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琉璃不見了,下人們卻一點都不慌張,慕容氏頓時又驚又怒。不用猜,她都知道,莫琉璃一定是回孃家去了。
如此一來,她還如何耍威風?!
而且,這府裡的丫鬟婆子和護院,她一個也使喚不動。也不是使喚不動,而是合理的要求,大家都會聽她的,而且都很勤快。若是不合理的要求,沒有一人會響應她。
她想要出府走一走,立刻有丫鬟婆子攔住她:“老夫人,你是元帥的母親,出府去的話,小心被細作給劫掠了去!還是呆在府裡吧,反正後花園也夠大,風景比外面的可好多了!”
好容易擺脫了丫鬟婆子,還沒有走到二門,就被護院給攔住了:“對不起,老夫人,夫人吩咐過,您不可以出二門!”
護院雖然是江純以前的手下,按理說,應該向着慕容氏纔對。可惜的是,但凡是江純的手下,跟他關係親近的,基本上都知道慕容氏的作爲。所以,本着爲慕容氏好,更爲江純好的緣故,這個二門護院們也會好好守住。
僥倖闖過了丫鬟婆子和護院的關卡,想要偷偷溜出府去,還會被莫老爺子給莫琉璃的護衛給攔下:“抱歉了,老夫人,你還是呆在府裡爲好!這裡可是邊城,你出去的話,太危險了!”
其實,並不是出去就會很危險,關鍵是慕容氏是個不安生的主。她出去的話,容易跟人發生口角,一旦發生口角,她就會亮出自己的身份:“我可是元帥的母親,我看誰敢動我一下?”
在客棧住的那幾天,她就曾經數次亮出自己的身份,萬幸的是,那個時候沒有幾個人相信她。爲啥呢?因爲元帥在綠葉城是有府邸的,如果她當真是元帥的母親,怎麼可能會住在客棧裡呢?
在幾方人的“圍追堵截”下,慕容氏被困在了江府,時日一長,她就覺得跟坐牢差不多。這種感覺,實在難受,比在京城的時候還要難受都了!
這種日子,過得真是憋屈極了!
話說,莫琉璃帶着心腹手下,回到了莫府。
莫老爺子不禁大驚失色:“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琉璃竟然不得不回莫府來住?
莫琉璃:“爺爺,元帥的母親住到江府去了,而且態度十分的惡劣,竟然要我親自給她泡茶端點心。我跟她解釋,說我如今有了身子,還沒有坐穩胎,泡茶端點心的事情,可以讓丫鬟婆子去做,她就擺出一副惡婆婆的架勢。爺爺,這樣的婆婆,我無法容忍。若是我沒有身孕,她那樣要求,我還可以忍受一下。”
莫老爺子一聽,頓時大怒:“你不會趕她走麼?”
莫琉璃:“我確實有趕她走,讓她回去住客棧,不過她很理直氣壯的說,江府是她兒子的家,我沒有資格趕她走。她這話,說的也有點道理,既然如此,那麼我走就是了!等她的兒子回來,看她如何交代。不過,我也有點擔心,擔心元帥會責怪我!”
莫老爺子捋捋自己的的鬍鬚,不在意的道:“你不用擔心,就在莫府住下,想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江純若是遷怒於你,他這樣的夫婿,你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不過,以我之見,他應該不會遷怒於你。他自己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應該比誰都要清楚,他的母親若是個好的,他的父親又如何會休掉?”
莫琉璃還是有點擔心:“爺爺,可是這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我跟他的母親鬧翻了,他的心裡怕是也不會好受。”心裡不好受,就必然也會多少遷怒於她。
莫老爺子:“你不用擔心,有爺爺在呢!沈大老爺也是你的父親,在你的心裡,會不會因爲你大哥跟沈大老爺鬧翻,你就生你大哥的氣?”這裡,莫老爺子指的大哥,是指琉璃的嫡親的大哥沈墨。
莫琉璃聽了,毫不猶豫的道:“我當然不會生大哥的氣了,那人不配爲父親,在我的心裡,他早就是個陌生人了!”縱容自己的繼妻毒害自己的女兒,這樣的父親,她哪裡還會心疼在乎?
一語畢,她猛然就醒悟了過來。或許,在江純的心裡,慕容氏也跟沈大老爺一樣的存在吧?或許,慕容氏的情況好一點,不過也差不太多。以前的話,或許江純會心疼他的母親,然而經過慕容氏這麼一鬧,應該會把江純心裡對母親的不捨和憐憫,會沖淡許多吧?
