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見江南雪走了進來,江母笑吟吟地轉過頭看着她說:“回來了?吃了午飯嗎?”

江南雪不敢相信地看着母親,母親的氣息真的很好,而且看上去沒了平日的癡呆,而是久違的慈祥與和善,我不在家的時間,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江南雪緊張地坐在江母的身邊,關心急問:“媽媽,您究竟怎麼了?有什麼地方是不舒服的?”

“我沒事。”江母慈祥說:“我現在好了,所以才能跟您說些話。”

“母親,您真的沒事了?”江南雪還像是在夢中,不敢相信。

“你咬一下你的手,看看是不是做夢了。”江母笑說。

江南雪真的拿起手指往指尖咬去,一陣吃痛傳來,這才相信是真的,因爲母親記得她小時候開心的時候總是在懷疑做夢。

“媽媽,真的太好了,你終於好了。”江南雪開心得落淚。

“傻女,媽媽好了不開心嗎?幹麼流淚了。”江母擡起乾巴巴的手,爲她抹去臉上的淚。

而這一溫情的動作,卻讓江南雪哭得更利害,這一個時刻,她等得太久了,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所以的苦都是值得的,而現在,終於等到母親清醒的一刻了。

“是呢,南美呢?我要告訴她知道,媽媽醒過來了。”江南美急忙地拿出手機。

“不用啦,南美那孩子這兩天一直都在,我已經叫了她晚上回來吃晚飯了。”江母溫柔地說:“來,讓媽媽好好地看看你,看看我的大女兒長得漂不漂亮。”

江南雪就這樣坐在母親的身邊,任母親呆呆在看着自己,那白如雪的膚,還有那雙夜一樣的眼睛,都讓江母越看越開心。

“我的女兒都很漂亮,南美也漂亮,只是南美那孩子好像與你不同。”

“媽媽,南美她雖然任性了些,但是本性很好的,這個家,也不能少了她的操勞。”

“唉,都是媽媽害了你們。”江母黯然說:“癡呆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但是你們不在的時候又有些清醒,覺得自己過份了。”

“媽媽,您不要這樣說,是我惹你生氣纔會這樣的。”江南雪不介意以前母親怎樣對自己,最重要的是現在,母親依然是以前那一個溫柔的母親,不是嗎?

“你還痛嗎?對不起,媽媽不是有心打你的。”江母流着淚說:“請原諒媽媽。”

“媽媽,別這樣說,我不痛。真的一點也不痛。”江南雪快樂地說:“只要媽媽沒事,我受多大的苦都沒有關係的。”

“以後媽媽不會再讓你們受苦的了。”江母抹乾淚說:“今晚你就早些回來,然後跟我們一起吃飯。”

“媽媽,難得您清醒過來,要不我們三個人一起到外面吃好不?”江南雪幸福地提議說:“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的快樂過了。呵呵~”

“不行,媽媽已經十年沒有親手做過飯給你們吃了。”江母說:“無論如何你都要回來吃飯。”

“那好吧,我就聽媽媽的。”江南雪笑得合不攏嘴。

“你不是要上班嗎?”

“啊,快要遲到了。”江南雪一看手機上的時間,緊張地站起來,連忙走進房間拿起文件袋又走了出來不放心地說:“媽媽,要不我請假陪您好不好?”

“你是擔心我又舊病復發是嗎?”江母微笑說:“你放心好了,媽媽的身體能不知道嗎?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快去上班的。”

“那我今晚就早些回來陪您。”江南雪真的很害怕母親又變回癡呆的樣子。

“好,你就快去吧,再說下去你就真的遲到了。”江母慈祥地推她走出門口。

整個下午,江南雪都笑着工作,常在電腦前偷偷地笑,第五力忍不住了。

“南雪,你能不能不要偷偷地笑?你這樣讓我毛骨聳然。”

“對啊對啊,南雪,你這一個樣子好像灰姑娘家的後母耶。”李輝不怕死地比喻說。

趙明君也站起來說:“9494,我整個下午都覺得空氣冷冷的。”

“你們不要小膽好不好?”江南雪又笑了:“我是開心。”

“戀愛了?”

