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一節 真正的兇

江山美色五九一節真正的兇手

淵恨恨而談,像要把多年的積怨、不滿一口氣爆發出

裴寂聽李淵分析,遽然而驚,“玄霸他要光復北周?”

李淵恨恨道:“我暗中觀察分析,玄霸看似從容,骨子裡面卻和他死去的娘沒什麼兩樣!他明裡助我,可野心極大,或許他助我,不過是想鳩佔鵲巢而已!”

裴寂越聽越心驚,“他……真的有這麼大的膽子?他怎麼會有那個能力?”雖是這般說,裴寂卻知道,這件事大有可能。

“此子的心思,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李淵嘆道:“我現在也是作繭自縛,反倒被他束縛了手腳,真的是八十老太倒繃兒了。”

“或許……或許……”裴寂或許了半天,不知說什麼纔好,心亂如麻,知道李淵這麼肯定,當然已存了除去李玄霸的心思。

天底下沒有任何君王能容忍身邊之人的反叛,更不要說改朝換代。李淵已立大唐,又如何肯和北周扯上關係?李玄霸的目的是光復北周,肯定暗藏禍心,前車之鑑,北周亡大隋興,李淵不可能坐視不見,更何況他打下大唐的江山,只指望大唐世代傳承,已和李玄霸的目的背道而馳。

“裴僕射,你多半以爲朕心過重。”李淵見裴寂無言,感慨道。

裴寂道:“老臣不敢,但他……”

“他當初和朕約定,若能詐死騙過楊廣,日後我就要當他是親生兒子對待,事成之後,要把往事說出,還他榮耀。”李淵道:“我當時只覺得這個條件再正常不過,也就答應了他,同時告訴他,我對他的態度,一直和對親生兒子沒有什麼區別。後來他毒死薛舉,暗算了始畢都是做地極爲出色,那時候朕極爲歡喜,以爲除了建成、世民外,又多個了強助。薛舉老謀深算,不讓於我,玄霸卻一眼就看出薛家軍地弱處所在,說只要擊殺薛舉一人,薛家軍不攻自破。他請令出手,竟然真的毒死薛舉,實在讓朕大喜若狂。可那件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朕還他身份,朕當時覺得太早,就讓他不要急,先處理草原危機再說,他卻早有謀略,說始畢受蕭布衣欺騙,被誓言所束,已不能大舉南下,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殺了始畢,草原必定另立可汗,也就破了蕭布衣的佈局!我當時也被這個想法震驚,覺得此計驚天,幾乎不能實現,玄霸卻說,就是因爲別人想不到,所以才容易做到。朕請他出手,沒想到他真的事成……”

裴寂雖隱約也知道此事。但這時聽到。還是膽顫心驚。冷汗直冒。

李淵道:“但這兩件事成行後。朕已發現玄霸野心勃勃。膽量駭人。做事更是不擇手段。其實他中途也曾刺殺過蕭布衣。可惜沒有成行。後來他殺了始畢。又讓朕還他身份。我就有點遲……”

裴寂暗道。聖上說地雖婉轉。可顯然早就對李玄霸有了戒備之心。不然不會一拖再拖。

李淵道:“我答應他若再能取下河北。可考慮恢復身份。因爲他是我地奇招。不宜這早泄露。沒想到他雖答應了我。也除去了竇建德。甚至將羅藝也算計在內。但在郎山上卻不甘寂寞。終於亮出了身份。後來他在襄陽事敗。誘發了關中地頹勢。我這才後悔莫及。其實……”想了半晌。李淵終於化作一聲長嘆。“他要請戰河東。我對他地感覺真地已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當時還想。或許他能扭轉戰局。但見他東奔西走。急於請功。我又開始擔憂……”

“聖上擔憂他急於求成。反倒走了敗招?”

“我是擔憂他如此急於立功。恐怕有了不可告人地秘密。”

裴寂沉寂下來,已經明白,李淵早對李玄霸起了猜忌之心,可又覺得李玄霸好用,是以一直和李玄霸虛與委蛇。可這種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聽,照吩咐去做,而不是參與其中。裴寂能有今日的高位,就是因爲他懂得本分。

李淵也不需要他的建議,徑直說下去,“至於他有什麼秘密,我想你聽了這多,也應該心知肚明瞭。”

裴寂緩緩點頭,“聖上,你怕他要……對建成不利?”

李淵一震,“你也覺得他會對太子不利?”

