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早就想跟江詮、江風一起去挖野菜撿蘑菇了,無奈被二夫人一直緊緊的拉着,他人小力氣也小,無法脫身,只能乾着急。
此時此刻,二夫人這一臉的猙獰,可把他給嚇到了。趁她不注意,他猛地一發力,不顧一切的掙脫二夫人的禁錮,扭頭就往長公主等人離開的方向撒腿就跑。
江詮,是玥兒的大哥,江風是她的二哥。
二夫人冷不防被兒子逃脫了,頓時急壞了,臉色黑如鍋底,極其的難看。心裡,也不禁涌上了一股深切的悲涼和傷感。
她的兒子,她一向最疼愛,也最聽話的小兒子,如今竟然也討厭她,也不想跟她呆在一起了!
這一切的一切,根源就是那個掃把星紫蘇!
如果沒有那個掃把星的話,丈夫依然跟她恩恩愛愛,兒女依然對她滿懷的依戀和敬仰。那個掃把星真是害人不淺啊,老天爺啊,你怎麼就不開開眼,趕緊把她給收了吧!
她癱坐在草地上,喃喃自語着。
然而,沒有人聽她說話,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刮過。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初秋的草原,風兒也挺大的。
江彥氣喘吁吁的追上了最後走的爺爺奶奶,見到爺爺奶奶,他終於鬆了一口去,“撲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
奶奶大驚失色:“彥兒啊,咋地啦?發生什麼事了?”
江彥哭喪着臉:“爺爺,奶奶,娘實在是太可怕了!”
老太太一聽,頓時心疼極了:“好孩子,是被你娘給嚇到了吧?不要怕,她就是隻紙老虎。不過,日後你離她稍微遠一點,誰知道她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江彥使勁點頭:“奶奶,我知道了。”
哎呦,孃親啊,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兒子嫌棄你,而是你如今實在太不可理喻了。日後,他都不敢單獨跟娘呆在一起了,娘那個滿臉猙獰的樣子,看得他膽戰心驚。
老太爺氣得使勁的一頓手中的柺杖,陰沉着臉道:“你娘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爹這十多年以來,對她太*、愛,太慣着她的原因!不但一個妾室都沒有,就連通房丫頭也都沒有!”
江彥聽了,忍不住小聲提醒:“爺爺,爹爹有通房丫頭,而且還有兩個呢!”
老太太不滿的道:“有什麼有啊?那兩個丫頭,一個不是都被你爹發賣出去了麼?就連那個有了身孕的丫頭,也被你娘一碗墮、胎藥,就要了那丫頭肚子裡的孩子的性命!”
江彥滿臉的窘迫,無言以對。
父親有通房丫頭,他也爲母親感到不平。不過,母親強行給那有身孕的丫頭灌墮、胎藥不說,還罰那丫頭在墮、胎之後,在寒冷的深夜裡跪了兩個時辰。結果,那丫頭一病不起,就這樣沒了。
爲此,父親的心裡相當不是滋味,跟母親之間的隔閡,又加深了不少。畢竟,那個丫頭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父親的骨肉,父親如果一點都不在乎,那麼他就不是和善之人了!
作爲兒子,他無論是站在父親這邊,還是站在母親那邊,都是左右爲難的。不過,從今天開始,他心裡的天平,一點一點的,傾向了父親!
他的父親,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溫潤善良,胸懷寬廣,豁達睿智。父親是他心目中的榜樣,是他非常敬仰的人。而母親在他心裡的形象,正一點一點的,變得愈來愈差。
以前那個溫婉和善、高貴大方的母親,彷彿消失了一般,被一個滿臉猙獰的瘋婆子給取代了!
是的,瘋婆子!江彥無比痛苦的,在心裡承認,今天的母親,跟瘋婆子非常的吻合。
紫蘇在香梨和沈來輝的陪同下,在詢問過許多牧羊人之後,來到了森林的邊緣地帶,終於發現了煤炭的痕跡。
此時,三人離開宿營地,已經過去五天了。
沈來輝:“這就是你說的煤炭?可以代替木材的煤炭?也是燒窯很好用的東西?”
紫蘇:“是的,這就是煤炭,作用不可小覷!”
香梨:“姑娘啊,這地方好遠哦,這煤炭要如何運回去啊?”
紫蘇:“咱們這就去附近的村落,請木匠打造幾輛大的貨運馬車廂,而且要密封式的,可以防雨。”
沈來輝:“姑娘,前天我跟一人聊天,偶然知道他就是木匠,而且是這方圓十里唯一的木匠,就住在五里外的那個叫落雁坡的村子裡。”
紫蘇:“那好,我們這就一起過去找他!”