莫琉璃眉宇之間的憂愁,頓時就淡了不少。
莫老爺子就笑着說道:“你好好的養胎,什麼都不要多想,相信再過幾天,江純就會回來。一切,就交給他去處理,你不要多管!”
莫琉璃笑容舒展:“好的,我聽爺爺的!”那個女人,實在不值得她費心,就算丈夫因此惱她,此時此刻,她也不會回江府去給那女人奴役。
若是慕容氏稍微收斂一點,她也是可以看在丈夫的份上,忍耐一下。只是,這老婆子如此的不通情達理,讓她實在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如今這樣分開來住,是最好的選擇。
話說,江勇回到了軍營,見到大哥,就一股腦兒的將事情的經過起因都告訴了大哥。
江純不禁大驚失色:“什麼?娘竟然來西北了?而且,還跟乞丐一樣?”
江勇點頭:“正是如此。大哥,如今大嫂有了孩子,娘這個樣子住進府裡,都不知道會招惹什麼禍端。若是大哥走得開,還是回去一趟吧!”
江純卻搖搖頭:“這段時間戰事很多,誰也無法預料,今晚或者什麼時候,敵人就會來進攻。作爲主帥,我怎麼可以離開?”
一去一回,就算快馬加鞭,就算只在綠葉城停留一個晚上,也得花去整整兩天的時間。而且,來去騎馬,也是很累人的。那麼勞累回到軍營裡,若是遇上大的戰事,以疲憊之身上戰場,不是自尋死路麼?
江勇:“那如何是好?綠葉城可是邊城,有很多的細作和刺客,以娘如今的脾氣秉性,不出一個月,這綠葉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她是大元帥的娘。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江純沉吟了片刻:“這樣好了,你明天回去,把娘給強行送回京城去!”
江勇卻搖搖頭:“大哥,這樣的話,治標不治本。若是有一天,她又跑來西北,那可如何是好?大哥還是抽空回去一趟,跟她好好說一說,讓她自己答應回京城去!”他這個娘,如今誰也不怕,唯一怕的就只有大哥了。
江純想了想,就忍不住皺眉道:“你到了京城,把她住的宅子裡的貴重的擺設,全都收走。對了,房契也要收走,免得她哪一天當了擺設,又跑到西北來!每個月的用度,米麪和醬醋和水果什麼的,都讓花兒親自給她置辦。然後,每個月給她五兩銀子的零用錢!”
沒有銀錢,看她如何有能力跑來西北?!
江勇眼睛一亮,用力的點頭:“嗯,這個主意不錯!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娘安全送達京城!”
江純:“回去綠葉城,你跟你大嫂說,讓她回莫非住一段時間。你回去的時候,帶走府裡的護院,一路護送你回去。莫老爺子送給你大嫂的那兩個頂厲害的護衛,如果你大嫂願意讓你帶走一個的話,那就更好了!”
江勇就爲難的道:“這個,我不好開口問她要吧?”
江純:“我會寫一封書信給你大嫂,你不用爲難。”
江勇這才放下心,笑着道:“那好,大哥我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點回綠葉城去!”
江純:“也好,你今天早點休息,我還要給父親和花兒寫一封書信。”另外,還要給上官沐風寫一封書信。如今,他差不多每次給父親去信,都會捎帶着寫一封信給上官沐風,跟他探討西北的局勢和如何帶兵打仗,如何偵查敵情。
而每一次書信來往,上官沐風總是能給他帶來不小的啓發和靈感,獲益頗豐。
第二天一早,江純遞給弟弟一個錢袋:“二弟,這裡有二百來兩銀子,大哥知道這銀錢少了一點。不過,大哥也沒有了,就剩下這麼些。路上省着一點用,或許可以撐到京城,若是遇到什麼意外,就去找沿途的好日子飯館幫忙。”
江勇沒有去接大哥手中的錢袋:“大哥,我來之前,父親給了我兩千兩的銀子,如今我還剩下一千七百兩。你的銀子,就留着急用的時候用吧!”
說完,就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江純的眼裡不禁有了溼潤的感覺。
母親不爭氣,一家人都跟着受苦受累。若是母親靠譜一點,說不定當年他就贏得了紫蘇的心,娶了紫蘇爲妻了。這樣,父親就不會休妻,江家也不會淪爲京城的笑話。
二弟之所以來邊關歷練,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爲母親的不靠譜吧?有這麼一個母親的存在,三個弟弟妹妹,一定都覺得很壓抑吧?
