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陰陽神掌

曾天強早已看出她神色不善,這一摑如何肯給她摑中?身形陡地一矮,左臂一擡,“嘭”地一聲,手臂撞在卓清玉的右臂之上,不但避過了這一摑,而且還將她的手,震脫了開去!

曾天強的身子,也立即向後,縮了回去,怒道:“怎麼,想動手麼?”

在剎那間,卓清玉的心中,心念電轉,不知想了多少事,但是她終於想到,這時即使和他翻臉,也未必勝得過他,而且,因爲沒有了他的帶引,自己就見不了施冷月,那就當然不能再做殺人滅口的勾當了。

所以,她思索的結果,還是暫時不要翻臉的好!

她將心中的驚惶、憤怒、強自壓了下來,臉上也漸漸地回覆了常態,冷冷地道:“我怎敢和曾少堡主動手,快快見到了施冷月,我還要去覆命哩,你帶路吧!”

曾天強見她忽然之間,態度又來了一個大轉變,心知其中,必然有鬼!但是他也懶得出聲,又轉身向前走去。

只不過他卻心存警覺,提防着卓清玉在背後偷襲。然而剛纔,他未曾得提防之時,卓清玉的確有偷襲之心,這時卻已沒有了。

他來到了那度閘門之前,仍然未覺出卓清玉的什麼異動,心想那一定是自己多疑了。他和守在閘門之前的四個女子,打了一個招呼,道:“魯前輩命我帶這位……卓姑娘到小翠湖中去。”

那四個女子略一點頭,也不加阻攔,兩人一齊攀上了那度閘門,他們上了閘門之後,已經可以看到青翠碧綠,浩渺無涯的湖水了。

他們剛一站定,便有小船,飛快地劃了過來。曾天強也不說什麼,徑自躍上了小船,卓清玉在後面,渡過了湖面,上了那湖洲,曾天強也不知道施冷月被人帶到了什麼地方去了,他見人見問,最後,到了一座小院落之前,只見施冷月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廊下!

曾天強一看到了施冷月,便叫道:“施姑娘!”

施冷月猛地擡起頭來,一見是曾天強,喜道:“曾公子,是你……”接着,她又看到了卓清玉,驚訝得叫了起來,道:“你也來了麼?”

卓清主慢慢地向前走去,道:“是啊,我也來了。”

施冷月立即道:“那天晚上,我大聲叫你,你有沒有聽到?”

卓清玉一聽得這句話,連面色都變了。施冷月又道:“我實在嚇死了,幸虧在我最無可奈何的時候,卻遇到了他!”

施冷月一面說,一面向曾天強望了一眼。

就算是一個局外人,也可以在施冷月這時的一望之中,看出她心中對曾天強不同尋常的感情,更何況卓清玉是一個局內人!

她心中又陡地升起了一股怒火,冷笑道:“那麼,他可以說是你的救星了?”

施冷月卻未曾聽出卓清玉話中那種冷然的意味,反倒點頭道:“當然是,如果不是他,我不知要怎樣了。曾公子,你不再和我分開了,是不是?”

施冷月那句“不再和我分開”,乃是指她一到這裡,便被小翠湖主人,硬迫得她和曾天強分了開來而言的,但是卓清玉卻不知道這一件事,這句話聽在她的耳中,自然也變得刺耳之極!

她實在忍不住,厲聲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羞也不羞?”

施冷月卻瞪目不知所對,她絕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法,有什麼可羞的。曾天強心知若要鬥口,施冷月絕不是卓清玉的對手,他忙道:“卓姑娘,你已見到了施姑娘,那可以回去覆命了。”

卓清玉的心中,怒到了極點,身子陡地向後,退出了一步,手中已扣了兩枚小鋼鏢在手,道:“好,我回去覆命,你在這裡陪她!”

她話一說完,便陡地轉身,就在她轉身之際,雙手猛地一揚,兩枚小鋼鏢,巳夾着“颼颼颼”地風聲,向後激射而出!

她在轉過身去的那一剎那間,已將曾天強和施冷月兩人站立的方位,認得十分清楚,是以那兩枚小鋼鏢,才一出手,便是直奔兩人的胸口射到的。

施冷月根本不會什麼武功,她一看到有暗器向她射到,早已呆了。而曾天強也是未曾想卓清玉在忽然之際,會下此毒手,一見暗器飛到,身子陡地一側,但還是慢了一步,小鋼鏢已釘進了他的肩頭。

也就在他身子一側之際,只聽得施冷月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曾天強大吃了一驚,連忙回頭向後看去。

只見施冷月的胸口,已被鋼鏢射中,那鋼鏢有兩寸長,只有半尺許露在外面。施冷月面向天,跌倒在地,當曾天強回頭望去之際,還看到她的手指,略動了一動,接着,便一動也不動了!

