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看上去一模一樣的路,可是卻註定了一個給你生機一個給你死亡,這樣的抉擇,並不好做。就象現在的我,已經在這兩條路前磨蹭了好久了,可就是想不出該走哪條路好?當簡單的左邊還是右邊成爲一種生死的判斷時,沒有人可以很輕鬆的做出決定。
深吸了一口氣,我望着同樣都是黑漆漆的兩條道路,沒有一絲亮光從裡面透出來。顧誠曾經說過:黑暗給了我黑色的眼睛,可是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那麼現在哪?我的光明又在哪裡?
黑色的眼睛!我渾身打了個冷戰,突然發覺這兩條道路其實就是兩個山洞的入口,圓圓的,一對,就好象是。。。。。是惡魔的一雙眼睛!
惡魔的左眼嗎?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挪向了右面的洞口,右面是不是就是通往生機的出口哪?望了望左邊的洞口,陰風陣陣中帶有悲咽的嗚嗚聲。
好了,決定了!就右邊好了,我的腳已經有一半踏入了裡面。
“啊~~~~!”一聲女子的驚叫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左邊的洞裡傳出,我渾身一震,雖然只有一聲,但我聽的很清楚,那是阿寶的聲音!
方蕾應該也在那裡吧?我伸回了已經跨入右邊山洞的腳,一轉身,急急的就躥入了左邊的那個山洞。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一瞬間,原來的洞口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背後。先前的一絲光亮也被洞內猙獰的黑暗吞噬,沒有幸存。
“阿寶,方蕾!”我衝着前方大叫,既然已經進來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況且一個人單獨逃生真的是件很可恥的事情哪!
沒有人回答,我感覺我的心跳很重,胸口裡彷彿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不安、恐懼、焦慮、煩躁。
繼續朝前在黑暗裡摸索,我用手扶着不算寬敞的山壁表面,冷冷的露水立刻打溼了我的手掌心,寒意刺骨。
突然,腳下好象扳到了什麼東西,幾乎讓我當場跌倒在地,手下意識的一摸,立刻感覺到一樣冰冷的物體觸到皮膚表面。好象是塊石頭,不是很大,上面還有好多凹坑,奇怪的是這塊石頭並沒有其他石頭那樣堅硬,相反倒有一點點輕微的彈性,手感就好象是冬天裡凍裂的橡膠一樣。
什麼東西?我皺了皺眉,可惜四周實在太暗了,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跌跌撞撞的繼續往前走,心裡卻還是對剛纔的奇怪石頭有點疙瘩。
手扶着山牆,越往前走越發現路開始變的很不好走,總有什麼東西散落在地上,有時候腳不小心踢到就會咔啦咔啦的滾出去,就好象是屍骨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
該不會這地上散落的全是屍骨吧?甩了甩頭,我努力把這個想法趕出我的腦袋,實在是因爲散落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要如果真的全是屍骨的話,那需要多少人的屍骨才行啊?
走了一段距離,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紫色光芒,就如黑夜裡的啓明星一樣讓我興奮不已!
“方蕾,阿寶!”我看到了紫光中兩個熟悉的身影,還有。。。。我停下了腳步,其實應該說是當場僵直了身體更爲恰當一點吧!
那團給我希望的紫光中並不只有方蕾和阿寶的身影,恍恍惚惚中居然有無數個人影站在前方,那微光中的臉,各個驚恐而僵硬。
試着再往前走了幾步,紫色的光線已經可以讓我看清自己周圍的景象,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也終於知道了剛纔阿寶的驚叫聲是緣於爲何了!
山壁的周圍,地上,竟然到處散落着早已乾枯的屍體殘骸,已經彎曲成爪的手、萎縮成很細的手臂、糾纏在一起的腿、黑褐色的軀幹和一個個面露驚異的頭顱,就如阿鼻地獄般的場景,散落一地的屍體並沒有變成白骨,還是都被風乾成了乾屍類的木乃伊。通常情況來說,屍體如果不經過特殊的加工處理是無法變成木乃伊的,當然,也不能排除因爲氣候乾燥、寒冷等原因產成的自然風乾的屍體。但是從這裡的環境來看,根本是異常潮溼陰冷的,竟然可以產生如此大量的乾屍,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更讓人感到驚訝和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頭顱,驚恐和絕望的表情彷彿還沒有從這些臉上褪去,卻已經被風乾成了木乃伊狀的黑褐色乾癟表面,皺皺的,就如冬天裡被凍壞的橡膠!那麼,我剛纔摸到的奇怪石頭就是它們了嗎?
