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2
清晨,謝詡凰特地早早起了,到漪園廚房囑咐了人準備早膳,正準備去叫晏西等人起來用早膳,卻正看到早起在園內練功的龍靖瀾,一時停下了腳步。
龍靖瀾也瞧見了站在廊上的人,一挑眉道,“過兩招?轎”
說罷,將自己的一把劍扔給了她。
謝詡凰一把接住,足尖一點從廊上躍進了園中與她交手,一個招式凌厲霸道,一個卻是劍走偏鋒,不相上下。
晏西聽到響動,還以爲園子裡進了刺客,翻起來推開窗一看,兩人在園子裡戰得不可開交,撐着下巴瞪大了眼睛看着。
她還一直想着,她們兩個人誰更厲害一些呢,今天可不就有個結果了睚。
小半個時辰之後,謝詡凰終究因爲有傷在身,而敗於龍靖瀾手下。
“靖瀾師姐這些年精進不少。”謝詡凰由衷道。
“你也不差,若不是有傷在身,我也佔不上便宜。”龍靖瀾朗然笑道。
緹騎衛平日公幹就是與人交手,她沒事也甚少與朝中人打交道,多是練功打發時間,自然是大有精進,可這個人這些年,倒也沒有閒着,出了那麼多的事,還能讓自己練就這一身本事,不愧是霍家出來的人。
謝詡凰笑了笑,這些日雖然到了江都,但因爲休養內傷,多是沉睡並沒怎麼與她說上話,但那日她會帶人去救她,着實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燕京的事,你爲什麼會去?”
如果她不插手她的事,不至於落到現在跟她一起被通緝的地步,而且還可以繼續做她的指揮使。
“我倒想問問你,既然沒死,回去了怎麼不找我,我龍靖瀾就那麼讓你信不過?”龍靖瀾收劍入鞘,反問道。
晏西一聽情況不對勁,連忙瘸着腳從房裡跑了出來。
謝詡凰沉默地抿了抿脣,道,“說實話,那個時候確實是不信的,二來也不想再把你和師公拉進來。”
龍靖瀾倒也沒有再責怪下去,連曾經與霍家交情那樣深的長孫家和南宮家都可以置他們於死地,她又哪還敢再相信別的人。
“只可惜,就那麼走了,便宜了那老東西。”
謝詡凰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不管那些人說什麼,反正我是不信霍夫人會對不起霍元帥,在得知霍家軍戰死的消息後,若不是我去了霍家,她就自盡殉情去了,若都到了生死相隨的地步,又有什麼能值得她去背叛。”龍靖瀾深深地望了望她,繼續道,“後來我離京了,她被太后接進了宮裡,再後來是怎麼成了皇貴妃,我也不甚清楚,但她死後我查得她是常年被人以藥物控制,忘了霍元帥,也忘了許多事,想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她才成了皇貴妃。”
謝詡凰勉強地笑了笑,道,“都過去了,不想再想了,也不想再提了。”
“好,不提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龍靖瀾笑了笑說道。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總還要活下去,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裡,這十年她過得也夠折磨的了,但願往後的每一天都能隨心隨意。
“就是就是,不說這些煩心事了。”晏西跟着說道,生怕龍靖瀾剛纔一不小心,就說出了皇貴妃的事,是她找過去的。
“早膳也快好了,晏西你去叫晏九。”謝詡凰道。
“我腿不好,你去叫。”晏西笑嘻嘻地道。
“剛纔跑得就差沒飛起來,這會兒說腿不好了?”龍靖瀾瞅了眼她的傷腿,嘲笑道。
晏西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推了推謝詡凰道,“小謝,你去叫九哥吧。”
龍靖瀾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遠處晏九的房間,瞧着有人打開了門出來,得意地拍了拍手,“這不就過來了,多省事兒。”
晏西微張着嘴望着她,叫個人而已,她用得着這麼粗暴的,知道的是她在叫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要殺人呢。
晏九走了過來,冷冷地掃了一眼龍靖瀾,才問道,“有事?”
“早膳好了。”謝詡凰道。
“你們用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晏九說罷,便轉身走開了。
“九哥,九哥……”晏西叫了幾聲,又拉了拉謝詡凰,示意她叫晏九。
tang“你怎麼不叫他,你知道九哥最聽你的話的。”
“走了,吃早飯。”謝詡凰扶着她,朝前廳走去。
“小謝,你到底要不要當我大嫂?”