曾天強急得冷汗直淋,也忘了自己肩頭的劇痛,陡地擡起頭來,想去喝問卓清玉,可是他才一擡頭頭來,只覺得一股強烈之極的勁風,向前猛地撲面壓倒!

在那股勁風壓倒之際,他立時閉過了氣去,而那股勁力之強,又將他的身子,推得向後,身不由主地退出了好幾步去。

在蒙曨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有一條人影比電還快地捲進了院子來。但也在這時,他肩頭上的劇痛,再加上被那一股勁風一逼,眼前突然一陣發黑,身子尚未站穩,便巳“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卻說卓清玉,她轉身發鏢,聽到了身後施冷月發出了一下驚呼之聲,她連頭都不回身子便向前,疾躥了出去!

她本來是一個十分深謀遠慮的人,但是施冷月的話,將她的怒火引到了頂點,她卻不再多考慮,便猝然地下了毒手。

她一掠出了院子,便準備儘可能向前掠了出了,然而就在此際,一股強大之極的勁風,卻已向她,迎面壓了過來!

那股勁風的力道之強,簡直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而那股勁風,幸而不是向着她正面撲了過來的,而只是在她有身後掠過!但卻便是在她身邊掠過,她巳被那股勁風,撲得陡地向外,退出了七八步去,仍是站立不穩,“咕冬”一聲,跌倒在地。

她在倒地的一剎間,似乎看到有一條人影,向院子中掠了進去。

那一瞥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然而卓清玉卻也看清,那疾掠而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翠湖主人!

卓清玉不禁陡地一呆,麼想,自己下毒手,還不只過是一剎那之前的事情,小翠湖主人的神通再大,也是難以立時趕來相救的。

她之所以會在如今這樣的時候,捲進院子去,當然是因爲湊巧!而小翠湖主人,是正在小溪邊上,與修羅神君死戰的,何以她忽然回來了?難道她巳經敗下陣來了不成,卓清玉心念急轉,不知道小翠湖主人何以迴轉,但是他卻也知道,小翠湖主人,縱使敗在修羅神君之手,但是要取自己的性命,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她在發現院子中的情形之後,是一定會追出來的,自己就算立時逃走,只怕機會也不多了,如何還可以久待在此處?

她手上地上一按,陡地跳了起來。

然而她才一跳了起來,立時又“嘭”地一聲,跌倒在地上。

她當然是不由自主掉倒地上的,因爲就在她提氣向上躍起的時候,忽然之間,傳來了一陣淒厲之極的尖晡之聲。

那一陣尖晡聲,令得人聽了之後,心神皆震,在剎那之間,全身發軟,再也提不起一點力道來,不得不向地上,跌了下去。

那一下尖晡聲,是小翠湖主人所發出來的,那也就是說,小翠湖主人一掠進了院子,就看到了院子之中所發生的事。而她當然是心中怒極,所以才發出如此的尖晡聲來的,卓清玉只感到心膽俱裂,她再度躍起,向前奔去,她才奔出了一步,便聽得身後,傳來了“轟”地一聲巨響,那一堵圍牆,連着牆下的矮樹,一齊向半空之中,飛了起來。

磚塊在半空之中迸裂,捲起銳厲之極的呼晡嘶空之聲,四下飛濺,卓清玉死命向前撲出,可是身上仍被兩塊碎磚彈中。

其中一塊碎磚,正彈在她小腿彎的“委中穴”之上,她右腿一麻,一步也未曾邁出,腿一屈便跪了下來。而那小磚塊上的力道,着實不弱,令得她跪倒地上之後,竟沒有力道再站起來!

卓清玉心中暗叫:“完了!完了!”也就在此際,一大叢矮樹,自天而降,恰在此時好壓在她的身上。

卓清玉的心中,存了萬一的希望,身子向前一撲,撲在地上,任由那一大叢矮樹,將她壓住,她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等小翠湖主人過來將她揪出來。可是她等了片刻,卻並沒有什麼動靜。

她心頭評枰亂跳,大着膽子,想轉過身來,觀看究竟,然而她的身子,才略動了一動,便聽得修羅神君的厲晡聲,鋪天蓋地似的傳了過來。

卓清玉一聽得修羅神君的來勢,如此之猛,如何還敢再動下去?

隨着修羅神君的厲嘯聲,便是千毒教主的怪叫聲。千毒教主的怪叫聲,也是迅速無比地傳到,顯然也是和修羅神君一齊向前掠來的。只聽得他怪叫道:“老修羅,你敢去打擾她?”

修羅神君尖聲道:“出事了,你不聽她那一下尖叫聲麼?”

千毒教主道:“她是歡喜過頭。”

修羅神君道:“歡喜你個屁,我與她夫妻多年,還不如你知他麼?”

