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二節 蒼生

三零二節 蒼生

蕭布衣聽到弓弦響動的時候,不敢相信是虯髯客,是以他一定要上船來求證。

可當他見到虯髯客活生生的就在眼前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虯髯客怎麼會到了這裡,而且和林士弘混在一起?

那一刻饒是他做了多番設定,卻也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從盜匪開始攻擊隋軍的時候,他就覺得這種場面比較熟悉。等捨生取義、殺身成佛八個字念出來的時候,他驀然已經想到那裡見過這種場景。

洛水襲駕之事雖過了很久,在他心中,還是難言的震撼。

盜匪悍不畏死,小船襲擊隋軍種種場面,和當初大佛出世又是何等的相似?

他實在難以想像,也不想想像,傳授他易筋經、改變他人生而又生性灑脫的虯髯客會和太平道一個路數。

他在這個世上幾年,聽到最多的就是太平道,最不瞭解的也是太平道,可內心深深厭惡的還是太平道。

誠然,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太平道在這裡有着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和太平道已經不可分割,可他卻着實厭惡太平道太多的做法。

從洛水襲駕的詭異驅使,到盧明月的姦殺擄掠,從地下迷宮和他記憶相反的天書,到草原瘟疫的橫行。太平道所有的手段在蕭布衣眼中來看,那就是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他對太平道一直都是排斥,可驀然發現一向尊敬的虯髯客竟然和太平道也有着千絲萬縷地關係,那一刻的他,心中陣陣茫然。

金鼓再響,動人心魄。隋軍擂鼓主將身死,羣龍無首。剩下的幾隻戰船有些彷徨無計,沒有再去衝擊林士弘戰船的打算。只是猶豫的功夫。無數噴火的小船衝了過來,撞在隋船上,轉瞬間,火光沖天。整個鄱陽湖變成了血湖、火海,無數飛鳥鳴叫驚起,望着濃煙滾滾,徘徊卻是不肯離去。

蕭布衣對此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凝望虯髯客,長吁了口氣,“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虯髯客見到蕭布衣的那一刻,臉上竟還平靜如昔,“你信不信我說地一切?”

“我信。”蕭布衣毫不猶豫。

虯髯客臉上露出了笑容,如同當年一樣,“那好。三弟,我就告訴你,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樣。”

蕭布衣皺眉道:“大哥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

虯髯客淡然道:“因爲我要是你,也會如此地想法。”

蕭布衣沉默了良久,“我還是想聽你的解釋。”

虯髯客目光投向了湖面,滿是感喟。“我若是不想解釋呢?”

蕭布衣沉吟良久,“我無可奈何。”

虯髯客笑笑,緩步走過來,拍拍蕭布衣的肩頭,輕聲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滿是疑團,我也知道很多事情的確大爲古怪,可我眼下不能向你解釋。”

蕭布衣沉默下來,虯髯客只是說了幾句話,可在蕭布衣心中已經覺得,他的確有難言之隱。

在他心目中。虯髯客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做事更不需要解釋,他能和自己說上這幾句話。已經是大違本性的事情。

“好,你不說,我不問。”蕭布衣終於回道:“我相信大哥這種英雄人物,做事不會讓我失望。”

虯髯客笑了起來,眼中有了感動,低聲道:“三弟,謝謝你。”

蕭布衣或許武功不如他,或許見識不如他,或許水戰兵法都不如他,可蕭布衣卻有一樣讓虯髯客都是爲之欽佩,那就是對朋友地信任。

這或許是弱點,但這也是蕭布衣的長處。

虯髯客謝的是蕭布衣的信任,謝的是他的理解,蕭布衣滿腹疑雲,竟然能忍住不問,這本身也是個本事。

見到蕭布衣的沉吟,虯髯客突然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但有個人可能可以對你說。”

蕭布衣眼前一亮,“是誰?”

“那人就在那艘船上。”虯髯客伸手一指,“等到這場仗後,你可以問他。”

蕭布衣向林士弘的那條船望過去,靈機一動道:“是道信嗎?”

虯髯客笑而不答,卻是望向了遠方地天空道:“天亮了!”