裴寂分析道:“老臣聽聖上一席話,認爲大有道理。玄霸若是想要光復北周,不會對聖上不利,但毫無問,必須取得太子之位!但太子仁德,又是戰功赫赫,玄霸此刻不要說比太子,就算連世民地功績都比不上,畢竟他做的那些事情,虛幻飄渺,又如何能得到羣臣地認同,最少……老臣對他不會。”

李淵露出絲微笑,“裴僕射,你果然對朕忠心耿耿。”

裴寂又道:“他爭功心切,不過是想要樹立威望,既然如此,他的大敵不是蕭布衣,而是太子。我們的大患眼下亦不是蕭布衣,而是李玄霸。”

李淵道:“裴僕射,你能想到這點,不枉朕今日所言。所以……你應該明白朕讓你做什麼了。”

“聖上想要除去玄霸?”裴寂謹慎道。既然李玄霸非李淵骨肉,裴寂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忌諱。

李淵沉吟良久,感慨道:“他畢竟是朕一手養大,不是萬不得已,朕真不想和他翻臉成仇。”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裴寂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李淵沉聲道:“朕已派人監視玄霸的動靜,他若是安心領軍,我們不必做什麼。可他若是有什麼輕舉妄動地話……”李淵做個手勢,臉色沉沉。

裴寂明白了李淵的意思,應聲道:“老臣明白!”

李淵、裴寂密密商議之際,長孫無忌帶着妹子已迴轉到了府中。一路上,二人均是沉默無言,各懷心事。等到下人退下,長孫無垢終於停止了哭泣,長孫無忌怒氣不消,飛起一腳,將廳中地桌案踢翻。‘噼裡啪啦’中,長孫無垢連忙拉住了三哥,勸道:“三哥,我沒事了,你也不用因爲我生氣了。”

長孫無忌恨恨道:“此仇不報,枉爲丈夫!”

長孫無忌慌忙道:“今日……我們也沒有吃虧。你莫要告訴世民了。”

長孫無

妹子楚楚可憐,嘆道:“無垢,你想息事寧人,可哪單地事情。這事情集市中已鬧地沸沸揚揚,路人皆知。李元吉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世民面子,不給世民面子,就是削我們長孫家的面子。眼下聖上在位時都已如此,若建成真地稱帝,更無人能管。以李元吉的胡鬧,哪裡還有世民的立足之地呢?”

長孫無垢聽和李世民有關,不由急了起來,“三哥,那可如何是好?我真的……不想給世民添麻煩的。今日聖上雖責備了元吉,可我看出他是情非得已。畢竟那是他的骨肉,再理屈也捨不得打。這一記耳光打在李元吉的臉上,可世民他卻極爲難做了。”

長孫無忌啐道:“你還能讓世民怎麼做?婦人之見!”見長孫無垢雙眸微紅,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長孫無忌知道說的重了,歉然道:“無垢,我都是氣糊塗了,纔對你亂髮脾氣,三哥不對,你莫要怪三哥了。”

兩滴淚水如珍珠般落下,長孫無垢哽咽道:“三哥是爲我和世民好,我怎麼會怪你。可眼下……聖上對元吉極爲寵愛,我們左右爲難。”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李元吉自作孽,我們一忍再忍,他真地以爲我們怕了他?”

見長孫無忌眼中泛出寒光,長孫無垢駭然道:“三哥,你要做什麼?這時候萬萬不能對他如何,不然無論是否與我們有關,聖上都會懷疑是我們所爲。”

長孫無忌安慰妹妹道:“無垢,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讓世民知道。你想想,我們若是瞞着他,若有一天他迴轉西京,沒有心理準備,那可真的是顏面無存了。”

長孫無垢點頭道:“三哥說的也有道理,我……一切聽三哥地吩咐,只求世民能不受牽連就好。我幫不了他什麼,總是給他惹麻煩,怎生過意的去呢?”

長孫無忌只能感慨好人無好報,安慰妹妹幾句,吩咐婢女帶妹妹去安歇,然後獨自去了書房,李元吉總是惹事,他不放心再去河北,再說他爲了李世民,也要關注西京地動向。好在河北還有長孫恆安,研墨提筆,半晌沒有落筆,心中只想,若是叔父在的話,會如何應對呢?

叔父現在到底在哪裡?如今長孫家族又遇危機,急需他來化解,他到底是生是死?