就是這兩句話的功夫,“呼呼”兩股勁風盪到,幾乎將卓清玉身上的那一大叢矮樹,也捲了開去,卓清玉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兩股勁風,陡然停止,在勁風驟停之際,卓清玉似乎感到連地面都震動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片寂靜。

那種靜寂實在是太不應該有的,因之令得看不到眼前情形的卓清玉,心絃崩得緊極,幾乎立即就要崩斷了一樣。

過了好久,才聽和修羅神君道:“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

修羅神君連問了兩聲,他的聲音極之柔和,極之溫情,絕對難以想象是那是出諸天下第一惡人之口的!

千毒教主則“哼”地一聲道:“怎麼一回事?你看不到麼?一個傷了,一個死了!”

小翠湖主人尖銳無比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誰說死了?誰敢說死了?”接着,卓清玉便覺出有沉重的腳步聲,向前走去,那當然是修羅神君和千毒教主兩人,向內走了過去。只聽得修羅神君道:“魯二,這女娃已經死了,你怎麼還說她沒有……”

修羅神君的話還沒有講完,突然傳來了“嘭”地一聲,接着,便是一個騰後地後退一步的聲音,聽來竟像是修羅神君中了一掌,向後退去。

卓清玉趁着這個機會,猛地一個翻身。

那一大叢矮樹,仍然壓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子遮住,但是從枝葉之中望出去,她的視線,卻可以穿過倒塌了的圍牆,看到了院子中的情形。

小翠湖主人站着,她的手中抱着施冷月。

施冷月的心口上,插着一枚小鋼鏢,在傷口的附近,血並不多,只不過將她的白衫,染紅了一些而已,但是她身子軟軟的,分明已死了。

小翠湖主人抱着施冷月,這是爲什麼?

卓清玉的心中,實在不明白。

修羅神君和千毒教主兩人,巳站在小翠湖主人的面前,卓清玉只能看到他們的側面,只見他們兩人的臉上,都現出十分關切的神色來。

曾天強則倚着斷牆,坐在地上,手摸在肩頭上的傷口上,一動不動。他面色蒼白,連嘴脣也是灰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

看他的情形,倒像是在肩頭上中了一鏢之後,又受了內傷一樣。但事實上,曾天強卻並沒有受什麼內傷。他雖然被小翠湖主人趕到之際的那一股勁風,卷得倒退好幾步,昏了過去,但是不久便醒了轉來。而他此際,面上的神色,竟如此之蒼白,也不是爲了震驚於眼前一亮所發生的事,不是爲了三大高手,突然在這裡出現,他是爲了心中極度的難過。

他是爲了卓清玉竟然會將他和施冷月兩人置於死在而難過!

他實是想不出,卓清玉爲什麼樣要那樣恨他。卓清玉恨他,縱使有理由,難道就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麼?還有施冷月呢?她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卓清玉?

以前,曾天強雖然覺得卓清玉專橫,不近人情,而且他也會和她劇烈地爭吵過,但是,他的心,卻從來也未曾將卓清玉當作壞人過。然而如今,卓清玉卻狠心到要取他和施冷月的性命了!

對曾天強來說,這是一個極度的意外,他自以爲很瞭解卓清玉,可是到頭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認識、她,根本未曾看到他如此險惡的心!

這使得曾天強在震驚之餘,感到極度痛心,連曾經和他共過這樣的患難的一個年輕姑娘,而且如此兇險,那麼以後,怎麼和還人共處呢?又有什麼法子知道對方不是一面笑着,一面想害你呢?

人心豈真是那麼難測麼?

曾天強一面想,一面只覺得一股股的寒意,向上冒了上來,以致修羅神宮和千毒教主兩人,來到了他的身前,他仍是茫然無覺。

修羅神君到了他的面前,沉聲道:“是誰傷你們的,快說。”

曾天強陡地擡起頭來,和修羅神君打了一個照面,他突然站了起來,向後退出了一步。

誰是傷害他和施冷月的,他自然知道,而且,他還知道只要自己一講出來,卓清玉是萬萬逃不掉的,他一張口,“是卓清玉”四字,幾乎已要脫口而出。可是,他卻未曾出聲。

他不能講出卓清玉的名字來。

卓清玉可以狠得下殺害他的心,可是他卻狠不下這個心來,卓清玉曾經和他相依爲命,他如何能眼看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卓清玉便要死在眼前呢?當曾天強張口欲言之際,躲在那叢矮樹之下的卓清玉,冷汗遍體,全身像是浸在雪中一樣,幾乎把不住要發起抖來。

她一生之中,可以說從來未曾經歷過這樣的驚恐。

她只當是曾天強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講出她的名字來,在這三個絕頂高手的搜索之下,她是絕逃不出去的,她要替施冷月償命了!

卓清玉身在極度的驚恐之中,但是她卻仍然在極度地懷恨。

她幾乎要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然而也就在此際,她卻聽到了曾天強十分鎮定的聲音,道:“我不知道。”修羅神君道:“什麼叫不知道,射出這兩枚小鋼鏢的,是什麼人?”