蕭布衣隨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到天邊現出淡青的曙色,湖面一片明亮。

鄱陽湖上仍是火勢熊熊,濃煙滾滾,可勢頭卻已經衰敗,冒火的小船不再前仆後繼,隋軍戰船早就潰不成軍,到處都是呼救的隋兵,此戰雙方都是損失慘重,可無論如何,盜匪還是勝了。

蕭布衣望着湖上的浮屍,無聲無息地笑笑,帶有譏誚,喃喃道:“天真的亮了?”

金鼓又是響了幾響,‘咚咚’聲極有節奏,湖面不知哪裡先喊了起來,“捨生取義,殺身成佛,驅逐妖魔,我自成佛!”

喊聲再次傳遍了鄱陽湖,蕭布衣聽了,沒有第一次那麼心悸,喃喃道:“看起來佛和魔不過是在一念之間而已。”

虯髯客突然道:“三弟,無論如何,按你想的去做,走你自己的路,這就足矣。”

蕭布衣還在沉吟的時候,對面有人高聲道:“張大俠,還請過來一敘。”

林士弘的大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靠了過來,林士弘盔甲在身,意氣風發。無論如何,能擊敗劉子翊的水軍,都是一件讓人自豪的事情。

事先,很少有人覺得他林士弘可以做到這點。可實際上,他地所作所爲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紅日終於升了起來,照的滿湖金蛇亂舞,浮在湖面上地柴禾還是噼啪作響,恢宏中夾雜着詭異。

見到虯髯客身邊站着個陌生人,林士弘有些詫異。

蕭布衣早已易容,皮膚黝黑。虯髯客能憑直覺和身手認出蕭布衣,林士弘和他許久不見。卻是一時沒有認出他來。

不過對於虯髯客,他倒是滿是尊敬。

虯髯客望向蕭布衣,低聲道:“過去再說。”

早有盜匪畢恭畢敬地鋪了木板過來,虯髯客提弓緩步走過去,蕭布衣緊緊跟隨。林士弘又看了蕭布衣一眼,扭過頭去,只是在想。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心中隱約有了不安,一直入了船艙後,還在想着蕭布衣的身份。

蕭布衣突然覺察有人暗中注視自己,扭頭望過去,只見到人影閃了下,已經消失不見,皺了下眉頭。

進入船艙後。蕭布衣第一眼就落在了個和尚地身上。

和尚盤膝坐在船艙之內,雖是瘦弱,可瘦弱的身軀中卻有着難以名狀地力量。感覺到有人進入船艙,他卻並未擡頭,只是微閉雙眸,喃喃唸了句佛經。

蕭布衣其實並沒有見過道信幾次。對他也算不上熟悉,可直覺中,這個和尚絕對不容小窺。當初在草原的時候,虯髯客就說,一直要到吉安找這和尚,後來蕭布衣反而後發先至遇到了道信,沒有想到三人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再次相聚。

想想吉安其實離豫章並不算遠,虯髯客和道信碰到也是有情可原。可又想到李媚兒所說地一切,蕭布衣心中疑雲越聚越濃。

道信爲什麼要勸林士弘,想到這裡。蕭布衣的目光已經落在楊得志的身上。

蕭布衣不能不承認。跟在道信的身邊,楊得志也少了很多抑鬱。

他眉間再不是深刻的皺紋。相反臉上有了平和之意,這對他來說,或許已經是最好選擇。

虯髯客坐到道信的對面,徑直問道:“可說否?”

道信終於睜開了眼睛,“佛曰,不可說。”

虯髯客嘆息聲,“我不可說,但你可說。你若不說,來此作甚?”

蕭布衣不由微笑,心中卻有了溫馨,只此一句話,他已經知道虯髯客還是當初爲了追一匹馬兒跑遍大半個草原的俠客,還是那個見了不平就出手相助地大哥。

他不信如此悠閒、如此情深、又是如此俠氣的大哥能和太平道有何關係。

任何人都有難言之隱,他蕭布衣如此,虯髯客當然也不例外!

