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尷尬的等到了晚上七點鐘,二公來到我家,讓我們準備一下,讓爺爺入棺,然後有人來擡棺,把爺爺擡去村口,爲死去的爺爺唱一齣戲。
我在家已經穿上了戲服,奶奶仔細的給我化了妝,一邊笑道:“小孽啊,你要是女的該多好啊,奶奶給你化一次嫁妝,穿上嫁衣……”
“什麼?”我愣了一下,聽到嫁衣我整個人都不好。
奶奶察覺到了我的敏感,立馬轉話題說道:“行了,可以了。”
我站起來看着自己的裝扮,整個人確實老了不少,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在戲團裡面認識爺爺的,奶奶的化妝技術不是吹噓,爺爺死後的妝扮模樣,是奶奶連續化了幾個小時,如同睡着了一樣。
“老張婆,入棺了!”門口有人喊道。
“幫你爺爺一把,你爸他在外面開路。”奶奶對我說道。
“幫爺爺?”我看着木板上爺爺屍體問道:“怎麼幫?”
“揹你爺爺去門口入棺,我隨後就到,全家人,你媽走的早,你爸身體開始像我們一樣,吸菸吸多了,就像你爺爺,這麼早就走了,留下我,哎,快點吧,別耽誤時辰了!”奶奶說完,便慢步的回到房間。
“小孽,背起你爺爺,十步之內,來到門口!”老爹在大門喊着我。
“爲什麼要十步?”我問道。
“趕緊的!”老爹有點煩的說道。
我回頭背起爺爺的屍體,一股臭味隨之傳來,在一旁的守靈燈自動熄滅後,我也沒理會那麼多,而此時,剛背起爺爺,爺爺眼睛忽然睜開,這可把我給嚇了一跳!
“跑!”爺爺的口中忽然脫出一個字,頓時讓我懵了,爺爺竟然開口說話了!
我扭頭看着爺爺,爺爺已經合上了眼睛,事實證明,今天是爺爺頭七回魂夜,他回到自己的身體,告訴我一直在猜測的字,竟然是“跑!”
門口的老爹一直喊着我,讓我抓緊時間。
我暫時沒去猜想爺爺口中的逃字,十步之內,大步的跨到了門口,然後老爹和四個擡棺材的壯漢跪在我的面前,老爹給了我一個眼神,我小心翼翼的把爺爺屍體放入棺材裡面。
隨後四個擡棺匠站了起來,點燃四條炮仗,響聲過後,蓋上了棺蓋後,我便跟着擡棺匠的後面去往村口,而我在路上一直在回想爺爺說的“跑!”,到底是爲什麼讓我跑?
這一晚上,村裡安靜的出其,或許是因爲這次給鬼唱戲,家家戶戶都已經鎖上大門,大門的黃符隨着夜晚的微風搖擺着,大白燈籠必須每家每戶掛着,這是二公吩咐的。
當我們來到村口時,本來這戲臺是紅紅火火的,結果現在掛着白燈籠,紅色的掛簾換成輓聯白布,戲臺下面擺着幾百張小凳子,貌似都不是給人做的。
棺材放在戲臺的下面正中央處,四個擡棺匠打開棺材後,把爺爺的屍體給扛出來,然後整理下壽衣,放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爸,怎麼放兩個太師椅?”我問道。
老爹看了看一旁還空着的太師椅,沒回答道,讓我去戲臺後面準備一下。
四個擡棺匠只負責擡棺材的而已,他們四個處理好事情後,便匆忙的趕回家。
我來到後臺時,二公已經換上一套鍾馗的戲裝,鬍子也貼上,看起來神似鍾馗,而那些敲鑼打鼓的則是躲在一旁的木棚裡面,在木棚外面貼上了十幾張黃符。
“不錯啊,二公,這麼帥!”我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這是潛質懂不?”二公鄙視了我一眼,自己先出去戲臺後,然後說道:“準備上臺吧!”
鍾馗嫁妹的劇情大概是這樣的。
唐開元年間,鍾馗落凡爲一鄉間舉子,赴京城應試,途中遭遇鬼害,毀了面容,奇醜無比。
在應試時中了一甲一名,因奸臣作梗,未能得中,鍾馗怒而撞死在金殿之上。鍾馗的冤魂在皇上遇害時斬鬼除妖救了皇上性命。
皇上命宮廷畫師吳道子繪出第一張鍾馗樣,御封鍾馗爲“鎮邪將軍,嫉惡狀元”並頒行天下。鍾馗奉命剷除天下邪惡。
劇情是這樣的,但是整個戲臺裡,只有二公一人在手舞足蹈,而觀衆只有死去的爺爺,老爹在我的身後說道:“小孽,你害怕嗎?”
“不……不怕!”我嚥下一口唾沫說道。
二公演完鍾馗受封后,然後從身後拿出五面旗子,分別是黃、紅、紫、黑、白。五色旗,然後對着爺爺的面前扔了過去,隨即二公兩隻腳踏着奇怪的步伐。
口裡似乎在念着咒語,接着周圍慢慢冷起來,在木棚裡敲響音樂的人開始急躁起來,那木棚大門的黃符和窗戶的黃符正隨着陰風瘋狂的搖擺着,卻怎樣都吹不掉。
老爹一把矇住我的眼睛,把我拉出縫隙之外,我撥開老爹的手掌問道:“咋了爸?”
“擦上它!”老爹遞給我兩片柚子葉說道。
“又要見鬼?”我擦上柚子葉說道。
“你看下就知道了。”老爹也塗抹上柚子葉後,然後跟着我,看着縫隙去。
結果我這一看,就慌了神,發現在戲臺下坐着的都是一些孤魂野鬼,身體左右搖擺着,蒼白的臉,而我發現在另一張太師椅上竟然坐着的是奶奶,奶奶竟然穿着一身紅色的壽衣,端起一杯茶品嚐着。
我猛的轉身,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問道老爹:“爸,告訴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想知道什麼?”老爹嚴肅的問道。
“奶奶爲什麼要穿壽衣,爲什麼要看戲?爲什麼……真的有鬼看戲!”我緊張的說道。
“問你二公吧,一切都是你二公的安排。”老爹嘆口氣說道,幾秒後,老爹又焦急的說道:“來了,她來了!”
我再次看向那縫隙,只見在那羣鬼的身後,有四個穿着古代家丁服裝的人,不,應該說是鬼了,而這次,四個家丁鬼擡着花轎,就像當時我七月半見到的那個花轎一模一樣!
鬼擡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