曾天強略一猶豫,便道:“我和施姑娘,正在講話,這兩枚小鋼鏢,突然透牆而過,來勢極快,我要推開施姑娘時,已慢了一步,我自己也被射中了!”

他一面說,一面向那堵圍牆指了一指。

那堵圍牆,在小翠湖主人一發現施冷月心口中鏢之際,大怒一驚之下,反手一掌,已被擊塌,那兩枚小鋼鏢似否真的是“穿牆而過”修羅神君縱使神通再大,也無由得知了。

千毒教主一怔,道:“那會是誰?還有,卓清玉呢?”

曾天強心中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有心替她掩遮,她不知逃到那裡去了,他只是道:“變故一生,她便立即出去,想是去通知你們了。”

這時,小翠湖主人抱着施冷月,走了過來,到了千毒教主的面前,將施冷月的身子,略略向上舉了舉,道:“是她麼?”

千毒教主將施冷月的左手衣袖,捲了起來,露出了她小臂之上,兩顆血紅的紅痣來,點了點頭道:“就是她,她……已死了……”

千毒教主還未曾講完,便立即住了口。

他倒並不是和剛纔修羅神君那樣,一句話未曾講完,便被小翠湖主人冷不防一掌,擊得向後退去,不得不打住了的。

他之所以立即住口,乃是因爲小翠湖主人向他望來的那種陰森、冰冷的眼光。

小翠湖主人便以冰冷的聲音,道:“誰說她死了?她的身子還是溫熱的,怎地說她死了!”

千毒教主道:“她才中鏢,身子自然沒有冷得那麼快的,唉,這也是氣數,唉……”千毒教主的聲音,竟顯得十分哽咽!

小翠湖主人卻冷聲一笑,道:“正因爲我來得及時,所以我可以令她不死。”

這句話一出口,千毒教主和修羅神君兩人,都嚇得老大一跳,修羅神君失聲道:“你,你要用真心護元,死裡求生之法?”

小翠湖主人斷然道:“正是。”

千毒教主道:“這……這樣一來,你和她……唉,你可曾仔細想過了!”小翠湖主人凜然道:“我當然想過了,她不是我的親骨肉,我的女兒麼?”這句話一講了出來,千毒教主和修羅神君兩人的神情,截然不同。

千毒教主神情黯然,道:“是。”可是修羅神君卻直跳了起來,以一種難聽之極的聲音叫道:“魯二,你說什麼?”

曾天強也聽得睜大了眼睛,事情會有那樣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那是他萬萬料不到的,他一時之間,不知想些什麼纔好。而躲在樹上的卓清玉,在聽得曾天強未曾說出她的名字來之後,心中亂成了一片,好一會兒,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在想些什麼?

一直等到她漸漸不定期過神來時,卻又聽到了小翠湖主人的那句話,她實是驚愕得無以復加,不由自主,“啊”地叫了一聲。

她一出聲,又驚得面如土色,可是當她向外看去時,斷牆中的人,除了曾天強向外看了一眼之外,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這三大高手,正處在影響他們一生的感情糾葛的最高潮之際,就算有數百人在一旁高叫只怕他們也是置之不理的,何況是卓清玉那一下尖叫!

卓清玉見了這等情形,心知自己是沒事了,與其躲在樹叢之下,還不如現身的好。

她身子一挺,便站了起來。當她站了起來,首先向曾天強望去。

只見曾天強像是根本未曾看到她一樣,偏着頭。但是卓清玉卻知道他看到了她,因爲在那一剎間,她看到他的面色,變得更蒼白!

三大高手根本沒有留意卓清玉已然站了起來一事,修羅神君尖聲發問,小翠湖主人卻並不回答,千毒教主道:“你看不懂麼,她抱的,是她的女兒!”修羅神君猛地搖了搖頭,他的面色變得慘白,而他額上的那一個紅記,卻是豔紅得更加搶眼了。他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發顫,道:“你……說什麼?”

千毒教主道:“你聽不懂麼,那是我們的女兒。”

修羅神君的身子,猛地一震,陡然之間,發出了一聲大喝,“轟”地一掌,向前擊了出去,千毒教主反擊相迎,“嘭”地一聲響,雙掌相交,千毒教主猛地向後退了四五步去。面色大變。然而他還是大叫道:“是我們的女兒,你怎麼樣?”