信從西京到了李世民手上,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眼下天下混戰,戰局交錯,西樑軍從河北穿過太行斜插到了山西,將唐軍的勢力劃分爲兩部分,也無形中讓幽州和關中的聯繫更爲困難。李世民收到長孫無忌書信的時候,正處於糾結之態。

如今已是深秋。

無邊落葉蕭蕭而下,不盡憂愁滾滾涌來。李世民這時候正喜憂參半。喜地是,遼東出兵三萬,如今已過長城、燕山,在唐軍的默許下,直達固安,已臨巨馬河。憂地卻是,突厥兵以二十多萬之衆,竟然還是奈何不了蕭布衣的西樑軍。

眼下在河北、山西地雙方兵力犬牙交錯,互相滲透,就看哪方先打破僵局,可李世民已對山西的戰局有了不祥之兆,至於河北,他一時間也很難取勝。以往對戰薛舉、劉武周之時,李淵命令李世民防守反擊地時候,總能有效的利用外援來牽扯對手的精力,但這次形勢不同以往,李淵能動用的外援都已參戰,而這些外援,卻並沒有發揮出想像的作用。

不過遼東雖只出兵三萬,但可算是精銳之師,李世民曾經親自接見過遼東的主將淵蓋蘇文,感覺此人頗有見識。

原來淵氏家族出自是遼東五部地順奴部,到淵蓋蘇文地父親淵太祚之時,已是家族顯赫,更成爲了遼東的大對盧,掌握遼東的兵權。淵太祚過世後,淵蓋蘇文繼承父位,亦是手握兵權。遼東王高建武派淵蓋蘇文前來,可見對這次南下入侵的重視。

河北兵力雖增,但突厥兵那面已呈強弩之末之勢。李世民就在想着如何打破秦叔寶封鎖之際,收到了長孫無忌的信。

展信觀看後,李世民微微一笑,衆將見到,都是心中大安,覺得關中應該無事。李世民將信收起,繼續和衆人商討對策,等商議已定,衆將退下後,這才獨自坐下來。又掏出書信看了眼,李世民按捺的怒火終於噴薄而出,伸手拔劍,一劍將桌案砍成兩半,咬牙切齒道:“李元吉,我念兄弟之情,忍讓再三,你欺我太甚!我不殺你,何顏立足於世?”

門簾一挑,李世民心中警覺,轉罵道:“西樑軍……”擡頭見是長孫恆安,李世民收起了長劍,苦笑道:“恆安,原來是你,那我也不用做戲了。”

長孫恆安見李世民怒氣衝衝,也是苦笑,“秦王,我若是你,只怕更要狂躁,你方纔的表現,已讓我吃驚了。”

李世民盯着裂開的桌案,彷彿看着李元吉的屍體一樣,“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辱我可以,但是他敢欺辱無垢,我不會放、過、他!”李世民咬牙一字字說出最後一句話,可見心中的痛恨。

長孫恆安嘆道:“聖上對元吉,真地太過溺愛了。”他尋常的一句話,卻觸動了李世民的心絃,霍然擡頭道:“恆安,你要說什麼?”

長孫恆安四下看了眼,苦笑道:“不知道你可知道,現在西京有個傳言。”

李世民眉頭一皺,“什麼傳言?我遠在河北,怎麼會知道?”

長孫恆安嘆氣道:“其實無忌還帶來個消息……秦王,你聽了莫要激動。”

李世民舒了口氣,放鬆下來,“難道現在還有比剛纔那事更讓我心煩的嗎?恆安,你快說!”

長孫恆安表情複雜,良久才道:“西京暗傳,玄霸並非聖上地親生兒子!”

李世民一驚,轉瞬大怒道:“又是李元吉這個雜種在散佈謠言,他說玄霸不是父皇的兒子,那不就是說我也不是?他一直污衊我,我和他真地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他盛怒之下,口不擇言,已不顧言語也辱了李淵。

長孫恆安憂慮道:“他說的雖不是真的……可是……”長孫恆安欲言又止,李世

一顫,“他說的不是真的?”遽然想到李淵對李元吉對大哥地讚許,可對自己,素來都是苛責訓斥,長孫恆安又是這種表情,好像都有些半信半疑,難道這傳言……

心中有個聲音高喊,一切不過是謠言,你切莫相信。但念一起,越聚越多,暗想李元吉死死的咬住這個話題,從東都那時就開始,難道一點緣由沒有?天人交戰之際,李世民額頭竟然有滾滾汗水而落。

長孫恆安大是詫異,他說出傳言地時候,倒沒有李世民想的那麼複雜,更從未懷過李世民地身份,他倒認爲眼下李建成是爲太子,身在西京,對李元吉的行爲不聞不問,已有放縱地嫌。雖說李建成在打江山中中規中矩,但若論戰功,還不及李世民搶眼,京城還有傳言,說秦王更應爲太子繼承皇位,天下未定,這種事反倒被炒的沸沸揚揚,長孫恆安只想和李世民商論對策,可見到他眼下的情形,如何會勸?

