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沉重的腳步聲混雜着平靜的呼吸聲遠去的時候,整個‘玉門關’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潔白的月光如同情人的輕紗一樣覆蓋着大地,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看到薄薄的一層霧氣;從騰格爾草原吹來的風很大,給燥熱的大地帶來了絲絲涼爽,風聲呼號着,夾雜着關外騰格爾草原牧民的牧笛聲,忽高忽低,讓人暫時忘記了身在何處;篝火已經升起來了,橘紅色的火苗歡快的跳動着,它們頑皮的tian食着鐵鍋,看着國內冒出陣陣熱氣,它們是那樣的樂此不疲;鍋內煮沸的水包裹着肉片,忽上忽下,偶爾還有幾根蔥花,青青綠綠的漂浮在油湯上面,四處散發的香味早已經讓人胃口大開。
圍着篝火的軍士歡快的交談着今天在戰場上的收穫,他們一邊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烤熟的腿肉,一邊用簡陋的盤子剩着鮮美的肉湯。在外圍守夜的軍士則沒有這麼好運了,他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那些一隊隊移動着的士兵更慘,他們看着那金黃色的烤肉正往下滴着油水,陣陣香氣隨着風,四處遊蕩,它們靈活的鑽進那些人的鼻孔裡面,勾引着他們前來品嚐;而鮮美的羹湯不停的在國內翻滾,那些已經熟透的肉片隨着水上下翻騰,更是讓他們眼饞。
不過他們時刻牢記着自己的使命,絲毫不敢停下步伐,走到那邊去討口烤肉喝口湯。他們眼巴巴的看着圍着篝火的那些傢伙一邊得意的吃着烤肉喝着羹湯,一邊大笑着和旁邊的人吹牛打趣。那些正在移動的哨兵根本不敢停下自己的步伐,雖然肚子已經發出咕嚕的抗議聲,雖然那烤肉和羹湯的鮮美就如同脫光了衣服的女人,是那樣的誘人,不過他們還是牢記着自己的職責,絲毫不敢擅越,只不過那參差不齊的咽口水的聲音,是那麼的響亮。
鬆步酋長站在營帳外面,看着那些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究竟有什麼值得發笑的事情。
夜已深,整個大地一片安靜,只有一些昆蟲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如同各種樂器的協奏曲一樣。幕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只見十幾個哈薩族軍士飛快的移動着,直朝‘玉門關’城牆方向而去。
哈薩族大營內,衆軍士都忙着洗漱,他們都藉着月光,根本沒有點燃火把等用來照明,隨着基層隊長的壓抑的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後,哈薩族軍士已經開始集合。他們的馬匹噴着氣,四蹄不停的亂動着,而哈薩族軍士則是小心翼翼的翻身上馬,儘量壓抑着自己的動作所發出的聲音。
隨着鬆步酋長額度一聲令下,大片大片的騎兵羣如同出籠的猛虎一樣,迅猛的朝‘玉門關’方向奔去。月光照耀在他們的身上,如同給他們披上了一層白色的盔甲,握在手中的武器,在月光的照耀下,不停的發出冰冷的光芒。整個大地都在震動,馬匹上的騎士壓抑着聲音吆喝着胯下的坐騎,他們的聲音是那樣微弱,直接淹沒在馬蹄聲中。
看着‘玉門關‘不斷的接近,鬆步酋長的心也跟着跳動的飛快,那黝黑的牆體給哈薩族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好像‘玉門關’上的守軍並沒有發現正在靠近的哈薩族騎兵,甚至都沒有點燃一盞燈籠。
鬆步酋長看着前鋒騎兵,紛紛下馬,直朝城牆而去,而云梯也在很短的時間就被架設起來,不過這好像一點都沒有引起‘玉門關‘守軍的警覺。哈薩族軍士絲毫不敢大意,因爲在月光的投射下,站在垛口的那一個個黑糊糊的人影就是很好的明證。莫非漢唐族又想在‘玉門關’上耍什麼花樣不成?想到這個,鬆步酋長的心又漸漸的懸了起來。
“誰?”一聲怒喝傳來,緊跟着一聲尖銳的嘯聲便劃破靜寂的長空,一個黑色的人影迅速從城頭直朝地面墜落。而他臨死之前發出的慘嚎聲在大風的助威下,傳出去很遠很遠,叫的人頭皮發麻。也不知道是一瞬間還是過了多久,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大地這才寧靜下來。