修羅神君陸地轉過身來。

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向小翠湖主人,責問什麼的,但是小翠湖主人卻已身形拔起,她衣衫飄飄,雖然抱着一個人,但是體態仍然是輕盈的像是飛鳥一樣。

她在斷牆之上,一掠而過,在卓清玉的身邊經過,貼地向前滑了開去。

修羅神君忙叫道:“別走!”一頓足,也追了上去。

千毒教主怪叫連聲,也向前疾馳而出。

剎那之間,三個人都看不見了,院子之中,只有曾天強和卓清玉兩個人了。

卓清玉的心中,亂到要極點,一時之間,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怎樣纔好。曾天強像是僵住了一樣,石像似的,一動不動。

他偏着頭的姿勢,實在是十分勉強的,任何人都看出來,他是爲了不願意和卓清玉正面相對,所以才這樣子的。

卓清玉呆了半晌,才道:“你要是不願意見我,何必剛纔代我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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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天強並不說什麼,慢慢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去,背對着卓清玉。

卓清玉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她自然十分感激剛纔曾天強未曾講出害人的是她。可是這時,曾天強連望也不向她望一眼的神態,卻又令她感到委曲、傷心。她竭力忍住了哭聲,道:“你說啊!”

曾天強雖然剛纔未曾說出卓清玉的名字來,但是那卻絕不是說他對卓清玉同情,他心中只覺得痛心,可怕,這時,他的身子忍不住在微微地發抖。

他要勉力鎮定心神,才能開口,他道:“你……你快快離去吧。”

卓清玉道:“你可憐我會被人殺害麼?”

曾天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辦法回答卓清玉的問題,他也沒法子再和卓清玉在一起,即使是背對着卓清玉。

曾天強不再說下去,他足尖猛地一點,向前掠了出去,卓清玉大聲叫道:“別走!”但是卓清玉那一聲尖叫,卻令得曾天強的去勢更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以竟能以這樣快的速度,向前掠出去的。

在他掠出了丈許之後,他的面前,便有屋子阻路,可是曾天強猛地一提氣,人便巳躥過了屋子。

卓清玉在叫了一聲之後,便已住了口。但是曾天強地仍然覺得她不斷地叫自己“別走”一樣,因之他仍是瘋了似的向前奔了出去,轉眼之間,他已奔出了所有的房舍,他向房舍之後的一個山峰,疾奔了過去。

他一路之上,也沒有遇到什麼人,事實上,就算他遇到了什麼人的話,他也看不見的,因爲他這時,心中想得只是向前奔,向前奔,奔得越遠越好!

他直到了前面再無去路,幾乎撞在一塊大岩石上之際,才停了下來。

曾天強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只是喘着氣,還想攀過那塊大石。

然而,他才伸起手來,還未曾抓到那塊大石的邊緣,雙腿一軟,便已跌倒在地上。剛纔向前奔來的那股勁力,完全消失了!

他勉力擡頭,四面一看,自己正在一個小小的山谷中,那山谷十分幽靜,只有一個入口處,也十分窄,剛纔也不知怎麼會奔到這裡來的。

他背靠着那塊大石,坐了下來,眼睛發定地望着那山谷的口處。

這時,他雖然已經乏力之極了,但如果卓清玉突然在山谷口子上出現的話,他仍然會一躍而起,向前疾奔了出去的!但是卓清玉卻並沒有在山谷的口子上出現。

過了一會兒,只覺得前面,有一下怪叫聲傳了出來,那一下怪叫聲,傳到了山谷之中,兀自震得四山谷,回聲不絕。

那一下聲響,一聽便可以聽出,是修羅神君所發出來的。曾天強不禁想起千毒教主的話來,施冷月是千毒教主和小翠湖主人的女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小翠湖主人,不是修羅神君的妻子麼?何以她在施冷月來的時候,在她和教主見面的時候,只將施冷月當作是施教主的女兒,但是在忽然之間,卻變成是她的女兒了呢?

施冷月被鋼鏢射中了心口,分明已然死了,何以她又說可以令她活過來?

曾天強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他卻無法想下去,因爲這時候,他自己本身,已經夠煩惱的了。

他不知道卓清玉是不是會追來,但在這山谷中,卻絕不是辦法,他想尋覓另一條出路,可是卻又沒有別的路可以通出去。

他只得向山谷口子走去。

他還未曾到那口子上,便看到谷口,有人影一閃。

曾天強陡地一呆,連忙站定身子時,巳見到谷多了一個人。曾天強在倉惶之間,只當那是卓清玉,連忙轉身,向前奔去。可是這裡才一起步,身邊一陣輕風過處,一個人在他身邊掠過,到了他的面前。

曾天強一怔,連忙招頭定睛看去,只見那是一箇中年婦人此際正一面惶急惱怒之色,道:“你是怎麼來的?這裡是什麼地方,容得你亂闖?”她連喝了兩聲,喘了一口氣,才道:“你是什麼人?”

曾天強心想,那婦人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緊張?但或許這裡是什麼禁區所在,不給外人亂闖的,那就也難怪對方發急了。

他忙道:“我是誤闖進來的。”

那中年婦人連連向前逼來,曾天強只得不斷向後退去,轉眼之間,便已退出了那山谷,那婦人才又問道:“你是什麼人?”

曾天強道:“我是奉了魯三先生之命,替小翠湖主人送些東西來的,湖主人留我暫住,但如今她……她顯然自己有事,我想離去了,你可能替我帶路麼?”