到了落雁坡,紫蘇和香梨等候在了村口,沈來輝一人進去尋找那木匠。不一會兒,木匠就找來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憨厚漢子。
紫蘇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幅草圖:“大叔,車廂就打造成這種樣式,一共打造五個車廂,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可以打造好?”
這裡離宿營地很遠,坐馬車走直線距離,也得大半天的時間。原本有兩匹馬,紫蘇打算再去買三匹馬,湊成五輛馬車。這樣的話,一趟就可以拉五車煤炭回去。
木匠大叔:“回姑娘的話,我跟我的兩個兒子一起打造,一輛馬車大概得兩天才能完工。五輛的話,就得十天了。”
紫蘇想了想,就道:“今天能否幫我打造幾個簡單的模具,就是這樣的。”紫蘇一邊說,一邊那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草圖。
木匠大叔:“可以,這樣的框子,一個時辰可以完成十個。”
紫蘇:“那好,我們就在這附近轉轉,一個時辰之後,我來拿框子。對了,這五兩銀錢,是給大叔的定金!”
木匠大叔:“行,這框子,就當是我送你們的。這五兩銀錢,就作爲車廂的定金好了!”
紫蘇三人就把馬車寄放在木匠大叔家,然後步行去了附近的山裡,轉悠了一個時辰左右,摘了兩籃子的野果,一籃子的野菜。
此時,正是太陽升起不久的時候。三人去木匠大叔家取了做磚坯的模具,天色還早,快馬加鞭的話,天黑時分應該可以趕回宿營地。
木匠大叔遞給沈來輝一個小小的籃子:“這裡有十個烙餅,六個煮雞蛋,還有三竹筒的涼白開,你們拿去路上吃吧!”
一輛馬車,紫蘇給的價錢是五兩,五輛馬車就是二十五兩。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做木匠掙的銀錢,一年也沒有五兩。做了這一次的活兒,他五年都不用發愁了。
至於木料,根本就不用本錢,那都是去山裡砍的。如今,家裡還有一大堆風乾的好木料。這就是說,等於這二十五兩銀子,都是淨利潤。
“謝謝大叔,那我就不客氣了!”沈來輝有禮貌的道謝,接過了那個籃子。
紫蘇:“大叔,那麼就十天後再見了!”
木匠大叔:“一路上小心一點,儘量不要在半路上過夜,免得被狼羣盯上!”
沈來輝:“大叔放心,走了!”
木匠大叔站在村口,揮手再揮手,忽然之間有一種難捨的情愫。
三人坐的馬車,是雙駕齊驅的,也就是說是兩匹馬拉的,速度非常的快。來的時候,是一路找尋打聽煤炭,所以花費了許多時日。回去的路上,什麼都不用操心,可以打馬飛奔。
紫蘇有一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只覺得風兒在耳邊呼呼的刮過,也不知道充當馬伕的沈來輝,會不會覺得心驚肉跳。
她掀開車簾一看,好傢伙,沈來輝顯得是那麼的從容淡定,彷彿在悠悠漫步一般。
這武功高強的人,就是佔優勢啊!
紫蘇的心裡不禁非常的羨慕。可惜的是,她在習武方面,並沒有什麼天賦。學了那麼久,也就夠在一般的情況下自保。若是遇上頂級高手,沒有幾招,她就得落敗。
餘氏心急如焚,紫蘇都出去六天了,如果今天還不回來的話,她就準備出去找紫蘇了!
餘哲非常的自責,怪自己沒有堅持跟着去。幾天過去了,紫蘇還沒有回來,他急得嘴脣都起了好幾個泡。如果不是沒有馬的話,他早就去找紫蘇去了。
午飯過後,餘哲就跟餘氏道:“大姐,如果今天紫蘇還沒有回來,明天我就設法買兩匹馬,跟羅建明一起去找紫蘇!”
“好,如果紫蘇晚上都沒有回來的話,明天一大早你就跟羅建明去城裡買馬!銀錢我現在就給你,乾糧的話,你自己在城裡買一些!”餘氏點頭道,女兒沒有回來,她沒有心思給弟弟做乾糧。
上官毅和餘晗滿臉的擔憂,各自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帳篷門口,看着紫蘇幾天前離去的方向,眼睛都不帶眨的。
上官毅用手託着下巴,擔心的道:“姐姐不會出啥事吧?我好擔心哦!”
