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不知道怎麼解釋。解釋也沒有用,他當時確實真心要扔掉它。
女人抽泣道:“當初就是因爲公公婆婆容不下我,而丈夫只聽從父母的命令,不顧及我的感受,我才自尋短見的。”
他心中一驚,又深深地覺得愧疚。原來她生前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那個手鐲應該是她最貼身最珍愛的東西吧。
“沒想到你也是這樣。”女人哽咽不已。
“對不起……”他頓生憐憫之心,“是我不對……”
“你不用說對不起。要不是你把我從水田裡撿來,我現在還在淤泥裡。就算你今天扔走的是我,對我來說,在淤泥裡還是在池塘裡沒有多大的區別。或許我的命就是這樣。”
他打斷女人的話,說道:“不,我不相信命!我不會扔下你!你現在不是還在這裡嗎?我爸我媽也以爲我真的扔掉了你。這樣不是更好嗎?我以後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
或許是因爲他着急的樣子,女人破涕爲笑。
他一把摟過女人,親了又親。
女人半推半就地躲閃,說道:“我會幫助你的。我會繡很多花紋,這手鐲上的花其實是我繡好了要銀匠照着樣子打出來的。你按照我給的花紋來做雕工,肯定會讓其他人大吃一驚。”
“唔……唔……”他親女人的嘴忙不過來。
女人開心一笑,將嘴迎了上去。
兩人在牀上翻滾……
第二天醒來,女人不見了。桌上的手鐲靜靜呆在那裡,反射着一點從外面撲進來的光,像是提醒他什麼。
他顧不得收拾扔在牀尾的衣服,先將手鐲藏進櫃子的最深處。藏好之後,他才發現剛在手鐲所在的地方還有一張紙,上面畫着一條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蔓藤,清清瘦瘦,蜿蜿蜒蜒,如一縷輕煙,似乎要消散;又如一條細蛇,似乎要爬走。
他驚歎不已。如果給女顧客雕刻這樣的蔓藤,她們肯定十分滿意。
於是,在這天要雕刻的手鐲或者頭飾上,他在原有的基礎上添加了這樣的蔓藤。
顧客在定製銀器的時候,一般都選好了花紋圖案,銀匠只要按照顧客的喜好依葫蘆畫瓢就行了。他在顧客不知道的情況下添加蔓藤,這是冒險之舉。顧客可以因此退貨,甚至要求賠償。如果耽誤了送禮,顧客甚至會大罵一頓。倘若好幾個顧客將話傳了出去,那麼他跟他父親苦心經營的招牌也會被人家砸了。
每次他將手工活兒做完,他父親都會檢查一遍,避免紕漏。
臨近中午,他父親過來了,眯着眼睛一一看過他上午的成果。
他心跳得厲害。
“咦?”他父親看完後狐疑道。
“怎麼了?”他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他父親指着那些銀器說:“今天的東西怎麼都加了一個古里古怪的花紋?”
“是顧客要求的。”他回答道。
“怎麼會這麼統一呢?”
他連忙回答道:“這裡面的第一個客人留下了圖案,要求我這麼做。後來的幾位看見了那個圖案,都覺得很好,所以都要求我加上這個東西。”說着,他將那張繪有蔓藤的紙拿了出來,擺在他父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