江勇回到綠葉城,來到江府,門房見了他,就跟見到親人一般,連忙道:“二爺,你可回來了!如今,府裡就老夫人一個主子,大夫人回莫府去住了!”
二爺回來了就好,這兩天,可難爲死他們一干護院了。那些丫鬟婆子,也叫苦連天。唉,說實話,他就沒有見過這麼愛折騰,這麼能折騰的老太太。
“什麼?大嫂去莫府住了?”江勇一聽,頓時頭都大了!
不用說,他也知道,大嫂一定是被母親給逼走了!母親啊,母親,你好大的威風,你一來,就把堂堂的將軍夫人給逼得回孃家去住了!
江勇把繮繩交給了門房,大步流星的往裡走。
到了二進院落,守門的婆子也跟見到親人一般,連忙道:“二爺,老夫人正在鬧騰,請你去勸說一下吧!”
她這二門,都快要守不住了。就這一天,她的身上就捱了老夫人的掃把好幾下,到如今她覺得全身都疼呢。
江勇看了一眼那婆子,發現她很是狼狽,灰頭土臉的,彷彿被誰用掃把追打過一般。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那個下手之人,一定就是他的母親了!
果然,慕容氏正在呵斥丫鬟和婆子:“你們都瞎了狗眼了,我是老夫人,是主子!有你們這樣的丫鬟麼?我不過就是想要逛街,有你們這麼攔着的麼?趕緊讓開,再不讓開的話,我就上吊給你們看!哼!若是我少了一根頭髮,等我兒子回來,就要你們的小命!”
江勇快步走了過去,還在門口,就大聲喝道:“娘,你到底想要了誰的命去?!”
慕容氏一驚,連忙擡頭看去:“哎呦,你怎麼又回來了?對了,怎麼就你一人,你大哥呢?”就伸長了脖子看他的後面。
江勇冷冷的道:“大哥是元帥,走不開!”又對丫鬟婆子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吵吵嚷嚷的,傳出去,也不怕隔壁鄰居笑話!”
有一個年紀大一點丫鬟就連忙道:“回二爺的話,老夫人想要去逛街,大夫人吩咐過,在大爺和二爺回來之前,不讓老夫人出府去,說是擔心老夫人被人劫持。”
江勇就看了母親一眼:“大嫂的顧忌是對的,母親想要逛街的話,還是回京城去!回到京城,隨便你怎麼逛街都沒有關係,綠葉城是個邊城,一個不小心,母親就極有可能會人劫掠!”
慕容氏一聽,頓時大驚失色:“我不回京城,我就要呆在這裡,我就要上街!”
江勇看都不看她,對丫鬟道:“天都快要黑了,準備飯菜吧,我可是很餓了!今天,我陪老夫人吃飯!”
慕容氏又高興了起來,看來在兒子的心裡,還是有她的:“好,今天,有我兒子陪同吃飯,我就好好吃一頓飽的!”
江勇不禁皺眉,丫鬟和婆子還沒有走遠,聽到了這話,不禁腹誹:“吃一頓飽的?敢情前兩天,你沒有吃飽啊?每天都大魚大肉的招待,燕窩魚翅的招待,還想要怎麼吃啊?
當晚,在飯桌上,慕容氏的話特別的多。她以爲,兒子同意她長期住在西北了,心裡特別的高興,這一高興,話兒可不就特別的多了。
江勇無奈極了,陪她吃了這頓飯,只覺得特別的累。吃過飯,他就推說很累,要沐浴更衣早點歇息。
慕容氏沒有察覺到兒子那隱忍的怒火,就揮揮手:“好的,你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陪娘逛街去!這西北的大街雖然沒有京城繁榮,不過很有特色,別有一番風味!”
江勇心神俱累,沐浴更衣之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第二天,吃過早飯,他就去了莫府,求見大嫂莫琉璃。
莫琉璃在自己住的院落的廳堂,跟江勇見面。
她知道,江勇這次來,一定有很重要的話說。指不定,是代表江純來跟她說什麼事情的,所以她就讓人直接把江勇帶到了自己住的院落。
見到莫琉璃,江勇恭敬的給她行了個禮:“見過大嫂,這幾日大嫂可安好?”被逼得躲到孃家來,大嫂的心裡一定很鬱悶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動了胎氣。
莫琉璃笑容可掬:“我很好,二弟不用擔心。對了,你大哥回來沒有?”