先前幾個登上城頭的哈薩族軍士無一例外的遭到鳴鏑響箭的格殺,箭矢刺破長空的尖嘯聲,混雜着哈薩族軍士含糊不清的怒罵聲以及臨死之前的慘叫聲,將整個‘玉門關’都籠罩起來,而就在這一刻,大片的火把在關下亮起,在低沉的牛角號中,哈薩族軍士不再躲躲藏藏,而是速度飛快的向‘玉門關’靠近。
想象中的箭雨和巨石並沒有傳來,這讓哈薩族軍士很不適應,衝在最前端的哈薩族軍士很是欣喜,因爲他們闖過了箭矢和巨石編織的死亡地帶,他們快速的攀爬着雲梯,到了城頭,也沒有看到暗處的刀槍襲來,而一個哈薩族軍士看到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巴郡守軍,一個漂亮的橫剁,就將那個軍士的頭個剁了下來,頭盔撞擊在青石地面的響聲很是讓他享受。不過他感到奇怪的是,爲什麼沒有鮮血噴出呢?而且那個無頭屍還是倔強的站立着,好像被施了咒一樣,不過他也很是膽大,很好奇的離近了一看,他這才發現,原來那個站立的是個披着盔甲的稻草人,而它的腳是用一根木棍支撐着。
隨着登上‘玉門關’的哈薩族軍士越來越多,先前城樓上的情況也已經被報知鬆步酋長。登上城頭的哈薩族軍士紛紛引燃了能夠取火之物,這才發現,整個‘玉門關’城頭根本沒有一個守軍,全部是稻草填充的壞盔甲站立在那邊濫竽充數。巴郡的守軍到底上哪去了?衆哈薩族軍士都很是疑惑。
鬆步酋長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命令軍士小心戒備,先打開‘玉門關’的城門,不過探子回報的消息讓他有點失落,因爲居然沒有發現守軍的身影,連一個人都沒發現,而且城門也被石頭從裡面堵死,要清理的話,需要花一段時間。鬆步酋長命令三個萬人隊迅速的登上城牆,去清理那些石頭,以方便騎兵入關,其他一個萬人隊保持警戒。
哈薩族的行動並沒有瞞過陳慶之,隨着特種作戰聯隊的探子帶回的最新消息,陳慶之冷笑一聲,吩咐親衛通知各個師團長,要求他們的官兵趕緊洗漱,不允許發出響聲,不允許露出火光,各自前往各自的陣地,準備作戰。
隨着一聲聲的命令傳下去,分散在各處的巴郡官兵紛紛開始行動起來,他們的速度很快,而且沒有火光的照耀,他們也能準確的完成穿戴到洗漱再到吃飯的全部過程,而且沒有太大的響聲,就算有一點,也都淹沒在叢林中各中動物的鳴叫聲中去了。
隨着最後一塊石頭的搬開,‘玉門關’的城門發出沉重的咯吱聲,緩緩開啓,而在關外的哈薩族騎士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嗷嗷之叫的衝進關內。鬆步酋長的大腦很冷清,在這短時間裡面,他已經想好了巴郡軍士可能退守的幾個城池,他興奮的一拍手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是乘着現在士氣高昂,先將溱潼府和康定府包圍起來,連夜攻城。說不定巴郡軍士目前還在撤退的路上,他們肯定沒有騎兵跑得快,而距離‘玉門關’最近的是康定府,而且撤退也只有一條路好走,鬆步越想越覺得巴郡軍士極有可能還在路上奔波,想起那十幾萬人的規模,再想想歷來從巴郡收刮的奇珍異寶,鬆步的呼吸有點凝滯,不過他的聲音卻是比以往要更加豪邁:“全軍快速前進,別讓巴郡那幫傢伙給溜了!前面就是巴郡的康定府了,只要拿下它,隨便你們幹嘛!”
聽到鬆步的命令,衆騎士飛快的上馬。按照一個一個萬人隊的標準,迅速向東北方向挺進,響亮的馬蹄上夾雜着哈薩族軍士的談笑聲,傳出去很遠,驚起了大片的飛鳥和走獸。
尼克是第六萬人隊的隊長,曾經參加過哈薩族和漢唐帝國的戰役,此刻,他敞開自己的胸膛,任由微風拂過,胯下的馬匹飛快的奔馳着,護衛着他的親衛也都僅僅的跟住他,而他的萬人隊則是速度飛快的直朝前去,一匹匹駿馬以及馬匹上的騎士從他眼前經過,尼克興奮的幾乎要呻吟出來。根據他的判斷,巴郡的守軍絕對還沒有離開多久,而且步兵的移動速度,怎麼也不可能比得上騎兵的移動速度。只要自己的速度過快,想必前面的那些巴郡守軍絕對是逃不掉的,尼克彷彿看到了自己被英武的大酋長接見的那一刻。
一聲尖銳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寂,尼克根本沒有反應的過來,他的眼睛只看到一抹幽光,就感覺自己的身軀一震,隨即呼吸便困難起來,他低下頭,這才發現,一根巴郡守軍的鳴笛響箭已經刺穿了自己的咽喉,他甚至能看到箭矢屁股的羽毛上的斑紋,隨即一陣劇痛傳來,他就立即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