江南雪笑着搖頭。

“中獎了?”

又搖頭。

“莫不成,嘿嘿,莫不成你做了慈善大使?”

“你們真廢話啊。”江南雪笑着說:“不理你們啦,現在下午五點二十九分,三十分一到我立即下班。”

久久地沒有聽到他們回答,江南雪回頭看着他們,只見他們三個人一齊張着口沒有合上,像是看怪物的看着她。

“你們怎麼了?”

“南雪,你是不是有病啊?看在我們都是同事的份上,我們會幫你的。”第五力同情地說。

趙明君點着說:“對對,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看來是病得不輕。”李輝的同情氾濫成災。

“你們纔是有病耶。”江南雪沒好氣地看着他們,收拾辦公桌凌亂的文件說:“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的正常下班時間是下午17點30分吧。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你沒有記錯,問題是你今天真的很不正常。”第五力搖頭說。

“對。”李輝說:“整個下午偷偷地微笑,你上班第一天開始,從來沒有見到你準時下班,都是我們都走了,你幫我們收拾好辦公桌你纔會離開的。”

“南雪,你是不是戀愛了?通常戀愛都會這樣的。”趙明君問。

“癡線,沒有啦。”江南雪讓他們說得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是不是釣了一個金龜婿所以不讓我們知道啦?”

江南雪笑着沒有回答。

“一定是這樣了,唉,枉我們一場同事,人家現在有翅膀,想飛也不讓我們知道了。”李輝搖頭喪氣,活像有那麼一回事般。

“我懶得同你們幾個活寶說話。”江南雪笑關走了出去。

太陽還沒有下山,世界是那樣的美麗,江南雪深深地感受着這一切。

“上車吧。”韓翰宇的車停在她的腳邊,說。

“你怎麼知道我早走的?”江南雪驚異地看着他問。

“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韓翰宇笑嘻嘻地說。

“我不上,我要坐公車回去。”江南雪說完徒步走。

“你真的不上?不上我明天就同全公司的人說你跟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韓翰宇開着車亦步亦趨。

“你……?”江南雪看着他不可思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上車吧。”韓翰宇用命令的口吻說。

“別玩了,我真的有急事回家。”江南雪軟聲說。

“我纔不是同你玩,我是真的想送你回家,現在下班的人會越來越多,你也不想別人看到了亂想吧?”

“那好吧。”江南雪無奈地看着門口涌出的人潮,忙鑽進車內。

“爲什麼那麼急着回家?”韓翰宇一邊開車一邊問。

“因爲媽媽叫我早點回去。”一起到母親清醒過來,南雪便覺得幸福。

“你媽媽她不是病了嗎?”

“好了,今天中午我回家後就發現她已經好端端的了。”

“你家……。”

“不想說,快點開車。”江南雪避開話題,這一種心痛,她是不想示於別人的。

“好了,我家到了,你可以走了。”江南雪邊走進小區邊對跟在身邊的韓翰宇說。

“我作爲你的上司,是應該去看看伯母的。”韓翰宇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誰叫你來的?”江南雪站定腳步看着他問。

“沒有人叫啊,但是我覺得都來到這裡了,不去慰問一下,對我們都不好的,對吧?”

“我說不用就不用,我不想你去我家。”

“作爲你的上司,我是應該要去拜訪一下的。”韓翰宇氣定神閒地說:“更何況,我是代藍年去的。”

“又關藍先生的事?”江南雪不解地看着他。

“當然關藍年的事了。他希望看看心目中的女神是生活在怎樣的一個家庭嘛。”

“他嫌棄我家南美了?”