“林逍!”前面的方蕾傳來了一聲急切的呼喚,兩個人影已經向我這邊飛快的奔跑過來。
“方蕾!”當我總算見到安然無恙的方蕾時,心裡的一塊大石也總算放下了一半。緊緊的抱住飛撲過來的女性溫軟的嬌軀,這讓我稍稍感到了一絲活着的氣息。
“你們沒事吧?”我看了看懷中的方蕾,和身前的阿寶,關切的問。
“沒事,你哪?”方蕾從我的懷中退了出來,一手拿着正在發着紫光的蓮花寶簪,一手摸了摸我的身體 ,道。
“我也沒有事,對了,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月姬幫你們指路了嗎?”我好奇的問。
“月姬?她是誰啊?”臉色依舊有點蒼白的阿寶問:“先前的那陣機關啓動以後我和方蕾就被關在了一間密室裡,後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出去的機關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們了!結果就這樣走着走着就到這裡來了!”
“你們沒有碰到月姬?”我摸了摸腦袋,難道只有我一個人碰到了嗎?摸了摸還在胸口的那本書,剛纔應該不是幻覺吧!
“怎麼回事?”方蕾有點着急的抓住了我的衣服,問。
“哦,是這樣的。”我又摟住了也許是因爲寒冷而有點發抖的方蕾,原原本本的把剛纔所遇到的一切一字不漏的都告訴她們。
聽完我說的話,方蕾突然一臉的難過,喃喃道:“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因爲我們讓你走了一條死路?”
“呵呵!”我突然開懷的笑了出來,颳了一下方蕾挺俏的鼻子,道:“傻瓜,誰知道右邊是生還是死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
握住了方蕾冰冷的小手,我盯着方蕾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沒有你,生路也變成了死路!”
“你。。。。”方蕾感動的吸了吸鼻子,連話都開始哽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着,反射出紫色的光芒,如星星般璀璨。一把反握住了我的手。兩隻手就這樣緊緊的相握着,此時我們知道,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分割開我們了,生沒有同生,同死也是不錯的哪!
“好了好了,注意一下我好不好?”阿寶無奈的聲音這個時候無情的傳來,打破了我們最感動的一刻。
撲哧,方蕾居然被阿寶一臉你們可別把我當空氣的表情弄的笑出了聲,我也開心的朝阿寶笑了笑。即使在這個充滿屍體殘骸的密道里,我們至少還沒有喪失開懷的勇氣。
“好了,我們現在還是找找看有什麼出路吧!”我提議。
“好的。”阿寶和方蕾點了點頭,於是三人就藉助着蓮花寶簪上的一點微弱紫光又繼續前行,紫光照在這些乾枯的屍體上,透着一種詭異的光芒,彷彿身在地獄般的感覺,周圍木乃伊的冷冷目光讓人渾身不舒服。
小心的避開地上散落的屍體殘骸,我緊緊的走在方蕾的身邊,手心已經微微出汗,肚子也開始餓了,畢竟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沒有吃過東西,胃裡象正在被刀一下一下的割裂一樣,吞嚥和咀嚼已經成了現在最迫切盼望的動作。
“你說那個月娃和月姬哪個纔是好的?”方蕾突然問我。
“當然是月姬,她幫林逍指路了啊!”走在旁邊的阿寶搶先幫我回答了。
“可是月娃給了我那本書啊!”我道,如果她真的很壞,又爲什麼要遵守她和林語嫣的約定,而且月姬指的路也大有問題,如果她是好的,爲什麼不直接指出那條生路不就可以了嗎?
“算了,我們還是別想了。”方蕾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找出路吧,如果有的話。”
方蕾的口氣裡有點消沉,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論誰在這種環境下都不會有什麼積極的想法的!看了看周圍的屍體殘骸,我突然感覺它們好象正在慢慢的移動着,那頭顱上的左眼也如活物一般盯着我們,盯着眼前這三個打擾到它們沉睡的人類!
不自覺的加緊了腳步,我感到越來越強的無力感,並不是指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彷彿沒有盡頭的洞穴裡充斥着零落一地的屍體殘骸,真正有生命跡象的雖然只有三人,卻感覺到正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這樣心慌卻又毫無根據的想法讓我迷惑,看來自己法醫這個工作真是白當了!
稍微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發現很多都是被砍掉腦袋或是被活生生的砍下了四肢,是誰這麼殘忍?這些屍體又是誰哪?皺了皺眉,我突然想到了幾十年前就被滅族的月影一族,難道說這就是他們族人的屍體嗎?那這麼說來,殺害他們的應該就是什麼軍閥了?手段這麼殘忍,真是冷血的軍人啊,爲的,卻是生不帶來死不能帶去的珠寶錢財,這又何苦?同一個種族,爲了一些冰冷的金屬物件相互殘殺!人類,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在殺戮中獲得快感!
唉!嘆了口氣,現在實在不應該想這麼哲學的道理,能夠活着出去不用和它們做伴纔是我現在最大的願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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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望着眼前的小男孩,竟然已經沒有了恐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鄙視和憐憫,活下去的不應該只有一個!