“你還是另外找大嫂吧,我都跟你說了無數遍了。”謝詡凰道。
“九哥到底哪裡不好,長得又不差,身手雖然比不得你,但用毒和醫術好啊,你爲什麼就是不喜歡?”晏西側頭瞅着她,着急地問道。
在回中都之前,必須要想辦法把小謝和九哥的事定下來,不然回去了,肯定還多謝承顥一個情敵。
“他很好,什麼都好,只是……我跟他不適合。”謝詡凰道。
晏九很好,大約這一輩子她都再難遇到這麼好的人,只是……她無法喜歡上而已。
“哪不適合了?我看挺適合的啊?”晏西急聲道。
“行了,知道的你是要給你哥找大嫂,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要給你自己找呢?”龍靖瀾無語地插嘴道。
“我又沒跟你說。”晏西道。
“你那九哥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天天板着一張臉跟誰欠他銀子欠他命似的,而且話也少,真在一塊兒了大眼瞪小眼嗎,誰會願意天天對着一個這麼無趣的人?”龍靖瀾一邊走一邊數落道。
“哪有,九哥只是不喜歡跟他不喜歡的人廢話而已。”晏西辯解道。
“我看他也不跟你廢話,可見你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沒怎麼得他喜歡。”龍靖瀾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
謝詡凰抿脣而笑,無奈地瞧着鬥嘴的兩個人,饒是晏西一張嘴再厲害,在龍靖瀾這裡可是一點也討不上便宜。
於是,飯桌上晏西將手裡的肉骨頭啃得那叫一個狠,活像啃的是對面人的骨頭似的。
“我們後天就起程去北齊。”謝詡凰望了望兩人,宣佈道。
晏西愣了愣,道,“燕北羽答應了?”
“嗯。”
晏西眉頭一皺,放下手裡的肉骨頭,定定地望着她追問道,“你使美人計了?”
那天還說不肯放人的,這過了一個晚上就說要放她去了,燕北羽那色胚子一向只吃那一招,定是又佔了小謝便宜了。
謝詡凰擰着眉頭望着口無遮攔的人,道,“只是好好跟他談了談,他就答應了。”
“他有那麼好說話?”晏西一臉地不相信,認定她是犧牲了色相才讓燕北羽答應的。
“那你是不想走了?”謝詡凰挑眉道。
“走,當然要走。”晏西連忙道。
“我跟你們一起去。”龍靖瀾插嘴說道。
“好,只是這去的人太多會惹人懷疑,所以緹騎衛先暫時留在江都這邊。”謝詡凰道。
龍靖瀾望了望她,雖然她沒有說,但她也猜想得到,她似乎還打算再回來的。
“我也正有此意,明天我去給他們交待好。”
“終於可以回去了,我想死中都了。”晏西一臉興奮地說道。
“瘸子,你還是早點養好你的腿,省得路上還要麻煩人照顧。”龍靖瀾鄙夷地道。
“龍靖瀾,你再說一句瘸子試試,我……”
“想打架?”龍靖瀾撇嘴瞅着她的腿,道,“我怕另一條腿也被我打折了。”
“龍靖瀾,我哪得罪你了,你就沒一句好話,對小謝都客客氣氣的。”晏西不滿地瞅了瞅謝詡凰,委屈不已。
“好了,吃飯吧,你非要跟她爭,爭不過你又不服氣。”謝詡凰無奈笑語道。
龍靖瀾說話一向不饒人,便是對朝中大臣,宮裡的皇子,也一向沒什麼好話,但人心是不壞的。
晏西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再跟龍靖瀾說話。
第二天下午,江都傳來幷州大捷的消息,燕北羽直到夜裡才風塵僕僕地回到漪園。
謝詡凰手支着頭坐在燈下打着瞌睡,聽到外面傳來鎧甲摩擦發出的特有的聲音,睜開眼睛起身便看到一身銀甲的人大步進了門,銀甲上滿是血跡,就連臉上都沾着血漬。
“你還沒睡
?”燕北羽一邊脫着身上的鎧甲,一邊問道。
“準備睡了。”謝詡凰倒了茶給他。
“等我?”燕北羽回身接過茶杯,瞅着她笑語道。
謝詡凰無語的望着他,說道,“我讓廚房留了晚膳。”
“好,我去沐浴換身衣服。”燕北羽笑語道。
謝詡凰將早準備好的換洗衣服遞給他,道,“我讓人送吃的過來。”
燕北羽瞧着放到手裡的衣服,脣角不自覺地揚起,轉身進了浴房沐浴。
謝詡凰讓人將晚膳送了過來,半晌也不見沐浴地人出來,這才尋了進去,竟看到他就那麼靠着池壁閉着眼睛睡着了。
她走近,看到扔在池邊染血的白布,這才發現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留着血。
“燕北羽?”她蹲在池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北羽皺了皺眉睜開眼,手掬着水抹了把臉,嘆道,“我睡着了?”