不知過了多久,長孫恆安試探着輕聲招呼道:“秦王……”沒想到這一聲喊卻讓李世民跳了起來,他雙目紅赤,怒喝道:“你也相信那謠言嗎?”

長孫恆安道:“秦王,我若相信,怎麼還會留在你身邊?”

李世民情緒稍安,喃喃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謠言四起,他心思已不在河北戰場,恨不得身生雙翅飛回關中,可畢竟知道此法不妥,他身爲秦王,統領唐軍,怎能說走就走?

長孫恆安見李世民困惑非常,心中也是在想,‘怎麼辦,究竟怎麼辦?’可他想到的事情,已遠較李世民所想地還要多!但他畢竟還是年輕,面對如此錯綜複雜地形勢,一時間也難以做出抉擇,不知爲何,忍不住想到了叔父,每次重大決策都是有叔父淡淡、從容的說出應對之法,化爲夷,可現在的長孫順德,到底在哪裡?

長孫順德此刻正從容的坐在一間石室內。

石室很高、很大,四周石壁光滑如玉,幾可照人。石室中異常溫暖,一側滿是酒罈,有密封,有半空。另外一側卻全是書籍。

長孫順德坐在盛有酒罈的石壁前,隨手拍開一個酒罈,酒香四溢。他拿起來喝了口,慢慢的回味,這幾個月來,他看起來除了喝酒,再也沒有別的事情。

長孫順德看起來瘦了很多,而石室中並非只有他一人。

裴茗翠也在石室中,輕輕的咳,卻站在有書籍的那側,翻閱那裡的書籍,石室極大,酒多書也多,她看得極快,但書籍極多,她一時間也難以盡覽。

除了裴茗翠、長孫順德外,宇文芷竟然也在石室中。她坐在輪椅上,微垂着頭,看起來已然熟睡,她身邊壁火熊熊,火光照在宇文芷那被劃了一刀地臉上,有着說不出的醜惡猙獰。

這三人身處一室,竟然相安無事,可除了這三人,諾大個石室,再沒有他人。三人沉默的有如啞巴,給石室中帶來了淒冷之意。

裴茗翠終於嘆息聲,放棄了翻書,走到壁爐前烤烤冰冷的手,輕輕地咳。

宇文芷睜開了眼,臉上帶着詭異的笑,“找到答案了?”

“這些書真地很吸引人,記載的事情也不錯,可和我想要的答案無關。”裴茗翠道:“不過我發現這些書中有幾本,是用比較古怪的文字記載,或者可以說,是用天書的文字記載?”

聽到‘天書’兩個字的時候,長孫順德拿酒罈子地手頓了下,酒水灑到胸襟,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宇文芷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天書,因爲我從來沒有翻過這些書。”

裴茗翠秀眉一蹙,“那你說有關宇文答案就在這些書中?你驅逐了衆人,留我和長孫順德幫你分析當年的事情,找尋殺死你姐姐地兇手,我的條件是瞭解你妹妹宇文爲人和所做的事情,可到現在……你竟然說從未翻過這些書?”

“我只說書中可能有答案,我沒有說一定會有答案。”宇文芷擠出乾枯的笑容,“這些書,的確是我妹妹留下,這總沒錯?”

裴茗翠道:“不錯是不錯,可記載的均是太平道的事情,和我想知道的無關。”

“你想知道什麼呢?”宇文芷問道。

“我想知道,你妹妹離開了蕭大鵬後,又做了什麼!”裴茗翠緩緩道。

宇文芷笑了起來,“那我怎麼知道?”

裴茗翠冷冷的望着宇文芷道:“你肯定知道,因爲我這些天來翻閱宇文給你的書信,發現有日期斷缺,從宇文芷離開蕭大鵬前,到宇文芷臨死前給你的那封信均有,但惟獨缺了中間的記錄。”

“或許我妹妹在那段時間,沒有再給我書信。”宇文芷道。

裴茗翠伸手一揚,亮出一封信道:“那最後這封信所言的‘吾兒若來,可助復國!’中的吾兒是誰?”

“你這麼聰明,當然知道那是蕭布衣了!”宇文芷不急不緩道。

裴茗翠搖頭,又亮出一封書信,“這信中已說,‘大鵬遠遁,傷心欲絕。不依布衣,徒之奈何?布衣隨父而去,心雖慼慼,卻只盼布衣平平安安,此生不沾恩怨!文泣書。’蕭大鵬遵守諾言,不爭天下,帶蕭布衣隱居,蕭布衣一直跟隨蕭大鵬,宇文又不想蕭布衣再牽扯到復國恩怨中,所以這封信中的吾兒所指必定不是蕭布衣!那麼說……宇文還有個兒子,他是誰?”