道信微笑道:“說即是不說,不說即是說。**可騙,一顆心卻是騙不過自己。”

道信說到這裡,蕭布衣聽到船艙外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人偷聽。

蕭布衣臉上有了古怪,想起方纔偷窺自己的人。船艙內卻是頗爲寂靜,雖然還有幾個盜匪,可似乎都被道信感染,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林士弘畢恭畢敬道:“道信大師,張大俠,此次士弘多虧有兩位相助,不然當擋不住劉子翊的大軍……”

他話音未落,有個盜匪匆匆忙忙的走進船艙,低聲道:“林將軍,有人找你。”

林士弘皺眉道:“是誰?”他纔想說什麼,見到盜匪古怪的臉色,突然笑了起來,“道信大師,張大俠,我先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他告歉出了船艙,蕭布衣終於望向楊得志道:“得志,最近好嗎?”

蕭布衣有一肚子疑問,卻能忍住不問,當先問楊得志的境況,虯髯客臉上有了讚許之色。

楊得志雙手合什,“蕭施主,貧僧法號大癡,不是什麼得志。”

蕭布衣嘆息道:“得志、大癡、大癡、得志,無非個名號,有如我們這些臭皮囊般,何必執着不放?大師你着相了。”

楊得志眼中有了笑意,低聲道:“蕭施主說地是。”

林士弘一時認不出蕭布衣。楊得志聰明如斯,在蕭布衣走進船艙之時,已經認出了他。

道信一旁道:“蕭施主,我覺得你頗有慧根,倒與佛門有緣……”

“任憑大師口吐蓮花,我也不會當和尚地,”蕭布衣笑道:“我俗氣太重。難除劣根,大師莫要浪費心思了。”

道信雙手合十。只是唸了聲佛號。

“得志,你最近好嗎?”蕭布衣誠懇又問。

楊得志輕嘆聲,不等說話,道信已然道:“心安之處,無處不佛國。”

蕭布衣這才轉頭望向道信,沉聲問,“那大師現在可否心安?”

他言辭咄咄。並不算尊敬這個名滿天下的高僧,虯髯客卻笑了起來,望向船艙外,若有所思。

道信輕聲道:“我在地獄。”

蕭布衣一時間倒拿這個和尚無可奈何,轉念一想道:“這麼說大師並不心安?”

“蕭施主何出此言?”道信還是輕聲細語,他這一輩子好像從來沒有什麼值得他喜狂之事,永遠的漠然,卻是永遠的心熱。

這本是截然不同的本性。蕭布衣卻是深切感受,他知道,這個道信,一點也不簡單。

“今日攻打劉子翊水師地百姓,多半是聽從了大師的蠱惑之言,這才捨生忘死?大師爲了一己之慾。害了這些性命,怪不得心中不安。”

道信雙手合什,“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蕭布衣只想拎起這和尚暴打一頓,“我只見到大師好好地坐在船上,卻有無數的百姓枉死在鄱陽湖中。大師勸許多人入了地獄,自己卻是一句佛說,不免太滑稽可笑。”

道信淡然道:“若是施主又能如何?”

他只是平淡地說一句,蕭布衣半晌無語。

平心而論。蕭布衣知道。若是自己面對劉子翊的水軍,實在也想不出更高明的方法。甚至如果他是林士弘,很可能被劉子翊打的丟盔卸甲,死傷更多。

若是他,又能如何?道信只讓他捫心自問,蕭布衣無言以對,他征戰疆場,雖說是常勝將軍,可征戰中爲之送命的也不在少數,有時候,死已經不可避免,只在於輕重之分。

蕭布衣默然良久,艙外突然腳步聲響起,林士弘帶個手下進來。

手下託個茶盤,上面一壺茶,幾個杯子。

林士弘笑容滿面道:“道信大師,張大俠,你們都累了,先喝口清茶休息下,等到迴轉吳城後,我當好好寬待。”

船行水面,離吳城倒還有一段距離。

虯髯客微笑道:“我正渴了,倒要多謝林將軍的一番美意。”

林士弘搖頭道:“張大俠說地哪裡話來,若沒有你地一番妙計,採用驕敵火攻之計,劉子翊還不會輕易就敗。要非張大俠神功蓋世,一箭射死敵將劉子翊,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張大俠妙計讓豫章百姓免除苦難,區區的一杯茶算得了什麼。”

蕭布衣扭頭望向虯髯客,這才明白,所有地一切都是虯髯客策劃,他好像錯怪了道信,可道信爲什麼並不辯解?或許他是不屑?