“纔沒有,他只是想幫助她而已,你可不要亂想。”

“反正你不要跟着我來。立即就走就最好不過。”江南雪轉身回走。

“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去南美家裡,我們剛好同路而已。”韓翰宇避開她想殺人的目光。他是決定賴定她的,誰叫她老是不對他說家裡的事呢,說起來都是她的錯,想他堂堂商業鉅子爲她一個小女孩付出那麼多的關心的份上,也是應該的嘛。

“韓翰宇,你究竟是姓賴的還是姓屈的?”江南雪無好氣地看着他。

“你剛纔叫我什麼啦?你叫我名字,你叫我名字。”韓翰宇像孩子地笑着說。

“我叫你韓翰宇,你有必要那麼開心嗎?韓總。”江南雪寒着臉加重最後兩個字。

“那就是啊,你既然叫我韓翰宇,那麼就已經是確認我不是賴也不是姓屈的,是不是?我說南雪,這還得你平反啊。”

江南雪不理他,因爲已到了家門,她打開門,立即嗅到一股很濃郁的香味,只見桌上擺着幾道家常小菜,有魚有雞還有她最喜歡吃的臘味。

江南美坐在一旁聽着隨身聽,像是沒有看見江南雪走進來。

剛好江母捧着碟蒜炒白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江南雪便笑說:“你回來得剛剛好,我們就要開飯了,還以爲要留菜給你呢。”

“媽媽,您幹麼那麼勞苦?做三個菜就好了。”江南雪接過她手裡的菜放到飯桌上。

“這位是?”江母終於發現了韓翰宇的存在。

韓翰宇沒有想到江母比想像中要憔悴得多,而且看上去更蒼老,他一時不知道怎樣反應,倒是江南雪沒好氣地說:“他是跟着我上來的,是我的上司,韓翰宇。”

“您好,您就叫我翰宇就行了。”韓翰宇反應過來,忙笑着說:“打擾您了。”

“噢,翰宇。”江母招呼他坐在飯桌上,然後說:“難得來家裡吃一頓便飯,說什麼打擾呢。”

“南美,過來吃飯吧。”江南雪叫着,然後盛滿飯,再對江母說:“是他賴着來的。”

“不準這樣對翰宇說話。”江母輕聲罵道,然後對韓翰宇說:“我這些年來都患了比較嚴重的病,所以也沒有怎樣管教好這對女兒,所以你別介意就好。”

“那會呢,南雪都挺乖的。”韓翰宇對着江南雪笑。江南雪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南雪在你的公司做,怕是老麻煩你吧?她這人比較笨了些,但是還有責任心的。”江母說。

“伯母嚴重了,南雪是笨了些,其他倒是沒有的。”韓翰宇故意忽視南雪殺人似的目光,笑說。

“那也是,姐姐雖然笨了些,但聘她的人相信似豬了,畢竟只有豬纔會當笨的人是人才。”江南美不溫不火地插話進來。

韓翰宇尷尬地笑了笑說:“南美果然齒利。”

“不准沒有禮貌。”江母笑說:“翰宇也是一片好心才聘用南雪。”

“伯母客氣了。”韓翰宇看着江南雪說:“其實南雪也挺用心學習的。”

“南雪,以後你有什麼不懂的記得向翰宇請教,而且要尊重別人。受別人的工資,就要盡心地做好每一步,知道嗎?”

“是的,媽媽/。”江南雪恨不得將前面的翰宇撕碎。

吃完飯,坐在廳裡,江母體貼地上了一盤水果,江南美拿起一個蘋果,便走回了房間,再沒有說一句話。

“南美這孩子也是我疏忽管教纔會像現在那樣任性的,翰宇別介意纔好。”江母笑說。

“怎麼會呢。”韓翰宇說:“我倒是羨慕您有兩個那麼漂亮的女兒。”

“呵呵,這兩個女兒,一個像她爸,南雪就比較像我,這性格啊,就是容易吃虧。”