那中年婦人連聲道:“不能不能。我是絕不能離開這山谷的。”

曾天強心中剛在想,說什麼你是絕不能離開這山谷的,我剛纔來的時候,你難道在這個山谷之中麼?他心中想的話,還未曾講出來,那婦人已陪笑道:“你……見了別人,千萬別說起剛纔你來的時候,我不在山谷中,只要你肯代我保守秘密,我日後定有補報。”

曾天強心想,眼前叫你帶路我出去,你都不肯,還說什麼日後補報?但是他卻並沒有表示不滿之意,因爲他想到自己和卓清玉,如此出生入死,卓清玉尚且可以生殺害自己之心,自己和那中年婦人,只不過第一次見面,她又憑什麼要帶自己出谷?

曾天強只是道:“好,我不向人說起就是。”

他一面說,一面轉過身去。

卻不料他才轉過身,那中年婦人身形一晃,又到了他的身前,陪着笑,道:“你就這樣說一句就算了麼?總得想個誓兒纔好。”

曾天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你若是不信我,就根本不該要我替你保守秘密,我既然答應了你,自己也不能對人胡說。”

那婦人滿口道:“是,是,但是,反正你不會對人說的,起個誓詞,又有何妨?”

轉彎抹角,說到後來,竟然仍是要曾天強起誓,曾天強心想,這倒好,這婦人看來大有魯老三之風,自己是強不過她的了。

他嘆了一口氣,道:“好,我若是對人說起,你曾不在山谷之中,教我不得好死。”

那中年婦人立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你這人真不錯,我看你日後定然出人頭地,成就非同凡響,是個少年英雄。”

曾天強更是啼笑皆非,他也不再說什麼,那中年婦人又道:“你慢走,你肯代我保守秘密,我合該送些東西謝你,纔是道理。”

曾天強道:“唉,不用了,我已然起了毒誓,你難道還不信我麼?”

那中年婦人道:“不好,不好,你不要我的東西,我仍然不放心的,你要了它吧!”她一面說,一面從自己袋中,取了一把七柄匕首,晶光閃閃,長不過一寸的小匕首來,極之好玩。

那七柄匕首雖小,但是一看便看出,那是十分鋒利的東西。七柄匕首,是以一條黑漆漆,十分細白的鐵鏈子,連在一起的。

那中年婦人道:“你將它當作暗器用也可以,將它當兵刃用出可以,留着,留着!”

曾天強心想,自己若是不要的話,只怕她不知又要想出什麼話來了,是以他不再出聲,接了過來,道:“如此說來,就多謝你了!”

他絕不願在此耽擱一刻,因之才接過了那柄小匕首,便立即向外走出,然而,他才走出了兩步,便突然站住了!

他是被一股迎面而來的勁力,逼得硬生生地站住的。

當他陡地站定之後,他的面前,已多了一個人,曾天強連忙擡頭向前看去,那人竟是小翠湖主人!

小翠湖主人的手中,仍抱着施冷月,而施冷月的膚色,表示她這個人,已在漸漸地僵冷。

她站定身子,連看也不曾向曾天強看一眼,便向前走來,曾天強連忙閃開身子,幾乎被她撞了個正着,小翠湖主人直向前去,走進了山谷中。

曾天強見小翠湖主人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對頭,他轉過身去,只見小翠湖主人一進山谷,那中年婦女,已迎了上來,滿面笑容,道:“二姑,你來了,這個是什麼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翠湖主人則道:“弟妹,沒有什麼,你別管,他可在山谷中麼?”

曾天強一聽得這兩人的對答,心中不禁啼笑皆非!因爲小翠湖主人既然稱那中年婦人爲“弟妹”,那麼這婦人自然是魯老三的妻子了,這一男一女,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那中年婦人忙道:“在,在,我一步也沒有離幵過,他自然在。”

那中年婦人一面說,一面向谷口的曾天強瞪眼,那顯然是要曾天強離去。曾天強雖然覺得事情又有出奇之處,但是這時,他除了想快一些離開小翠湖外,別的什麼都不想,他一個轉身,便向外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又是隻走出了兩步,便停住了。

這一次停住,並不是前面有勁力逼來,而是他身後的衣角,不知被什麼東西鉤住了。他回頭看去,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只見小徑旁的矮樹叢中,有一隻枯柴也似的手,伸了出來,那手簡直就是一根樹枝,而五指更是瘦得如骨,若不是指甲其白如玉,閃閃生光的話,曾天強一定只當抓住自己衣服的,是一根樹枝了。

曾天強猛地吃了一驚,已聽得耳際有人說道:“別出聲,她們以爲我還在山谷中,其實,我已不在了,哈哈!”