林士弘說話的功夫,已經滿了五杯茶,先捧起一杯遞給道信,恭敬道:“大師知道劉子翊要來屠戮豫章,這才攜張大俠前來,遠道辛苦,慈悲心腸,士弘理應代豫章百姓奉茶。”

道信並不伸手,林士弘對他的舉止卻是司空見慣,只是將茶杯放到道信的面前。然後捧着第二杯茶遞給虯髯客,“張大俠悲天憫人,俠肝義膽,當敬一杯。”見虯髯客伸手接過,林士弘又將第三杯茶奉給蕭布衣,“士弘不知道這位英雄高姓大名,可能跟隨張大俠的人,想必也是急人所難,我敬你一杯。”端起第四杯茶遞給了楊得志,林士弘輕聲道:“大癡禪師這些日子也是殫精竭力,我實在無以爲報……”

“你其實可以報答。”楊得志接過茶杯道。

林士弘詫異道:“不知道大癡禪師想要什麼,儘管說出。我若能辦到,當會竭盡所能。”

楊得志沉聲道:“當初師父前來助你之時已經說過,若是擊敗了劉子翊,還請林將軍舉郡投靠蕭施主。蕭施主兵不血刃,連收襄陽、巴陵、義陽三郡,深得人心。一支筷子易折,捆在一起方能成就大業。林將軍若是投靠蕭將軍,不但是爲豫章之福。亦是林將軍本身之福。蕭將軍大人大量,以往恩怨當會一筆勾銷。更何況當初我師父前來之時,已經說及此事,林將軍若和蕭將軍開戰,勝負並未可知,但只怕豫章附近的百姓又要受到征戰之苦,當初林將軍已經答應此事。莫非此刻已經忘記了嗎?”

蕭布衣暗笑,楊得志雖然當和尚有段時日,可畢竟還是江湖氣息甚重,這一番話下來,倒讓蕭布衣明白李媚兒說地一點不假。

林士弘臉上有了尷尬,舉起茶杯道:“各位先請喝茶,士弘先乾爲敬。”

道信望着地上的那杯茶,輕聲道:“佛性不從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時。罪過,罪過。”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拿起茶杯,放到脣邊,見到林士弘不語,一飲而盡。

林士弘垂下頭來。握住茶杯的手有些發抖,虯髯客一旁道:“大師,你喝杯茶又有什麼罪過?”

道信嘆息口氣,“我喝茶憑添了旁人的罪孽,豈非錯事?”

虯髯客舉杯喝了下去,咂咂嘴,抿了下嘴脣道:“這茶怎麼有股怪味道,莫非有罪孽在內?”

林士弘臉色微變,“這裡準備簡陋,等到迴轉吳城後。必當盛情款待兩位。這位先生。怎麼不見你喝茶?”

蕭布衣見到林士弘望過來,放下了茶杯。“我來不是爲了喝茶,而是想問問,我和大師不過萍水之緣,你爲何要幫我?”

林士弘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僵硬,道信輕聲道:“幫人即是幫己,萍水相聚亦是有緣。”

蕭布衣嘆息一口氣,“大師若總是這樣說下去,我只怕三天三夜也是參悟不了,不如……”

“不如我給你講件往事吧,以施主之能,當知道前因後果。”道信垂眉道。

蕭布衣點頭,“在下洗耳恭聽。”

道信輕聲道:“一心不生,萬法無咎,這世上無論儒、佛、道,只要勸人向善,總是好地。可總有人心生罪業,總是要將這三者分出個高下,是以從三道伊始,紛戰不休,反倒把創始之人地本意舍卻一旁,實在是捨本逐末,緣木求魚,讓人嘆息。”

他輕聲述說,林士弘卻有了不安,目光閃爍,向艙外望過去。

道信又道:“不知道施主可曾聽說過周武帝此人。”

蕭布衣點頭,“此人爲北周第三代君王,聽說是爲大才,文成武德均是不凡。”他知道周武帝這人,實在也是因爲文宇周她姑母的緣故,他懷疑自己也有北周地血統,是以對北周也瞭解了一些。