裴茗翠問到這裡,持信的纖手顫動,顯然心情激盪。長孫順德捧起酒罈,仰頭喝酒。酒水肆意流淌,滴落臉頰,分不清是酒是淚。

宇文芷聽裴茗翠質問,冷冷道:“你有什麼資格問我,你說爲我找殺我姐姐的真兇,到底找到了沒有?”

“我找到了你就告訴我答案?”裴茗翠淡淡道。

不知爲何,宇文芷眼中閃過絲驚惶,轉瞬倔強道:“好,你找到了殺我姐姐地元兇,我就告訴你答案!”

長孫順德仍在喝酒,似乎什麼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裴茗翠回頭望了長孫順德一眼,道:“長孫先生地解釋,你當然已聽過很多次。他被大哥長孫

,迴轉長安,再回草原的時候,千金公主已被都藍殺

宇文芷指着臉上的疤痕道:“那他爲何砍了我這一刀?難道我是瞎的?我親眼所見他出刀,無論如何都錯不了!”

裴茗翠道:“你說長孫順德設計讓都藍害死你大姐後,又帶人來抓在宇文芳身邊的你,想將宇文家斬草除根。他沒有蒙面,所以你能認出他。他砍死了你的丫鬟,你臉上這刀,也是他所砍,你在護衛的拼死保護下,這才逃脫到赤塔,也就逃到這裡,對不對?”

宇文芷毫不猶豫道:“不錯,就是這樣,我親眼看到是他,絕對錯不了。”

裴茗翠緩緩道:“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易容之法,可以改變容貌?”

宇文芷放聲狂笑道:“裴茗翠,都說你是大隋第一奇女子,我也覺得你聰穎非常,沒想到你最後竟然給我個這麼可笑的答案。不錯,這世上有易容之法,可安遂家的那雙眼,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一人就算容貌可變,可那雙眼絕對不會變。你看……”伸手一指長孫順德,厲聲道:“他這雙眼還是和當年一樣,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無論他怎麼變,我只要見到他的那雙眼,就能認出他來。”

裴茗翠淡淡道:“你對長孫順德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因爲你當年……也愛過他?”

長孫順德‘嗆’了口酒,連連咳嗽,宇文芷身軀一顫,駭然地望着裴茗翠道:“你胡說什麼?”

裴茗翠冷笑道:“你要我給你答案,那好,我就給你答案!我不說,是不忍說,而非不知曉!你逼我一定說出來,你莫要後悔!”

宇文芷聲嘶力竭道:“你要說什麼?”

裴茗翠道:“宇文芷,你以爲你的謊話可以騙得了所有人嗎?你既然認定斬你那刀的是長孫順德,長孫順德又說迴轉後宇文芳已死,根本又沒有見過你,既然你不信什麼易容喬裝,那你們兩個必定有一個人撒謊!”

宇文芷嗄聲道:“是長孫順德在撒謊!”

裴茗翠冷冷道:“長孫順德就算撒謊,也會找個高明點的理由,不像你這麼笨拙。你說長孫順德要殺你時沒有蒙面,你一眼就認出是他。那時候千金公主在突厥牙帳,你跟在她身邊,也就是在都藍地勢力範圍內,當時宇文芳和長孫順德之間已事敗,長孫順德已是衆矢之的,人見必殺,若是他地計策,以他的頭腦,又怎麼可能蠢到大搖大擺的不顧自身安危,而去突厥牙帳殺你,難道都藍和那些突厥人都是瞎的不成?”

宇文芷愣住,一時間無言以對。裴茗翠道:“我本來還惑是否有人混淆是非,可你一口咬定是長孫順德,反倒讓我起了惑。這些天我見你看長孫順德的眼神不完全是仇恨,於是我就設想,當年宇文芳和長孫順德相愛之時,還有個人也喜歡上了長孫順德。只可惜那人雖是癡心一片,卻不被長孫順德放在心上。或許長孫順德亦是對宇文芳癡心一片,更是拒絕了那人的示愛……”見長孫順德已放下酒罈,嘴角抽搐,裴茗翠心中一痛,卻還堅持說道:“那人於是由愛生恨,做出了瘋狂地舉動。長孫)臨死之前,都說沒有發動計劃,這麼說消息不是長孫)命人泄露,可泄露消息那人是誰?”盯着宇文芷,裴茗翠悠然道:“宇文芷,你說那人是誰?”

宇文芷眼中露出驚怖之色,看鬼怪一樣的看着裴茗翠,懦弱道:“我怎麼知道是誰?