“手臂上的傷,怎麼來的?”她瞅了瞅他右臂的傷,詢問道。
他側頭瞥了一眼,一把抓過池邊放着的毯子從池子裡出來往身上一裹,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總有傷着的時候,只是擦破點皮罷了,沒什麼大礙。”
謝詡凰本想再問,見他拿毯子擦了身上的水,準備穿衣服,連忙背了身去。
燕北羽瞧着她的樣子,低笑出聲,“又不是沒看過。”
親密得不能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還怕看他穿衣服?
“晚膳快涼了,我出去等你。”謝詡凰懶得理他,快步走了出去。
燕北羽穿戴好了纔出去,到桌邊坐下用膳,眉眼間還是滿滿的倦色。
“我們打算明天上路。”謝詡凰道。
她不在江都,他也就不必這麼來回奔波,可以專心於前線的戰事了。
“不是說了再等等?”
“我想早點辦完事回來。”她笑着說道。
這話明顯說到他的心坎上,於是,燕北羽道,“到了大燕邊境,會有天機閣的人接應你們,送你們到北齊邊境。”
“好。”謝詡凰點了點頭。
燕北羽用完膳,接過她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道,“你先睡,我去書房還有些事。”
平日裡江都一帶的事,他都是當天處理的,此去幷州兩天,摺子都送到了書房壓着,明天還要離開江都,今天夜裡必須都處理完,還要安頓好接下來幾天的事情。
“我也過去看看。”謝詡凰道。
他是真的很疲倦了,如果能幫着早點處理完,他也能早點休息。
“也好,興許你能幫上忙。”燕北羽笑了笑,拉着她出了門去書房。
一進書房瞅着堆了一桌的摺子和公文,兩人也沒時間再說閒話,坐到桌案邊忙碌了起來,她將所有的摺子和公文先過了一遍,重要的先交給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順手幫着批了,如此倒也省事了不少。
江都一帶如今雖然有他主事,但並不比朝廷那麼井然有序,大事小事都報到他這裡來,自是讓人焦頭爛額。
“你該找兩個親信的人,讓他們把這些摺子公文先處理一遍,重要的事交給你定奪,像無關緊要的小事,就由他們代爲處理就行了。”謝詡凰建議道。
這連什麼軍餉糧草的事,誰當了逃兵的事,誰搶了百姓的東西,這樣的事都報到他這裡來,也難怪他一天得忙成這個樣子了。
燕北羽聽了,擡眼望着她笑道,“所以你得早些回來幫我纔是,親信的人也都要忙着其它州城主事,一時間還找不上合適的人。”
謝詡凰抿了抿脣,道,“那就讓賀英收摺子的時候問清楚,把重要的和不太重要的分開,總得分個輕重緩急,這樣堆在一起,有時候反而耽誤重要的大事。”
“王妃說的是,明天我就吩咐他。”燕北羽笑着道。
江都一帶纔剛剛由他們掌管,加之最近戰事頻頻,許多事根本也都顧不上。
兩人把書房的事情處理完,回房就寢時已經是深夜了。
燕北羽一倒在
牀上便閉了眼睛,擁着躺在身旁的女人道,“過年之前,必須回來。”
“這我怎麼知道,辦完事我自然就回來了。”謝詡凰道。
“那就過年之前辦完回來。”燕北羽固執地要求道。
“你……”謝詡凰無語地嘆了嘆氣,這蠻不講理的男人。
燕北羽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疲備地嘆了嘆氣,說道,“從我記事起,每年的新年,每年的生辰,都是我一個人過,去年有你是我過得最舒心的一年,我想以後的每一年都有你,你的每一年都有我,將來再有我們的孩子……”
他說着,說着,沉沉地睡去了。
謝詡凰微微仰頭望着已經熟睡的男人,想起在梅山腳下初遇的那個病弱少年,那時候的他孤僻少語,連笑容都少見,除了看書作畫,便是養花弄草,連笑容也少見一分。
偏偏那時候,她又是個閒不住的人,專門跟在他後面講各種笑語趣事試他會不會笑,所幸她還真的成功了。
她說,其實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人會在這麼多年之後,成了睡在她身旁的這個男人。
這十年,她失去了很多東西,卻又收穫了這樣一份意外之喜。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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