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雪白的牆壁,自己正躺在聖心醫院地下一樓的樓梯間裡,方蕾則斜靠在一邊,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着。我忙上前扶住了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臉:“方蕾,方蕾!”
低低的呻吟了一下,方蕾長長的睫毛扇動着,身體在懷裡不安的扭動着,終於睜開了眼睛。
“林逍!”方蕾欣喜的抱住我,生怕再次失去的樣子,問:“我們還活着?”
“當然,小傻瓜。”我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脖子,問:“你後來還有意識嗎?有看到什麼東西嗎?”
“好象,好象有看到林語嫣,又好象沒有看到。”方蕾摸了摸發中的簪子,說。
“是嗎?”我失望的道,看來林語嫣有幫過方蕾,可是爲什麼哪,她既然殺了這麼多少女,又爲什麼來幫我們哪?還有那個林君賢,他爲什麼沒有辦法跟過來,如果他真的是整件事情的主謀,他的能力一定很強,就一定也能穿越幽冥空間。可他卻沒有再出現,是另有陰謀,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哪?還有那張在窗口出現,讓林語嫣如此害怕的臉又是誰?
“你有看到什麼嗎?”方蕾擔心的問。我點了點頭,一口氣一五一十的把剛纔在古槐大街77號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忽然門被推開了,楊醫生熟悉的花白頭髮又出現在了我們眼前,此時的他正一臉驚恐的看着我們,難道我剛纔的話他都聽見了嗎?
“我們,我們只是隨便走走。”方蕾拙劣的謊言真是不敢恭維。
“隨便走走?走到太平間?”楊醫生的話裡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我們兩人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象是兩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楊醫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一會,終於嘆了口氣,說:“你們有空嗎?”
“哎?”我沒想到他下一句話竟然會是這個,一時有點腦袋短路。
“有,有!”方蕾卻知趣的猛點頭。
“那你們到醫院附近一個叫蜀國記的飯館等着,我馬上下班以後就來找你們。”楊醫生意味深長的說完就轉身離去,留下了還搞不清狀況的我們。
***
蜀國記是一個川菜館,雖然不大,但佈置得也頗爲溫馨,紅紅的大串辣椒加上黃黃的大把玉米,顯然有農家的樂趣。我隨意的點了幾道菜,雖然楊醫生在對面,不過一天裡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肚子早已經餓得不行,也就管不了這麼多狼吞虎嚥的吃起來。雖然方蕾的吃相起初頗爲優雅,可到了後來也幾乎是用搶的了。呵呵,看來美女也抵擋不了美食的誘惑啊!在一通風捲殘雲以後,我有點尷尬的抹了抹嘴,笑着對楊醫生說:“不好意思,我們。。。我們實在是很餓!”
“呵呵,年輕人這麼有胃口是好事啊!”楊醫生笑了笑,說:“可是你們剛纔這麼做不怕以後再也享受不到這些美食了嗎?”
話中有話啊!我和方蕾對望了一眼,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對一些老了成精的人隱瞞纔好,而且看上去這位老人家也有什麼秘密,不如就讓我們開誠佈公的交換一下吧!想到這裡,我就大致的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倒是楊醫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相信的表情,我本還以爲一個信奉科學的醫生是不會相信鬼神一說的。
“我叫楊天行,”楊醫生聽完以後並沒有着急的對事情發表意見,而是自我介紹起來,“我父親叫楊意,是聖瑪麗醫院的外科主任。”
什麼?我心動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可以從他嘴裡知道一些秘密也說不定哪!
“我父親和林君賢是同一個醫學院畢業的同窗,更是知交好友,以後又在一個醫院工作。”楊天行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林君賢是個十分出色的內科醫生,醫術極佳。他爲人也很好,相貌出衆,可以說是個完美的人。他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可是上天是不會讓所有的事情都十全十美的,他的女兒林依依不知道爲什麼的了一種怪病,是一個在醫學界到現在爲止都沒有辦法治好的病。爲此林君賢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一直致力於對女兒的治療中。”
楊天行說到這裡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們沒有打擾這位老人對往者的懷念,過了一會,他才繼續開始述說起來:“林君賢爲了他女兒的病悲痛萬分,而且還老是責怪自己,說是自己的無能一直沒有辦法治好女兒。後來,更悲慘的是林君賢的妻子因爲承受不住自己唯一的愛女的重病,加上自己本身身體也不好,就早早的過世了。”
“林君賢后來怎麼辦哪?”在一旁的方蕾還是忍不住,插了口。
“哎!”楊天行嘆了口氣,道:“具體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父親後來有跟我說過,說是林君賢后來就十分的消沉,幾乎要跟着他妻子一塊去了,但爲了女兒只好忍住了。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又十分振奮起來,天天在實驗室工作加班到很晚。本來我父親以爲他想開了,很爲他感到欣慰。可是沒有想到林君賢在那之後脾氣開始變的異常暴躁,行事也獨斷獨行聽不進勸,更是好象跟什麼人有什麼秘密的行動,和我父親也越走越遠。”
“秘密的行動?您知道是什麼行動嗎?”我忙問。
楊天行的臉抽動了幾下,彷彿觸到了他不想回憶的痛苦事情,良久才用目光掃視了我們一眼,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他在做活體實驗!”
