感覺。
可是,她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強大而睿智到足以與他比肩。
“那也再等兩天,我讓人安排好了再上路,要途經大燕境內,出不得差池。”
長孫儀一心要殺了她,若是再落到大燕的手裡,她只怕就沒有那樣好運逃出生天了。
他更想自己帶她去的,可是眼下江都這邊戰火連連,他無法不管不顧走開,她既自己向她說出這些話,他也該相信他所喜歡上的女子,不是那麼柔弱無用的人。
“好。”謝詡凰笑着應道。
雖然她更想盡快上路,但也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答應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分別。”燕北羽吻了吻她的額頭,幽幽說道。
謝詡凰微微仰頭望了望他,吻上他的脣角,“好。”
他和她在感情面前都是笨拙的人,笨拙到喜歡一個人就無法再容得下別人,又極度地缺少安全感,生怕一轉身的別離,就再難聚首。
“我會盡快安頓好這邊的事,過去接你回來。”燕北羽道。
他要儘快處理完江都以南的戰事,然後兵發北方,到北齊的邊境接她回來。
“這一路過去,不宜帶太多人,所以緹騎衛暫時就先留在江都。”謝詡凰道。
他們要經過大燕境內,帶着緹騎衛太過顯眼。
“可以。”
其實他也希望緹騎衛的人能留在江都,只是龍靖瀾似乎對他有些莫名的敵意。
“不早了,睡吧。”謝詡凰道。
他每天都是半夜了才趕過來,天一亮又匆匆走了,想必也是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忙的,再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燕北羽應了應聲,合上眼簾,疲憊地睡去。
一如往日,天剛剛有些微亮,他就輕手輕腳地起牀更衣了。
“要走了?”謝詡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問道。
“要趕到幷州去,今天夜裡怕是趕不回來了。”燕北羽穿戴整齊,套上盔甲說道。
謝詡凰看着牀邊一身銀甲,俊美而英武的男人點了點頭,“你小心些。”
從江都去幷州也要大半天的路程,一旦交戰也不知何時才能打完,又哪能一天之內再趕回來,所以她才必須去北齊,設法讓北齊牽制大燕的兵馬,不然這樣的圍剿只會無休無止,將他們人馬一點一點耗盡。
燕北羽收拾妥當,將牀上的人提着站起,“有什麼事就吩咐賀英,這外面也亂得很,你別出去亂跑。”
“知道了。”謝詡凰披頭散髮地站在牀上,朝着比自己矮一個頭的人應道。
“親一下,我就走。”燕北羽咧着嘴笑着要求道。
“愛走不走。”謝詡凰懶得理他,準備躺下繼續睡覺去。
燕北羽一把撈着她的腰,強硬的落下一吻,直至她雙脣紅腫,喘息不及才滿意地鬆開,將人往被子裡一塞,“好了,你睡吧。”
而後,心情大好出了門去。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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