“我不會讓南雪吃虧的,伯母放心好了。”韓翰宇眼裡無比認真的說。

“那樣就好了,唉,我就是放心不了南雪,南美她比南雪堅強,但這樣的性格也容易出事。”江母說:“我一直都活着迷迷糊糊的,能活的日子也不長了。”

“媽媽,您不要這樣說。”江南雪連忙說。

韓翰宇整晚的看在眼裡,他不知道江南雪在家裡對母親是如此的千依百順。他一直以爲像江南雪那樣自尊自強的女人,在家肯定會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就算是對母親也會發着小姐似的脾氣,一直很少聽她提起家裡的事,總以爲只是她不好意思提,或者與母親的親系不太好,但是現在看來卻又是怎麼也像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啊。

“傻女來的,人總得有個長短,死並不可怕的。”江母慈祥地握着她的手說:“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了,你也要堅強的活着,只是我真的覺得很擔心,你那麼善良。”

“媽媽別擔心我,我現在不是活得很好嗎?”江南雪安慰着她:“只是我不準媽媽再提死這一個字,我怕這一個字。”

“好好好,我不提便是。”江母看向翰宇說:“看吧,讓人家笑話了。”

“伯母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嗎?”韓翰宇說:“剛纔聽您說的。”

“哦,也沒有什麼,只是一直患上癡呆證而已。”江母笑說。

“你有完沒完的?”江南雪緊張地看着母親,卻對韓翰宇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三八。”

“南雪,讓我說吧。”江母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沒有怎樣清醒過,都是南雪南美她們照顧我。”

韓翰宇深深地看着江南雪,此時的江南雪在昏白的燈光下如純美的精靈,身上暈着一圈白暈,正柔和地垂着頭,溫柔地看着母親,那臉上是脫俗的清麗,想不到她那讓人想保護的身內是一顆堅強的心,這些年來,她真的過得不易啊。

想到這,他無來由地感到心痛,那是何媛媛無論如何也比不到他的感覺。

他突然感到像是離何媛媛很遠很遠似的,原來自己真的對那份感情越走越遠,遠到他快認不清原來的路了,原來,愛情不是他一直認爲的那樣的,明天是該與何媛媛聊聊了。

“伯母,我想我要走了。”韓翰宇一想到何媛媛,便覺得對所有的事突然失去興趣般。

“不多坐一會兒嗎?”江母說:“那以後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當然可以了,我留一下號碼給您,您隨時可以找我。”韓翰宇拿出鋼筆立時寫了一個號碼給江母。

“那好吧,我就留你了,有時間要多來。”

“媽媽,人家會很忙的。”

“我不忙,伯母,有時間我一定會多來的。”韓翰宇挑戰似地看了江南雪一眼。

“南雪,你送翰宇下去吧。”

“媽媽,他自己會認得路的。”

“我好像忘記從哪裡來的了。”韓翰宇笑着答了一句,那副嘴臉,十足是偷吃了葡萄的狐狸。

“不行,這是禮貌,你聽我的話,送翰宇下樓。”

“那好吧。”江南雪不情不願地應道,然後對韓翰宇一字一頓地說:“尊貴的客人,我們走吧。”

一前一後地走出江南雪的家,在韓翰宇的銀色跑車旁,江南雪淡淡地說:“好走兼不送了。”

韓翰宇一手捉着她的手說:“陪我說一會兒話好不好?”

“我跟你很熟悉嗎?”江南雪在氣他剛纔在母親面前說自己笨。

“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而且伯母她也挺好說話。”韓翰宇訕訕地笑說。

“總之這一次就算,但是不能有下一次,否則我真的跟你不客氣。”

“好,我道歉。但下次我能跟伯母聊聊天嗎?”

“不行。”

“我覺得你考慮一下要好,你母親她好像挺喜歡我嘛。”

“哎,我說韓翰宇,你臉皮真厚呢。”

“不厚怎麼會成爲商業奇才呢。”說這話時韓翰宇臉不紅氣不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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