江勇:“如今戰事很多,大哥作爲主帥,沒法離開軍營。這一次,是大哥派我來送娘回京城的,我打算明天就啓程。對了,大哥有一封書信,讓我轉交給大嫂!”說着,就把書信遞了過去。
“什麼?把婆婆送回京城去?”莫琉璃不禁有點吃驚,婆婆不遠萬里而來,連江純的面都沒有見上,送她回去,她能願意麼?
江勇:“是的,大嫂先看完大哥的書信再說。”
莫琉璃就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心裡不禁大大的鬆了口氣:“好,府裡的護院,留下兩個武功弱一點的看宅子,其餘的都讓他們送婆婆回京城去!”
丈夫提的要求,她自然是要答應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而且還是要把大麻煩送走,她肯定是要答應的。
江勇一聽,頓時大喜:“那就謝謝大嫂了!”大嫂這麼說,也就是說,願意讓那幾個莫老爺子給的護衛,也一起護送他和母親回京城了!如此甚好,這樣的話,安全問題就不用太擔心了。
“二弟稍等,我去去就來!”莫琉璃忽然起身離坐,對江勇道。
江勇:“好的,大嫂慢點走,不要着急。”
不一會兒,莫琉璃的手裡就拿着一個錢袋走了過來,把錢袋放在了江勇面前的桌子上:“這裡有一千兩銀子,是給你們路上做盤纏的,還請二弟不要嫌少。”
江勇連忙推了過去:“不用,我來京城之前,父親給了我兩千兩銀子,如今我還剩下一千多兩呢。路上的盤纏,足夠了!大哥給我,我都沒有要!”
莫琉璃忍不住笑了:“你大哥窮,他身上沒有什麼銀子,你不要是對的。然而,大嫂有很豐厚的嫁妝和壓箱銀子,給你一千兩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帶婆婆回京城去,這路上的盤纏,我給你是應當應分的。你就收下,不要跟我客氣,不然的話,我要生氣了!”
一千兩銀子,送走一個大麻煩,她樂意得很。再說了,江勇是代替江純,送婆婆回京城的。這筆路費,自然不能讓江勇來出,江勇出了力,她和江純總得出點財吧?
江勇推讓了好幾次,實在推不掉,只好道:“既然大嫂這麼有誠意,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就收下五百兩好了!”
省一點用,五百兩銀子,應該夠了!如果不是有那麼多的護院的話,也不用五百兩。不過,母親是個吃不了苦頭的,一路上估計都得住上房。這樣的話,花費就大了,五百兩或許還真不夠。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收莫琉璃一千兩。
這路上的盤纏,原本是應該大哥出的。如今,用大嫂的銀錢,他覺得很是羞愧。只是,沒法推掉,不然的話,他是一個銅板也不想收的。
見他的態度這麼堅決,莫琉璃也不勉強:“也好,那二弟就拿五百兩吧!”餘下的五百兩,她打算交給莫老爺子給她的護衛保管,萬一路上遇到什麼事情,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午休之後,莫琉璃回了一趟江府。她把護衛趙軍找來,給了他五百兩銀子:“明天二爺就會帶老夫人回京城去,你和府裡的護院一起送他們回去。這五百兩銀票給你保管,若是遇上什麼事情,二爺的銀票不夠用了,你就拿出銀票來幫襯一下。一路上,要以二爺和老夫人的安全爲要,你們自己也小心一點,我要看到你們安全回來!”
趙軍恭敬點頭:“是,小的一定安全把二爺和老夫人送到京城!小的們也會安全回來,請夫人放心好了!”
打發走趙軍,她又去找了慕容氏,送上一套赤金的頭面首飾,以及一對翡翠手鐲:“婆婆,這是兒媳孝敬您的,還請不要嫌棄!”
慕容氏一看,頓時雙眼發亮,這頭面首飾和手鐲,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非常適合她這個年齡的人戴。這幾樣東西,加起來起碼值個兩千兩銀子。日後,她出去應酬,也不用擔心沒有好的首飾了。
“你有心了,謝謝啊!”慕容氏依然端着婆婆的架子,心裡暗暗得意:哼!我兒子一回來,你還不是服軟了?要是我大兒子回來了,你估計會跪在我的腳下求情吧?
嘿嘿,想要跟我鬥,你還太嫩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