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郡主霍宛莛5
燕京城似乎都因爲上陽郡主的傳奇歸來而變得生機勃勃了,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她,就連霍王廟的香火也都比往昔鼎盛了數倍。
皇帝這剛給她設完了宴,消停了兩日,皇后又設了賞‘花’宴,邀請了京中高‘門’貴‘女’入宮覲見,謝詡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原不想湊這樣的熱鬧,卻又擔心上陽郡主面對這樣的場面,期間會有過去的熟人應付不來,畢竟有些人她給她講得再細,她總是沒有親自見過的,現在一雙雙眼睛都盯着她,若是‘露’了什麼馬腳,一切的功夫也就都白費了,於是她只能帶上晏西一起進宮,以便關鍵的時候可以解圍誓。
晏西睡午覺被她拉了起來,一路都在抱怨,“‘女’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能把人煩死,咱們跑去幹什麼?敦”
“說得你不是‘女’人似的。”謝詡凰揶揄笑道。
“我不是她們那樣,一天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就動一張嘴的,我只喜歡動手。”晏西道。
謝詡凰無奈搖了搖頭,道,“你跟你哥沒準真的是投錯胎了。”
“我就說嘛,出生的時候讓他搶了一步,這樑子結大發了。”晏西忿忿不平地說道。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九哥那張雌雄難辯的臉,連帶着對謝承顥那樣的妖孽都羨慕得手癢了,偏偏她一個‘女’人沒生成那樣的好皮相,老天爺卻給了兩個男人,真是造孽。
謝詡凰淺然而笑,沒有再言語。
“這上陽郡主回來也有些日子了,這些人還真是能沉得住氣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動手。”晏西一想到正事,就不由有些愁眉苦臉起來了。
“出不了這幾天了,總得給他們點時間準備嘛。”謝詡凰淡然笑語道。
長孫晟一直在請求晏九幫他治病,可燕帝他們又有誰真希望他能治好他,自然會加緊了想辦法阻止,或是製造麻煩讓他們遇難什麼的。
“這倒是,畢竟這驚喜有點太大,他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晏西道。
初‘春’的陽光明媚動人,這宮裡赴宴的高‘門’貴‘女’們也個個是明‘豔’不可方物,把這一園子奼紫嫣紅的‘春’‘花’都給襯得黯然失‘色’了。
晏西掃了一圈個個妝容‘精’致的,再一側頭瞅向邊上粉黛未施的某人,道,“咱們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
這一個個都打扮一新,他們連衣服都沒換一身就來了,站在這裡就隱隱覺得有些彆扭。
兩人正在園子裡愁着該怎麼打發時間,一名宮‘女’帶着人過來,欠身行了一禮道,“原來王妃已經到了。”
謝詡凰一眼認出,正是上次見過那個莫玥,淡聲道,“免禮。”
“皇后娘娘和郡主她們也快過來了,王妃可以先入席。”莫玥說着,略一側身給她引路道。
“多謝。”謝詡凰微一頷首,跟着她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遭赴宴的人她不認識,自然也沒什麼人搭理她,好在兩人剛坐下不久,鄭皇后一行人便已經過來了,一園子的人都忙起身見駕行禮,謝詡凰兩人意思地起了下身。
鄭皇后和南宮沐月先到,兩人入席坐下跟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了,霍宛莛和十公主才姍姍來遲,進來便道,“皇后娘娘,太子妃,不好意思被小十拉着,來晚了一步。”
“無礙,你能‘抽’空過來也是難得了。”鄭皇后雖心中不快,面上卻依舊滿是笑容,示意宮人給遲來的兩人安排了坐席。
“你怎麼在這裡?”十公主一見謝詡凰,臉上的笑容瞬間沉了下去,顯然不滿意她的到來。
“是本宮請王妃入宮的。”皇后出聲道。
十公主咬了咬‘脣’,沒有說話與霍宛莛一起入坐了,只是臉上再沒有剛進‘門’的雀躍,不時冷冷地瞟一眼謝詡凰兩人。
謝詡凰很少‘插’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聽着霍宛莛與人說話,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教出了一個‘精’明又心細的上陽郡主,舉手投足,眼神語氣都與曾經的自己出如一轍。
若非這個人是她自己親自教出來的,怕是她自己都難以相信,那會是一個假的。