“哥,小心啊!”李洋的眼睛還死死的盯着男孩蒼白憔悴的臉旁。
男孩的眼裡閃過一絲歹毒的光芒,這兇光不是一個孩童該有的,倒象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這是李洋現在唯一的想法。瞥了一眼李海那裡,似乎白光已經開始大盛,李洋的心裡產生了希望。
“活下去的,只可以有一個!如果他不死,就你死吧!”從男孩的嘴裡吐出了沙啞如同成年男人一樣的音調,眼裡閃着得意的光芒,一隻手已經從黑色的玻璃後面伸了出來。
混蛋!咒罵了一聲,身爲警察的李洋還是非常迅速的躲閃開來了,身體往右一晃,原本受傷的右臂又傳來了一陣揪心的疼痛,另外一隻蒼白乾枯的小手已經牢牢的抓在了傷口處,使得包裹的白布上頓時滲出了鮮血。
“李洋!”李海關切的叫聲已經傳來,可是此時李洋早已經因爲劇烈的疼痛而說不出話來,抓在右臂上的手爪就如同五個鋒利的鉤子一樣深深的嵌入自己的皮肉裡,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它的攪動和深入。身體裡的整個神經和感官系統彷彿也在一瞬間只剩下了這個右臂,疼痛和痠麻讓李洋眼前冒出了無數個旋轉不已的金星。冷汗從太陽穴處一直流向脖頸,滑入胸口。
“破!”一道黃光從李海處及時的飛射了過來,奇準無比的貼到了抓着李洋的那條手爪上。
滋~~~!幾乎就是物體被燒焦時所產生的聲響,手爪如落葉一般無力的張開,跌落到了地上!
可惡!被解救出來的李洋向後跌了幾步,驚恐的看着地上還在一邊冒黑煙一邊正不停抖動的手臂。
“小心!”李海大吼了一聲,人已經衝了過來,白光就在李洋的眼前一閃而過,那個作勢撲來的小男孩已經被南極星劍一劍劈裂開來。卡嚓,如物體碎裂開來的異響,那個男孩子立刻如一尊陶瓷雕塑一樣從內部破裂開來,異常刺眼的紅色鮮血從黑色的裂縫裡慢慢滲出,流淌在男孩蒼白的臉上,手上,身體上,如沐鮮血。身體如碎片般片片散落,只有血紅色的眼珠夾雜在白色的身體碎片中,格外搶眼。
“啊~~!”還沒有等到李洋鬆一口氣,李海的慘叫聲卻如另一隻抓在自己傷口的爪子一樣讓他渾身打顫。
一回頭,卻發現李海的背部已經被剛纔那個血爪抓破了,溫熱的鮮血讓空氣裡立刻瀰漫出了血腥味。
一定是剛纔李海趕着救自己纔沒有辦法照顧到那個血爪了!李洋愧疚的扶住李海,卻被李海掙扎開來。
轉身,強忍着背部的疼痛,李海一把拉開了自己胸前的上衣,那塊青色的玉佩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青色光芒,向正飛舞而來的血爪當頭罩去,
就如火焰碰到水一樣,血爪在青色光芒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四周也突然重新安靜下來,只有李家兄弟兩粗粗的喘氣聲,交替着。
“你怎麼樣?”李洋扶住了李海問,紅色的鮮血正迅速的染紅李海整個背部,殷殷不停的往外冒着。
“廢話,當然痛嘍!”李海強自鎮定的白了一眼李洋,道:“要不是臨來這裡之前師父特意教的這一招,恐怕真的要兩個裡只活一個了!”
“呸呸呸!”李洋立刻朝地上淬了一口,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呵呵!”李海的臉部痛的扭曲,卻又要笑,當然更是一陣居痛,道:“我可不是兒童了!再說了,你不是一向都不信這一套的嗎?”
“是啊,以前是不信的!現在都這樣了,還能不信嗎?”李洋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什麼跟什麼嘛!一團混亂!
“啊!那。。。。那現在。。。”李海的話已經開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我們真的是被困。。。困住了哪!”
“別灰心!你看!”李洋指着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室壁上的一扇門,道:“天無絕人之路啊!”
“這個門,肯定有古怪!”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李海已經被李洋拖到了門旁。
“管它古不古怪,只要能出這個混蛋密室就可以了!”李洋想也沒想的打開了門,冷風,撲面而來。
望着眼前黑黝黝的暗道,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李海,扶住他腰的手上已經感覺粘到了溫熱粘膩的鮮血。已經沒有考慮的餘地了,李洋咬了咬牙,扶着李海艱難的走出了密室。
“別擔心,只要找到阿寶,說不定你就會沒事的哪!”顯然李洋已經把阿寶當成是最便攜的急救百寶箱了。
“那。。。那也要看。。。。看找不找的到啊!”李海強打精神,回答。
“放心,活下去的,不只是一個!”李洋有點怒氣的道,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自我安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