餘晗安慰道:“不會的,有沈叔叔在,姐姐一定可以平安回來!要知道,沈叔叔的武功據說獨步天下,無人能及!”
上官毅臉上的愁容依然是那麼的濃郁:“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姐姐都出去好多天了,爲啥還不回來啊?”
餘晗的心裡也很着急,也很擔心,卻不得不鎮定的安慰:“別太擔心了,姐姐那麼厲害的人,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要知道,咱們的大姐,可是個既聰慧又勇敢的人!”
聽他這麼一說,上官毅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一點:“嗯,姐姐確實很聰慧很果敢,沒有什麼可以把她難住!”
平日裡,上官毅對姐姐紫蘇,就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比紫蘇小了十歲的他,對姐姐是真心的崇拜,在他的心裡,姐姐無所不能,是個頂頂厲害的能人!
紫蘇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個場景:
兩個小傢伙肩並肩的坐在小板凳上,坐在篝火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回來的方向,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紫蘇的心,一下就被揪住了,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都是溫暖。幸福的感覺,溢滿了整個胸膛。
有人這麼牽掛自己,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見到紫蘇的一剎那,兩個小傢伙頓時就跳了起來,齊齊撲向馬車,嘴裡大喊道:“姐姐,姐姐回來了!”
紫蘇連忙飛快的跳下馬車,蹲下身子,將二人齊齊攬入了懷裡:“嗯,姐姐回來了,姐姐帶了好吃的野果回來!”
說話間,沈來輝已經配合的把裝滿了野果的兩個籃子拎了下來,擺放在了碧綠的草地上。
小傢伙離開紫蘇的懷抱,扭頭去看籃子。
“哇,好多野果哦!有紅又大的野果哦!”毅哥兒忍不住拍手笑道,紛嫩的小臉蛋上個,現出了兩個可愛的小酒。
紫蘇捉住他,狠狠的親了一口那小酒窩:“貪吃鬼,見到野果,連姐姐都不要了!”
“我沒有不要姐姐。”上官毅伸出手背,不好意思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紅着臉解釋:“我只是好想吃野果了,沒有不要姐姐,我去洗了野果,第一個拿給姐姐吃!”
姥姥和餘氏聞訊,也從臨時的廚房那邊走了過來。
姥姥就逗上官毅:“好啊,你有了姐姐,就忘了姥姥了!第一個野果,不給姥姥吃麼?”
“不是,我沒有忘了姥姥!不過,姐姐好幾天都沒有見,她在路上一定很辛苦,一定很餓,所以今天我想讓姐姐吃第一個。等下一次,下一次摘的野果,第一個給姥姥吃好了!”上官毅連忙解釋,苦着一張小臉,爲難極了。
餘氏看得心疼極了,連忙打圓場:“好了,阿孃別逗他了,再逗的話,就該要哭了!毅哥兒也別緊張,你姥姥這是在逗你玩呢,你是小小男子漢,得經得起人家逗!不能哭啊,知道麼?”
“我沒想哭!”這一下,上官毅真要哭了。
爲了小小的野果,我容易麼?姐姐逗,姥姥也逗,阿孃還誤會人家小心眼。
餘晗在一旁看了,不禁轉過頭去,偷偷的笑了。
嘿嘿,小表弟可真可愛啊!
紫蘇笑着將籃子提了過來:“這野果不用去洗,我剛纔路過一條小河,已經把野果洗乾淨了!對了,還有一籃子的野菜,我也洗乾淨了,今晚炒來吃或者曬菜乾都行!”
香梨把野菜籃子提了出來,跟野果籃子放在了一起。
餘氏就對櫻桃道:“今天家裡挖了很多野菜,這籃子的野菜,就晾在草地上曬菜乾吧!”