那聲音極細極細,但是傳入耳中,卻又十分清楚,曾天強心中十分奇怪,心知這其中,一定又有什麼曲折的事情存在了。

他轉過頭看去,山谷之中,中年婦人和小翠湖主人,已向前走去,那躲在矮樹叢的人,手臂長得出奇,他的手抓住了曾天強的衣角,可是曾天強轉過頭去,地卻看不到人的模樣。

曾天強急道:“你是誰,你拉住了我做什麼?”

那聲音又在他的耳際響起,道:“我冷靜得很,要你來和我作個伴。”他話一講完,曾天強還未出聲反對,那條枯柴似的手臂,突然一縮,竟已將他整個人,提進了矮樹叢中!

這一變化,可以說突然之極,曾天強連聲都未出,便已跌進了樹叢之中。他掙扎了一下,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的頭頂之上,卻立時有一隻手掌,壓了下來。那壓在他頭頂之上的手掌,力道極大,壓得他根本擡不起頭來。

曾天強仍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他只能看到,那人是盤腿坐在地上,他穿着一件十分華麗的長袍,長袍將他的下半身全部蓋住,曾天強怕以能看得到,只是他的另一隻手。

那一隻手,豐腴潔白,十分好看,曾天強心中的吃驚,實是難以形容。那一隻,本身絕沒有什麼可怕之處,但是剛纔,他卻看到的就另一隻手,是如同枯柴一樣的,一個人的兩隻手,竟能有如此不同麼?

正因爲他心中驚駭到了極點,所以他竟連抗議也來不及,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按住我做什麼?”那人道:“別動,別動,她們出來了,你別再出聲。”

曾天強聽得那人說得十分嚴重,心中一凜,果然不敢再說什麼。

只聽得山谷之中,傳來了小翠湖主人一聲尖叫,道:“你說他在,他在哪裡?”

曾天強一聽得小翠湖主人的這一下尖叫,他已經有點明白事情的大概了!那中年婦人,一定是奉命在山谷之中,看守按着自己的那個人的。

那中年婦人曾經離開過片刻,所以那人溜出了山谷來,而小翠湖主人又恰好前來找他。

小翠湖主人前來找他做什麼呢?小翠湖主人是抱着施冷月來的,難道她是來救施冷月的麼?施冷月分明已經死了,但是小翠湖主人卻說她有救,難道真有的救麼?

事情和施冷月有關,曾天強便不能不焦急起來。

只聽得小翠湖主人聲音,越傳越急,道:“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那中年婦人語帶哭音,道:“我不知道。”

小翠湖主人厲聲道:“快去找他冋來,若是耽誤了我女兒的性命,我定要你的狗命!”

那中年婦人尖聲道:“我去找,我這就去找了!”山谷口子上,人影一閃,便見她疾掠了出來。

曾天強聽到這裡,再出忍不住,道:“有人找你救人,你聽到沒有?”那人道:“自然聽到,她來找我救人,那人一定已經死了,是不是?”

這句話,聽來似乎十分不合情理。但是曾天強一聽,卻忙道:“足,是,你能使死人復活麼?”

那人“哼”地一聲,似乎嫌曾天強這句話,問也是多餘的,簡直是在侮辱他一樣。

曾天強不知道施冷月爲什麼會是小翠湖主人的女兒,但是他對施冷月本身,印象已經極好,就算只爲了她,也會向那人求情的。

是以他忙道:“那麼你難道見死不救麼?”

那人冷冷地道:“我爲什麼要救他,爲什麼要救魯老二的女兒?”

曾天強心中存萬一希望,道:“可是,她……她卻是我的好朋友。”

那人又笑了起來,道:“這更加好笑了,我又爲什麼要救你的好朋友呢?”曾天強呆了半晌,心想那人這樣說法,那自己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但是他心想,施冷月巳死了,若真能救活她,那隻怕能救她的人,也只有眼前這個不近人情的怪人了!

自己和施冷月一場相識,就算要受那怪人的奚落,再求一次,又有何妨?他的頭頂,始終被那人的手掌壓着,壓得擡不起頭來,本來,他心中十分憤怒,但爲了有求於人,只得隱忍不發,道:“你若真能救她,爲什麼不救,若是你救活了施姑娘,小翠湖主人一定大大感謝你的!”

那怪人忽然之間,像是大感興趣,道:“施姑娘,什麼施姑娘?你要我救的是誰?”

曾天強道:“就是小翠湖主人所抱的那個……已死去了的少女。”

那怪人道:“你莫瘋癲了,這人是她的女兒,什麼施姑娘?”

曾天強道:“她的確姓施。”

那怪人道:“小翠湖主人的老公姓常,她的女兒卻姓施,這是什麼話?若是叫她聽到了,哼哼,你這條命還保得住麼?”

曾天強還想說什麼時,只聽得山谷之中,突然傳來了小翠湖主人,哀切之極的哭聲來,只見她哭聲道:“苦命的女兒,你出世之後,我一面也未曾見過,等到見到你時,你卻已……死了。”

小翠湖主人給曾天強的印象,是平時不苟言笑,講起話來,也是冷冰冰地,可是這時講那兩句話,卻是講得悽楚絕倫!