裴茗翠道:“那個人就是你宇文芷對不對?你也愛長孫順德對不對?你得到長孫順德,嫉妒姐姐得到了長孫順德地愛,所以就趁長孫順德迴轉長安的時候,把姐姐偷人地消息泄露給都藍可汗對不對?你以爲姐姐要死,長孫順德就會娶你對不對?”

長孫順德臉上地肌肉痛苦地跳,宇文芷終於大叫道:“你胡說,你胡說,不是我,不是我!”她眼中已有了瘋狂之意,裴茗翠道:“可你害死了姐姐,又等不到長孫順德,終於良心發現,或者是怕別人發現你的秘密,所以砍死了貼身丫鬟,又砍了自己臉上一刀,撒謊是長孫順德下手,對不對?你以爲這個事情別人不會發現,卻沒有想到過,被你砍在胸口的那個丫鬟沒有死!她……”

“你撒謊!”宇文芷怪叫起來,“我那一刀明明砍在……”她還要說下去,卻驀地收聲,眼中現出惶惶之色。

裴茗翠輕輕的咳嗽了幾聲,“你那一刀砍在她脖子上,不是胸口上,對不對?”

她接連的對不對有如雷霆霹靂,轟的宇文芷根本沒有回擊的餘地。裴茗翠這纔有了些倦意,“那個丫鬟的確被你砍在脖子上,一刀砍死,活不了了。”

“那你怎麼知道當初的情況?”宇文芷澀然道。

裴茗翠道:“因爲當初斛律世雄爲避禍,也在草原,而且混跡在突厥人之中,是以我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也知道那丫鬟被一刀砍在脖子上。至於其餘地事情,我不過是憑空想象而已。”露出倦倦的笑,裴茗翠道:“宇文芷,現在你當然也沒有否認的必要了,對不對?”

宇文芷突然狂笑起來,裴茗翠眼中有了厭惡之意,長孫順德竟然還是無動於衷,漠不關心。

“裴茗翠,你實在太聰明瞭,聰明的超乎我地想像。”宇文芷狂笑道。

裴茗翠道:“答案就在眼前,只看你是否去找,長孫先生當然比我先知道答案,所以才這麼冷靜對不對?”

長孫順德嘆息一聲,伸手又去拿酒罈,宇文芷陡然推車過來,一杖將酒罈打的粉碎。喝道:“長孫順德,難道我真地如此不堪,你這些天來,寧可天天看着酒罈,也不想看我一眼?”她臉上刀疤在火光中扭曲如蚓,長孫順德終於扭過頭看了眼,又起身去石壁那面找酒。

他這一眼,還不如不看。

因爲這一眼,有着太多的漠然!

可長孫順德手才觸到酒罈,又是一杖擊來,將酒罈打個粉碎。

宇文芷叫道:“你愛喝酒,我就給你準備了酒,可你這負心人心中根本沒有我,我何必再給你酒喝?我費勁心力留

,但你竟從不正眼看我!”

柺杖紛飛,打爛了石壁那面的無數酒罈,等宇文芷停下來,不住喘息的時候,長孫順德目光落出,發現最角落,竟然還殘留一罈酒。嘆口氣,彎腰拿起酒來,自嘲道:“好在還有一罈酒。”他拍開泥封,抿了口,皺了下眉頭。宇文芷不知累了還是如何,竟然不再幹預,長孫順德又喝了幾口酒後,宇文芷突然又笑了起來,止不住的笑。

裴茗翠一旁道:“宇文芷,我已經告訴你了答案,你是否也該履行諾言呢?”

宇文芷笑着望向裴茗翠,“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當然。”裴茗翠毫不猶豫道,不知爲何,一顆心竟然砰砰直跳。

“太聰明實在不是好事……”宇文芷桀桀笑道:“可你們再聰明,也沒有想到過,酒中有毒,乾糧已絕,而這石室機關已斷,任憑你們手下再怎麼聰明,也開啓不了這千萬斤地石壁!”

裴茗翠臉色微變,霍然望向長孫順德,見他還要喝酒,駭然道:“長孫先生……”長孫順德無動於衷,聽到酒中有毒,竟然又喝了一口。宇文芷厲聲道:“長孫順德,你不信酒中有毒?”

長孫順德嘆口氣,盤膝坐下來,突然以手拂胸,‘咯’出一口黑血,可他還不在意,竟然捧起酒罈還要喝。裴茗翠衝過去,恍然道:“宇文芷,別的酒無毒,你故意打爛了所有地酒,就是要引長孫先生喝剩下的這壇毒酒?長孫先生,你怎麼還喝?”