晏西坐在邊上幸災樂禍地瞅着笑意僵硬的太子妃,以此來打發時間,愉悅心情,稍稍彌補了不能午睡的遺憾。
“聽人說,那位言大夫正在設法爲太子醫治舊疾,不知有沒有希望能治好?”皇后狀似關切地問及道。
霍宛莛無奈嘆了嘆氣,道,“現在還說不準,言大哥雖然有一身醫術,但太子這樣的病症也是不多見的,只怕還是要費些功夫的,不過我相信以他的醫術,總會找到辦法的。”
皇后笑意微僵,卻還是鎮定如常地道,“一切隨緣吧,若是能治好也好,或是治不了就罷了,不必這麼費心。”
“現在是太子哥哥,一定要人給他治,我們都勸了他根本不聽。”十公主出聲道。
其實,現在該回來的人已經回來了,至於那段記不起的記憶,忘了也就忘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那個人怎麼勸也不肯聽,執意要讓那言大夫給他治好了。
“這話,自然還得郡主你來勸,他怕是才肯聽得進去。”皇后笑語說道。
“皇后娘娘哪裡的話,這話……該是太子妃去說。”霍宛莛說着,望了望坐在皇后身旁的南宮沐月。
南宮沐月淡然一笑,道,“誰說都一樣,皇后娘娘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儘量將心思用在朝政大事上罷了。”
謝詡凰與晏西一旁靜心聽着,這些人是不希望長孫晟想起忘掉的事,可是他們就偏是要讓晏九幫他想起來,以此才能‘逼’得他們沉不住氣。
“回去我再問問言大哥吧,若是實在難辦,便就不治了,我也不想太麻煩他。”霍宛莛道。
皇后含笑點了點頭,而後試探‘性’地問道,“郡主這些年,一直跟這個言大夫在一起嗎?”
“是啊,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着回來。”霍宛莛笑着說道。
“這言大夫是郡主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大燕的恩人,又有這麼一身‘精’妙的醫術,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自從回了宮,進進出出都跟在郡主身邊,也是個細心體貼的。”皇后笑着道。
謝詡凰與晏西相互望了一眼,知道皇后這是想試探霍宛莛與晏九有沒有‘私’情,她現在到底是傾向長孫晟,還是這個救命恩人“言大夫”。
“皇后娘娘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霍宛莛笑問道。
“本宮是瞧着那言大夫事事爲郡主,這八年你們在宮外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知道,如今郡主也是該成婚的年紀,若是你們有意,本宮和皇上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鄭皇后柔聲說道。
如果,她沒有再打着要做太子妃的主意,那她倒也不急。
就怕她心裡還想着再做太子妃,而太子現在又一天着了魔一樣對她,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皇后娘娘誤會了,宛莛一直視他爲大哥,言大哥原是有個和我年紀一般大的妹妹,只不過已經不在了,後來救了我也一直視我如妹妹一般照顧,我們並無男‘女’之情。”霍宛莛淡笑着解釋道。
謝詡凰側頭望了望邊上,拿着水果啃得嚓嚓直響的晏西,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晏西拿着果子啃得兇猛,惡狠狠的樣子仿似啃得不是果子,而是人骨頭似的。
“原來如此,那是本宮想錯了。”鄭皇后眉眼間掠過一絲沉冷,她果然還想着再做太子妃。
霍宛莛笑了笑,說道,“我讓皇后娘娘今日請了這麼多人進宮,也正是想替言大哥尋個知心的‘女’子,讓他能成家立業。”
她這麼一說,晏西瞬間被嘴裡的果子險些給噎個半死。
“原來如此,郡主真是有心了。”鄭皇后道。
“只是言大哥‘性’情比較孤僻,所以不是太好相處,所以此事我也得慢慢給他物‘色’。”霍宛莛說着,笑着朝在座的人說起了幾句,還邀請以後多多往來,那架式還真是要給晏九張羅親事的樣子。
晏西早就氣得嘴都歪了,雖然她跟那大哥不怎麼對盤,可他們晏家也不是什麼人都讓進‘門’的好嗎,這假貨以爲自己是誰了?
謝詡凰伸手遞給了她一杯茶,示意她消消氣,這不過霍宛莛應對皇后罷了,又不會真的是要晏九成婚,瞧把她給急的。
晏西火大地灌下一杯茶,沒好氣地瞪了罪魁禍首的她一眼,恨恨地繼續以吃東西發泄憤怒。
賞‘花’宴上,正有說有笑的時候,曹敬帶着兩名宮人匆匆趕了過來,遠遠行了一禮道,“皇后娘娘,奴才有旨有東西要呈給郡主。”
皇后衝宮人點了點頭,讓人將曹敬一行人引了過來。
“何事這麼慌張?”
