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逸移形換影一般從絞紗帳後出現,灰色風衣飛舞,紗帳經沒有半點顫動(殭屍撲倒小道士75章)。
他平靜無波的眸子裡沾染上了濃重的殺意,濃得遮掩不過去。
程星索邪肆張揚的笑意在這片刻間,一點點一點點完好無損的赤、裸、裸地掛在臉上,彷彿是準備了許久的精彩表演,驀地嘴角輕勾,“夏先生這大牌玩得高端,總算是出來了,不容易啊——。”
“哪裡。”
咬字清晰叫人有種錯覺,他幾乎是叫着牙齒說出來的這兩個字。
程星索單肘撐着腦袋,一臉無辜又滿不在乎的神態,玩味說道“這老闆娘不是說沒人聽牆角嘛。
我怎麼感覺夏先生你聽到了。”
一句話陷素素與夏雪逸兩個人與尷尬境地。
擡眼掃過二人凝滯住的面部神情,他心底冷笑,真是簡直愚不可及。
好歹他跟裴三三呆在一起那麼久,會不知道他們法術界有一種道法可以聽到方圓十里的聲音?
“程先生你身上還存留着從家裡帶出來的魘蠱陣腳之晦氣,剛剛幫你驅除了。”
“素素,麻煩你去倒茶,好歹程先生約的是我,原是應該我來爲他解答疑惑的。”
各式各樣的風衣都被這個男人穿出氣韻,眼角眉梢如同掛着花瓣一般的溫潤如春。
叫人怎麼看怎麼舒服,程星索在這一刻,內心有點酸澀嫉妒,他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這樣的厚待。
不被人討厭,等於輕易被人所喜愛和接受。
於他,更是不可能。
他是站在雲之彼端的天之驕子,一生不會紆尊降貴去取悅任何人。
想至此,背脊挺得筆直,莊重地伸手示意,“夏先生,坐。”
夏雪逸自然毫不客氣,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他這樣先入爲主,他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出來呢。
“剛剛說到哪兒了?
啊,說到我看到了那個誰的那個什麼。依鄙人愚見,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爲什麼會種這個魘蠱,這個魘蠱是誰對我下的,以及他爲什麼要對我下?”
一連串問題一氣呵成地說完,程星索好整以暇地注視着夏雪逸,似乎想從他波瀾不驚的面龐上看出點什麼來。
只可惜並沒有,兩個同樣會掩飾僞裝的人坐在一起就像是棋逢對手的一出好戲,你方唱罷我方登臺。
夏雪逸對他說,“既然你單刀直入,我也不兜圈子了。這個魘蠱輕則重傷重則橫死,下魘蠱的人自然是想取你性命。
程先生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跟什麼人有利益牽扯,讓人產生殺念下此毒手?”
“啊..,你說這個,那可就難辦了。”程星索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語氣。
“怎麼?”
“是這樣的。
整個江城呢,各行各業的略有規模的公司企業都跟我有利益鬥爭,至於政府那邊利益牽扯自然是少不了。
總而言之,我得罪的人比你下山見到的人還多。”
夏雪逸眉頭微皺,不悅清晰地寫在臉上,“這樣看來找兇手是沒什麼大用了。
但是還有一個值得商榷的地方。”
“哪裡?”程星索不屑地挑起眉毛,三兩句就被他難倒了,他的能力值得懷疑。
“那就是魘蠱,它的殺機都是用兇靈的幻影做引子,程先生你無論看見了什麼,都一定看見了兇靈。”
換言之,程星索到底看見了什麼兇靈?
咯噔一聲響,程星索的心陡然沉了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夏雪逸會出此一招,兇靈,他爲什麼一定要知道兇靈。
這時,素素端着茶上來了。
茶杯遞至程星索跟前的時候,程星索低眸打量了幾許。景德鎮燒製的青花瓷,雙魚戲珠,花紋不尋常,卻也說不上來。
“一般愛茶的人都愛用陶瓷,怎麼二位喜歡青花瓷?“這青花瓷一般都作爲裝飾擺在家裡纔是。
“偏愛罷了,程先生,我們繼續說正題。”
哼,夏雪逸嘴角冷嘲不言而喻,他心裡果然有鬼。
“好,講正題。
既然已經付款,你們有義務幫我查到給我下魘蠱的人,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接下來,你們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找不找得到頭緒。”
程星索如同在開集團研討大會一般,簡明扼要地作陳辭總結,然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連連點頭,讚許道,“好茶,很香的碧螺春。”
“不必研究了,頭緒已經出來了。”夏雪逸兩隻手指夾住精緻的青花瓷杯,重重置在圓木桌上,扣出沉悶的聲響。
“什麼?”程星索威脅性的眸子一眯,假意好笑地瞧着他,又掃了一眼身邊的女人。
還不退下去,再等什麼?
“程先生,你手上有孽債!冤鬼索命纔會中魘蠱。”
“我叫你抓下魘蠱的人。”他臉上的笑退去了,說話說得一字一頓,明顯說話並不喜歡重複。
但夏雪逸絲毫沒有被嚇到,依舊毫不退讓,嚴聲說道,“若是孽債未嘗,報應必來。”
“呀,孽債?報應?
三三可從來沒跟我說過這個,她只認爲我是慈善家。”程星索又端起一杯茶,輕輕吹開一口氣,悠然自得的語氣,像在講家常一般。
“她根本不會魘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之處。”
“唉~這我就不明白了。”程星索正正經經地瞧着他,疑惑不已的模樣,“怎麼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一個會一個不會。
你師傅專門給你開小竈哇?”調笑一樣的語氣。
“際遇罷了。”夏雪逸淡淡繞開話鋒,避而不答。
“際遇?
好個際遇。
那你潛入素園,在我的莊子裡埋下陣腳又是什麼際遇啊!嗯?”程星索陡然一句暴呼,揮手將桌上的瓷器覆開,朵朵青花在他手下霎時間跌落一地,摔得粉身碎骨。
當他真的不知,他那天潛入莊園,明面上拉裴三三出去敘舊,暗地裡還在莊子里布置陣腳。
這魘蠱,根本就是他種下的!
“程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夏雪逸平靜得像寒冬的一譚湖水,冰凍數尺未有波瀾。
程星索站起身,霸氣凜然地與他對視,一雙星目幾欲噴火。
從來都沒有人,膽敢這樣觸他逆鱗還完好無損的在此狡辯。
“不知道?
那我就讓你好好知道知道。”
好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簡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