長孫順德終於開口道:“裴小姐,你很聰明,可你真地也很笨。”

裴茗翠愕然,宇文芷道:“長孫順德,你也不見得聰明到哪裡!不然也不會中毒!酒中有毒,解毒之藥我有,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給你解藥!你求我呀!”

長孫順德落寞的笑,伸手一拍刀鞘,單刀陡然彈出,長孫順德手指一撥,單刀電閃飛過。宇文芷甚至沒有反應,長刀顫顫,已擦身而過,擊在她身後地石壁。

長刀凝寒,長刀折斷!

這一刀之威或許算不上驚世駭俗,但要殺了宇文芷,還是綽綽有餘。

“我不求你。”長孫順德道。

“那你殺了我,你殺了我,也能取到解藥。”宇文芷咬牙道。

“我不殺你。”長孫順德寂寞道:“芳兒若在,最疼地就是她的兩個妹妹,我怎麼能出手殺了她的妹妹。”他提及宇文芳,眼角有淚,還能笑道:“我喝酒幾十年,有毒無毒還能喝的出來。裴小姐,我聰明幾十年,糊塗一次又有何妨?宇文芷,你是芳兒的妹妹,就算你是兇手,芳兒也會原諒你,是不是?”淚水滑落,長孫順德道:“雖能找到兇手,但我已殺不了兇手,既然如此,我也該死了,是不是?”

他捧起酒罈還要喝下去,宇文芷已發狂一樣推車衝過來,一把搶過長孫順德手中的酒罈,悽然道:“長孫順德,難道你真的如此惡毒,就算殺我都很吝嗇?”

長孫順德道:“我何必殺你,難道這些年的苦,不比死了還難受?”

宇文芷捧酒後退,一口氣將壇中的毒酒喝下去,長孫順德想攔,卻已無能爲力,裴茗翠想動,卻已渾身冰冷。

宇文芷嘴角溢血,眼角抽搐,哀聲道:“長孫順德,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可我臨死前,只問你一句話,你以前,真的從來沒有念過我半分。”

長孫順德艱難地搖搖頭,清晰道:“愛一個人,容不下別人了,是不是?”

宇文芷聽到這個答案,慘然而笑,七竅流血,頭一垂,輪椅掀翻,竟然先長孫順德而死。這時候,裴茗翠又如何能問心中想要的答案?手足冰冷,裴茗翠只覺得心中惶惶,叫道:“長孫先生,我給你拿解藥。”她要向宇文芷奔去,長孫順德微弱道:“裴小姐……我知道答案。”

裴茗翠一怔,止住腳步,回頭望去,長孫順德吸口長氣,緩緩道:“你心中……當然也有了答案?”

裴茗翠傷心欲絕,嗄聲道:“是不是玄霸?宇文的兒子是不是玄霸?玄霸爲母復仇,這才處心積慮的要推翻大隋,想光復北周?”

長孫順德露出苦笑,“你太聰明,可聰明……不見得是好事。當初我在北上遇到你地時候,就勸你迴轉……你……何苦一定要知道?”

“原來你早知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你爲何不告訴我?”裴茗翠嘶聲道:“玄霸爲母復仇,知和我再無可能,這才詐死埋名,絕情而別,對我避而不見,對不對?”

“知道了,也不見得……快樂。明白了,也不見得……能解決。”長孫順德喃喃道:“我很多事情……也是猜測,不敢確定,也不忍說,真……對不住你。”

裴茗翠潸然淚下,只覺得胸口如中一刀,痛在骨髓,叫道:“你不要說了,你要活下去。”

長孫順德不理,掙扎道:“沒碎的空酒罈中有我這些天省下地乾糧和酒,壁爐應是求生的通道……我懷中有紫煙,你從壁爐……放出去,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救你!”

“我知道,你……”裴茗翠還待再說,見長孫順德已是目光渙散,心頭一沉,長孫順德嘴脣輕顫,還要說什麼,裴茗翠伏耳去聽,聽到他最後說了幾個字,“芳兒,我……要見到你了,我很……喜歡!”他頭一偏,再無聲息,裴茗翠剎那間淚如雨下,已不知爲誰而悲。

長孫順德已逝,只是眼角帶淚,嘴角含笑,那淚水悄悄的順着臉頰流下來,融着嘴角未乾的血,無聲無息的滑落……

、、、

嗚呼,真的感覺累了,五百多天,天天堅持碼字,如今確實感覺渾身疲勞。

不過,眼見江山逐漸地臨近結尾,我也是很謹慎,慎重,精心的打理個個伏筆,力求給朋友們一個精彩地結局。

求點票票吧,今天爆了一萬字呢,呵呵,是不是要犒勞我一下呢?