曹敬
將帶來的一張奏摺上前送到了霍宛莛手裡,道,“這是剛剛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的,出雲一族聽說霍家有人回來,向大燕下了戰書。”
晏西默然望了望小謝一眼,當然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出雲一族?”霍宛莛掃了一眼奏摺上的字,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謝詡凰,似是在暗中徵求她的意思。
“出雲一族原也是歸順了大燕的,但當年是由霍元帥鎮/壓的,這些年一直不怎麼安份,如今聽說郡主生還回京,不僅***‘亂’邊城防軍,斬殺了主將,還留下了這紙戰書。”曹敬躬身站在那裡,一臉凝重地問道,“這會兒皇上和太子殿下他們已經在商議該如何處置,不過還是詢問一下郡主您的意思。”
“這夥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宛莛姐姐纔回來多少天,這就來找麻煩了。”十公主憤然道。
“當年霍元帥鎮/壓出雲一族也不容易,這些年他們一直與朝廷磕磕碰碰的,現在想着霍家無人,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南宮沐月跟着說道。
只是這話,怎麼聽都有些‘激’將的意思。
霍宛莛沒有說話,又一次望了謝詡凰一眼,看到她微微點了點頭,才道,“皇后娘娘,事出緊急,我先過去看看。”
“正事要緊,快去吧。”鄭皇后道。
霍宛莛和十公主帶着曹敬匆匆離開了園子,這本爲上陽郡主設的賞‘花’宴主角一走了,自然也就沒法再繼續下去了,不一會兒謝詡凰也向皇后請假出宮了。
晏西一上了馬車,就連忙道,“小謝,你瘋了,你讓她答應接下戰書?”
“人已經找上‘門’來了,不去也得去。”謝詡凰平靜而笑,並沒有太大擔心的意思。
“我的好姐姐,那個冒牌貨裝腔作勢唬人還可以,指望她去帶兵打仗,她根本不行的。”晏西着急地說道。
一旦接下了這戰書,上陽郡主就要代替霍家帶兵去收服出雲一族,可這分明就是已經設好的一個圈套,那冒牌貨去一百個也不夠死的啊。
“她不行,不是還有我嗎?”謝詡凰笑着說道。
這個霍宛莛學得是很像,就連霍家的一些功夫她也都‘交’給她了,只是真讓她上陣殺敵卻是不可能的,畢竟行軍打仗的事不是她說一說,她聽一聽就能會了的。
可是,這出雲一戰,她又是不得不去的。
晏西愣了愣,說道,“你是要調換過來,代她前去?”
“只有這個辦法。”謝詡凰道。
現在燕北羽不在燕京,她與霍宛莛互換了身份,也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只要儘快解決了此事,後面的事也就好辦了。
“行行行,我知道你厲害,可是這一回就算你去了,只怕還沒跟出雲一族‘交’上手,半路就被長孫儀派着跟你一同出征的將士給暗殺了,他就挖了個坑等着你跳,你傻啊還真往裡跳。”晏西有些氣急敗壞地教訓道。
“那也正好,那些我也想收拾,路上把他們收拾了,將來也省事。”謝詡凰道。
晏西煩燥地揪了揪頭髮,一臉認真地問道,“你是非去不可?”
謝詡凰默然點了點頭。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好些天了,你也不可能半個月就回得來吧,要燕北羽回京了,發現是冒牌貨冒充你怎麼辦,他可沒那麼好騙。”晏西道。
謝詡凰一聽,想了想說道,“我走之後,你們也跟着去就行了,到時候就說想要一睹上陽郡主馳騁疆場的風采跟去看熱鬧,暗中也能幫幫忙嘛。”
萬一燕北羽回來了,再找過去,也還能有時間把身份調換過來。
晏西知道是勸不下了,索‘性’也就放棄了,“行行行,去就去,反正最近手癢了。”
九哥肯定也會跟着去的,到時候一明一暗,只要小心點,應該不成大問題。
謝詡凰笑了笑,靜靜地靠着馬車沒有再說話,默然思量着後面該怎麼去應付出雲一族的戰事。
兩人一回了王府,她立即寫了一封密信,‘交’給晏西道,“皇帝到時候肯定會讓她自己挑些人,讓她挑這名單上的人。”
晏西掃了一眼,一挑眉道,“挑這些?”
雖然有些不認識,但裡面好些分明當年就參與了霍家的事,把這些人帶上
,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嗎?
“正好有機會,一起能解決了就解決了。”謝詡凰沉冷一笑,說道。
燕帝想借此機會讓她有去無回,這些人即便她自己不要,他也會塞着一塊兒去,索‘性’她也正好趁此機會,把這些人在路上一併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也省得以後再費事兒。
三天後,宮中傳出旨意,上陽郡主請纓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