“什麼?”我和方蕾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彼此對望了一眼,如果是真的,那麼死亡大道上那些屍體有被活體解剖的痕跡就有原因了。
“是的,很殘忍是不是?”楊天行道,“我父親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極力勸阻他快點收手,並且在家和林君賢大吵了一架。可是林君賢根本不聽,完全沒有把我父親的話放在心上,說如果我父親不幫他自有人幫他,並叫我父親小心,不要在外面亂說話。”
“你父親同意了?”我問。
楊天行搖了搖頭,道:“我父親當然沒有同意,就在林君賢走了以後想了很久,並且關照了我一些話就又追到了醫院要繼續勸說林君賢。”
“成功了嗎?”方蕾問。
“沒有,就在那天晚上,醫院發生了大火。”楊天行的一雙手顫抖着握着杯子,哀傷的道:“我父親和林君賢都被燒死在了醫院裡。”
聽到這裡我和方蕾都忍不住嘆了口氣,爲了心愛的女兒做出活體實驗的事情的林君賢是值得同情的,可又是讓人不齒的。可是我倒是有點了解林君賢的做法,因爲我和他是一樣的,如果可以用別人的死來換取自己重要的人的命的話,我也會這麼做,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我把手伸過去握着方蕾的手,不再想失去心愛之人的決心異常的強烈,即使要下地獄也沒有關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方蕾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情,反手牢牢的握住了我的手。從她眼裡投來了無比溫暖和堅定的眼神。
“你告訴我們這些,是因爲?”我知道楊天行決不會只是告訴我們這個隱秘而已。
“因爲我知道我父親和林君賢的死一定不是一場大火這麼簡單,我很想找到真相,所以到了這家醫院來工作。可是我沒有能力找到真相,我本以爲我這一輩子是沒有指望了,直到你們的出現,我知道你們絕不簡單。所以把這段往事告訴你們,希望對你們有幫助。而且,我也老了,查出真相的任務也只有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楊天行傷感的說着,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多。
“放心吧,楊醫生,我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方蕾這副樣子就差沒有對天發誓了,信誓旦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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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行欣慰的笑了笑,接着我們就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以後他就起身告辭了。望着他的背影,我有喜也有憂,喜的是我們終於知道了一些關於聖瑪麗醫院的內幕,憂的是我們仍然沒有辦法摸清事情的真相,一切都還籠罩在迷霧裡,甚至有更混亂我們視線的趨向。
“你好象不是很相信楊醫生?”方蕾嘟了嘟嘴,顯然對我的不信任很是感冒。我笑了笑,難道她這二十幾年來光修行法術沒有學過防人之心嗎,好單純,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完全沒有考慮過真假。當然,我並沒有懷疑楊天行的話,只是他的話裡還有一些我想不通的事情,其實這個事情也是我剛纔纔想到的,一個小小的疑問。
“方蕾,你說如果一個人死後他的鬼魂會不會是他死時的樣子?”
“你問這個幹什麼?”方蕾疑惑的道。
“你先回答我啊!”我說,一邊卡油的摸了摸她的臉,成功的讓她的嬌顏上起了一層紅暈。
方蕾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打掉了我的賊手,說:“基本上,鬼魂其實是人類在臨死前所形成的一個思想體,也是一種能量體,通常都會以自己臨死前的樣子爲形貌。”
“那就對了,”我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疑問,說:“如果這樣的話,林君賢直接被燒死的,那麼爲什麼我們碰到的自稱是林君賢的鬼身上卻有繃帶哪?”
“你的意思是?”方蕾還是很聰明的,馬上會意了我的意思。
“不錯,”我點了點頭,“我想,那個繃帶鬼有可能根本不是林君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