“好的,夫人,小的這就去!”櫻桃連忙把野菜籃子提在了手裡,找了一處稍微高一點的地方,把野菜癱在了地上,讓秋夜的風兒吹乾。
自從流放之後,紫蘇就不讓櫻桃幾個自稱“奴婢”了,櫻桃幾個拗不過她,就只好自稱“小的”。總而言之,櫻桃幾個無論紫蘇怎麼勸說,都不肯自稱“我”。
紫蘇勸說了好幾次,都沒有結果,只好聽之任之了。
還有啊,當初餘哲給大家的那二百兩的遣散費,大家在見到紫蘇之後,都如數給了紫蘇。紫蘇不肯要,大家放在地上就走,紫蘇只有收下來。
見紫蘇回來了,大家都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當然了,既高傲又悲傷的二夫人除外。
此時此刻,紫蘇抱着上官毅,坐在篝火邊的小板凳上。大家圍坐在她的身邊,一邊烤火,一邊聽她說發現煤炭的經過。
“好孩子,你一路辛苦了。只是,你們去了那麼多天,可把大家急壞了!如果你今天還不回來的話,你舅舅明天就要帶人去找你了!”長公主看着紫蘇,慈愛的道。
江老太太:“是的啊,你這孩子,這一走就是五六天。下一次,可別去那麼遠的地方,萬一遇上了土匪,那可就糟糕了。沈來輝的武功雖然很高強,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日後還是警惕一點的好!”
說完,又呵斥自己的兒子:“你們兩個可是大男人,怎麼可以讓紫蘇一個女孩子出遠門?日後,但凡有這樣的事情,你們一定得主動請纓!”
江世昌無奈的笑道:“娘啊,如果我認識那煤炭的話,不用你說,我也會親力親爲的!”唉,讓紫蘇一個小姑娘家的出遠門,吃苦受累的,原本他的心裡就很不好受。被老孃這麼一說,他的心裡就更加愧疚了。
唉,他一個大男人,連個十三歲的姑娘都不如。實在是無用得很,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他都不是書生,竟然也這麼的沒用。紫蘇這孩子去五里坪住幾年,就學會了燒窯,他都四十來歲了,竟然對燒窯方面的知識一竅不通。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太,紫蘇抓到一個機會,就努力的去學。說來慚愧,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原本也是有機會學燒窯的。可惜的是,自己那個時候太自以爲是了,把燒窯這活兒看得很低賤,哪裡會主動去學喲!
俗話說得好,技多不壓身。他怎麼就沒有把握住機會,讓自己多懂得一門手藝呢?那個時候的自己,大概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如果他會燒窯的話,在某一天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巨大福利吧?
吃過晚飯,紫蘇就把做磚坯的模具擺放在了草地上,對大家道:“這就是做磚坯的模具,一共做了十個,從明天開始,大家就要開始做磚坯了!我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有一個地方的土,非常適合做磚坯,就在離這裡大約十來裡的地方。”
姥姥忍不住道:“怎麼這麼遠啊?這每天一來一回,都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啊!”
紫蘇:“那也沒有辦法,而且如果把窯場在家的附近,對壞境的污染可不小。離這裡十來裡地,剛剛好,不太遠也不近。暫時,咱們大家就先在那裡落腳,等把磚燒好之後,再搬回來這邊!”
長公主微笑點頭:“嗯,你考慮的很周全,就聽你的!大家今晚早點睡,明天搬家!”
這幾天,江世昌、江世華以及餘哲,帶着大家砍了三十幾棵樹,搭了八個草屋子。江世昌夫妻倆,江世華夫妻倆各一間、餘哲帶着上官毅、餘晗一間,紫蘇和花兒、玥兒一間,餘氏跟姥姥睡帳篷。
江勇帶着江彥、江詮、江風一間,樹根帶着泥巴、端午和小武小川一間,海棠、香梨和櫻桃一間,餘下一間就是沈來輝、夏天、羅建明和潘康的臥室了。
當然了,一間小小的草屋,是容納不了四個壯漢的。四個人分成了兩個班次,輪流值夜放哨,防止有狼羣來襲。
“紫蘇姐姐,我們的草屋子挨着姥姥的帳篷!”玥兒拉着紫蘇的手,興致勃勃的跟紫蘇介紹,花兒緊跟在紫蘇的左邊,三人一起往“臥室”走去。
也沒有幾步路,說話間,就到了“臥室”門口。
紫蘇在草屋門口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發現她和花兒、玥兒的“臥室”,左邊挨着姥姥的帳篷,右邊挨着海棠幾個的草屋。
在靠近篝火的地方,也就是外圍的地方,還有沈來輝幾個的草屋。這樣的話,如果狼羣衝破由篝火組成的保護圈,還有沈來輝他們的草屋可以抵擋一下。
另外一邊,孩子們的草屋,也被大人的草屋保護了起來。尤其是江勇兄弟幾個的草屋,被夾在了中間。
二夫人和江世昌的草屋在一排草屋的最外圍,半夜一聲狼叫,嚇得二夫人渾身發抖。她坐了起來,哆嗦着聲音對丈夫道:“孩子他爹,我好害怕,要不讓那叫樹根的跟我們換一下草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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