道信緩緩點頭,“施主所說的不錯,此子宇文氏奇才,北周可以說自他而興,由他而滅。當初北周由西魏權臣宇文泰奠定,其子宇文覺廢西魏恭帝,正式建立北周,是爲孝閔帝。不過宇文覺年幼,大權卻掌握在堂兄宇文護手上。宇文護驕橫跋扈,很快殺了宇文覺,再立宇文毓爲帝,然後僅僅過了一年,又是毒死宇文毓,立宇文邕爲帝,是爲北周武帝。宇文護大權獨攬,周武帝當年也是慄慄危懼。可週武帝卻是個聰明之人,示弱如水,終於有個機會得人相助,殺了宇文護,這纔去除皇室紛爭,成就北周霸業。”

蕭布衣不知道道信爲什麼要說這些,卻知道這老和尚不會無的放矢,只是靜靜的聽着,陡然間覺察船艙外有腳步聲靠近,壓低的呼吸聲,暗自戒備。可他和虯髯客在此,當是不懼。

道信輕嘆聲,“可北周的霸業卻變成了佛家的災難,周武帝聽從當初幫他之人地意見,毅然滅佛,一時間融佛焚經,驅僧破塔,寶剎伽蘭皆爲俗宅,沙門釋種悉作白衣!佛家那時幾乎遭遇滅頂之災,我師僧粲親眼目睹,心中大慟。”

蕭布衣皺眉道:“那人爲何勸周武帝滅佛?”

道信睜開雙眸,“以施主地聰明難道想不明白,當初助周武帝殺死宇文護之人,本是道家子弟。”

蕭布衣吁了口氣,心道不會又是太平道搗鬼吧。虯髯客突然說道:“不過當初僧人不事生產,廟塔佔地頗廣,周武帝爲求強國,也是無奈之舉。”

道信輕聲道:“焚林而獵,涸澤而漁,固然得一時收穫,可卻後患無窮。周武帝先是滅佛,固然有了成效,可後來發覺道家野心勃勃,心中不安,也是開始抑制,沒想到那當年助他之人暗生不滿,後來周武帝說是病逝,具體緣由也是不得而知。周武帝一死,其子驕奢,很快將北周辛苦積累的家業敗壞精光,大權也終於落入隋文帝之手。”

蕭布衣皺起眉頭,“大師到底要說什麼?”

道信嘴角一絲微笑,“施主多半不知道,文帝其實和我師父頗有淵源。周武帝滅佛之時,師父就曾立下宏願,想要救蒼生於水火。文帝此人是爲明君,和佛門頗有淵源,他出生佛寺,自幼節儉,甚至當上天子後亦是躬行節儉,倒和當今聖上大有不同。文帝和師父暢談後,毅然決定大興佛教。其實天子動一發而牽全身,若行節儉,天下百姓之福,天子行簡,佛亦行簡,萬法一同。張施主,你說周武帝爲求強國,滅佛也是無奈之舉,貧僧倒是不敢苟同,想文帝立國以來,鴻恩大德,前古未比。平徭賦,倉廩實,法令行,君子鹹樂其生,小人各安其業,強無凌弱,衆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歡娛。二十年間,天下無事!此等偉業,開皇之治,貧僧不敢說是佛家地功勞,可我想張施主也不能說佛家爲禍吧。”

虯髯客笑笑,“大師說的是,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佛、儒、道三家本是一家,倒讓別有用心之人變成爭名奪利的手段,也是悲哀,這麼說找個好皇帝倒比宣揚佛法更加重要。”

道信笑笑,卻不置辯,凝望蕭布衣道:“施主說我爲何幫你,其實貧僧是幫自己而已。佛家興盛,蒼生之福。可貧僧絕無貶低儒道之心,當初師父僧粲弘揚佛法,力勸文帝,終興佛教,可直到圓寂,最後說的還是一心不生,萬法無咎!大隋自開國後,佛道並重,並無厚此薄彼之心。可如今天下大亂,卻又有人暗中推動,貧僧只怕當年滅佛的慘事再次發生,這才請蕭施主有朝一日若成霸業,還請念及貧僧今日之事,那貧僧心願已足,願替天下蒼生謝過蕭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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