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婦人說,由於她認識的人差不多都過世了,所以很多年沒有回孃家來看看。有這邊人路過她家的時候提到了白何許的事情,她立即說恐怕這世上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那對可憐的雙胞胎姐妹了。
白何許本來見人就問,問得人家煩他。可是聽介紹的人說這位老婦人知道那對雙胞胎姐妹身世之後,他突然就啞巴了,身體也變得僵硬,像根木頭似的。
老婦人行動不便,坐在親戚家裡等着白何許過去。
白何許像忽然迷失了方向一般,帶口信的人說了地方,他卻愣愣的不知道往哪裡走。帶口信的人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牽着他的手領着他往老婦人那裡去。到了老婦人面前,他也忘記了禮貌地打招呼,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老婦人,顯得很興奮,就是嘴裡吐不出一個字來。嘴巴張開了好幾次,激動得發抖。
“你坐下吧,別像根木頭似的矗在這裡。”老婦人不介意他的不禮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
房間裡還坐了幾位老婦人的親戚。
白何許坐下,朝那幾位老婦人的親戚一一點頭。
老婦人喝了一口茶,說:“我聽家裡人說了,你是外地人。我們這裡同姓的人分了好幾塊地方聚居,挨着常山的那塊叫對門,挨着對門的那塊叫大屋裡——是人口最多地方最多的一塊。往我們這邊來呢,就叫後屋裡,然後是富坡,然後是側屋裡。我這麼一說你應該懂的,對門、大屋裡、後屋裡、富坡、側屋裡,這五個地方就是我們這姓的人的祖先發源地。最開始來這裡的是五個兄弟,住大屋裡的就是老大,老二住後屋裡,老三住對門,老四住富坡,老五住側屋裡。在我跟那對雙胞胎姐妹的時代,這裡還只有十多戶人家,都沾親帶故。雖然我住後屋裡,她們倆住在側屋裡,但是我們還算堂姐妹,家裡還互相走動。”
白何許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問道:“她們……她們是您老人家……的……堂……堂姐妹?”
老婦人可能聽力已經下降,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繼續說道:“不像現在,人口發展到百來戶,人與人之間就沒有以前那麼親了,這也是我現在不願意回孃家的原因之一。”
旁邊的親戚面露羞赧之色。
“那時候日本鬼子還佔據着常山呢,在常山頂上有一個兵營,居高臨下。晚上要是誰家點了燈,他們一目瞭然,就會說你們晚上點燈是開會,商量怎麼對付他們,第二天就要捉到山上去,或者槍斃,或者送進金礦洞淘金。”
旁邊幾位年老的親戚免不了要說一些感謝新社會的話。
“那個雙胞胎姐妹……對了,她們之中那個姐姐叫媛媛,妹妹叫黎黎。她們家裡的男人就是被日本鬼子用這個藉口抓到常山上去的,說晚上他們家裡亮過燈,可能藏了抗日份子。後來她們的父親和兄弟都沒有回來,死在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