票票全投下吧!!呵呵。

三九零節 肉搏五六九節 釜底抽薪二六七節 英雄遲暮三二八節 忠孝五五六節 非常道三一零節 驕兵二六七節 英雄遲暮二一三節 宮亂二五九節 取城中五二一節 風雲匯聚四二三節 內訌六十三節 高人指點二四七節 困獸五八五節 再戰突厥三四四節 天兵九十九節 擒王二八一節 勾結五二六節 愛你愛到殺死你三百節 探秘一二零節 不識蕭郎是蕭郎一九九節 勤王二一五節 連環上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五一一節 勇士第1節 難伯汪二六一節 錯亂七十節 獸醫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五二二節 絕殺三三二節 絕地二八三節 假道滅虢八十節 分歧統一三九九節 美男計二七三節 均衡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四零四節 一線牽四四九節 身世之謎五二四節 死不了三二二節 棺材五零六節 進退兩難三一七節 夜襲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第9節 下蛋的母雞五六三節 大事不妙五三九節 兩難第3節 富甲天下三七三節 天涯三十九節 傷情五二三節 一波三折二零三節 別聚三三八節 陰險一七四節 二分明月五一一節 勇士三十七節 夢蝶二百零一節 青絲一百零九節 初到東都四二九節 最後一擊四九八節 聞名不如見面九十三節 虯髯客三七六節 第五塊龜殼一五三節 送上門來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八十六節 柔情利劍八十節 分歧統一二四四節 抉擇一六六節 拳毛騧二六二節 南'徵'北戰一三十九節 傷情一三五節 官運亨通二十一節 人在屋檐下三七零節 崑崙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一四三節 拉攏三三一節 偷天三二二節 棺材五八七節 貌合神離一八零節 明修棧道六十九節 青山依舊關山已改二三六節 我命由我五三七節 老謀深算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四十二節 兄弟重聚五一八節 伏殺四十一節 計中計四百節 蠱毒五二六節 愛你愛到殺死你十三節 遇襲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三十三節 意外中的意外一八四節 反擊下五十七節 胭脂水粉二百七十節 巧收巴陵一一七節 賭命四二二節 逆天四三八節 大鵬展翅二三六節 緣木求魚四六六節 逼宮六一四節 破碎時空
三九零節 肉搏五六九節 釜底抽薪二六七節 英雄遲暮三二八節 忠孝五五六節 非常道三一零節 驕兵二六七節 英雄遲暮二一三節 宮亂二五九節 取城中五二一節 風雲匯聚四二三節 內訌六十三節 高人指點二四七節 困獸五八五節 再戰突厥三四四節 天兵九十九節 擒王二八一節 勾結五二六節 愛你愛到殺死你三百節 探秘一二零節 不識蕭郎是蕭郎一九九節 勤王二一五節 連環上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五一一節 勇士第1節 難伯汪二六一節 錯亂七十節 獸醫二十八節 士族子弟五二二節 絕殺三三二節 絕地二八三節 假道滅虢八十節 分歧統一三九九節 美男計二七三節 均衡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四零四節 一線牽四四九節 身世之謎五二四節 死不了三二二節 棺材五零六節 進退兩難三一七節 夜襲五十三節 再遇伊人第9節 下蛋的母雞五六三節 大事不妙五三九節 兩難第3節 富甲天下三七三節 天涯三十九節 傷情五二三節 一波三折二零三節 別聚三三八節 陰險一七四節 二分明月五一一節 勇士三十七節 夢蝶二百零一節 青絲一百零九節 初到東都四二九節 最後一擊四九八節 聞名不如見面九十三節 虯髯客三七六節 第五塊龜殼一五三節 送上門來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八十六節 柔情利劍八十節 分歧統一二四四節 抉擇一六六節 拳毛騧二六二節 南'徵'北戰一三十九節 傷情一三五節 官運亨通二十一節 人在屋檐下三七零節 崑崙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一四三節 拉攏三三一節 偷天三二二節 棺材五八七節 貌合神離一八零節 明修棧道六十九節 青山依舊關山已改二三六節 我命由我五三七節 老謀深算五二七節 愛恨纏綿四十二節 兄弟重聚五一八節 伏殺四十一節 計中計四百節 蠱毒五二六節 愛你愛到殺死你十三節 遇襲三一四節 洛陽花開三十三節 意外中的意外一八四節 反擊下五十七節 胭脂水粉二百七十節 巧收巴陵一一七節 賭命四二二節 逆天四三八節 大鵬展翅二三六節 緣木求魚四六六節 逼宮六一四節 破碎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