曾天強本是一個極富感情之人,一想起施冷月的天真可親,自己與她一齊前來,卻不料反倒累她送了性命,雖說下手的不是他,但是他總覺得自己不能無咎,因之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滴下淚來。而按住他頭頂的那個怪人,卻“桀桀”地笑着,竟像是十分得意,一面笑,一面還在道:“不知了,再過些時,就算神仙下凡,也救她不活了!”

曾天強聽得那人這樣說法,心中又惱又難過,突然之間,竟怪叫了起來!他爲什麼怪叫,在他怪叫之際,他自己心中,也是惘無所知,他只不過是爲了胸中悶鬱、憤懣,是以要借高聲大叫來發泄。

由於他的怪叫聲,來得如此突然,幾乎連他自己,在事先也是不知道的,那人當然未能阻止,當他叫了一聲之後,那人連忙向他的頰邊彈去,曾天強立時出不聲了,但不論那人的武功如何之高,已然發出去的聲音,總是收不回來的了。

小翠湖主人一聽得這下怪叫聲,陡地擡起頭來,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冷峻,道:“誰?誰在那邊。”

那怪人咕嚕道:“臭小子,都是你壞了事!”

他一面埋怨曾天強,一面道:“是我在這裡,你來找我麼,有什麼事?”他才一出聲,“呼”地一聲,一股勁風,傳了過來,小翠湖主人的聲音,也隨之道:“你在這裡,你原來在這裡,那太好了!”

她到了近前,衣袖拂動,一股勁風過處,將遮住了曾天強和那人身形的矮樹,拂得一起連根拔了起來,那人卻冷冷地道:“有什麼好,我從山谷之中走了出來,你正該大發雷霆纔是!”

小翠湖主人“嘿嘿”乾笑了兩聲,她的笑聲,聽來十分尷尬。

小翠湖主人道:“以前的一切,都不必去說它了,你若能幫我救活這個人,我也不敢再將你留在小翠湖中,任你五湖四海,去任性遨遊?”

那人冷冷地道:“咦,奇了,你怎地知道我喜歡五湖四海去遨遊?”

這時候,曾天強仍然被那人按着頭頂,他勉力擡起頭來看去,只可以看到小翠湖主人的下半身,小翠湖主人的衣服,正簌簌地在無風自動,竟是她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發抖!

只聽得她道:“那……那你喜歡怎樣?”

那人道:“我就喜歡被人囚在山谷之中,派一個人寸步不離地看守我。”小翠湖主人的聲音,幾首巳經充滿了哭聲,她啞着聲音道:“你若是將她救活了,你要我怎樣,我便怎樣,我可以指天爲誓,要你再不出手,我……女兒,她……她就活不成了!”

那人嘻嘻笑了起來,道:“其實,你可以不必來求我,你武功如此之髙,足以可以用死中求活之法,以你本身真氣,使她活過氣來,雖然從此元氣大傷,但這也不值得麼?”

小翠湖主人想是急到了頂點,那麼高武功的人,這時竟然哭了起來。

她一面抽抽噎噎地哭着,一面道:“我已試過了,若是她武功稍有根底的話,那麼我當然我可以犧牲自己,但是她卻一點武功也不會,我真氣無從入門,只有你起死回生的陰陽神手,還能救她,以往的一切,全都算我不好,你就高擡貴手吧!”

曾天強這時,雖然看不到小翠湖主人臉上的神情,但是從她的聲音聽來,卻也可以聽出她此際的心情,實是悽苦焦急之極!

然而,那人卻是好整以暇,笑道:“魯二,這小姑娘是你的什麼人啊。”小翠湖主人道:“她……是我的女兒。”

其實這一點,那怪人是早已知道的了,可是他聽了之後,卻還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道:“是你女兒,讓我看看!”

他一面說,一面顯然是站起了身來,曾天強只覺得頭上一輕,他本來巳被那人按了腰痠背痛,眼前金星直冒,好不容易等到頭上一輕,連忙便要站了起來,可是他的身子未動,腰際又是一麻,身子立時僵硬,仍是半伏在地上!

曾天強又驚又急,但見時他既然被人家制了先機,封住了穴道,也是無可奈何。

只聽得那人“嘻嘻”連聲,道:“小姑娘倒長得很標緻,但是不怎麼像你,也不怎麼像常老大,魯二,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翠湖主人哀求道:“我一定講給你聽的,可是你先將她救活了吧!”

那人這才聲音一沉,道:“魯二,你將我囚在山谷之中,巳有二十多年了,難得你還有事求我,剛纔你講的話,可不能不算!”

小翠湖主人道:“當然,當然。”

那人道:“好,你將小姑娘放下,去吧!”

小翠湖主人遲疑了一下,道:“你……不要我幫手麼?我……卻放心不下。”

那人冷冷地道:“你放心不下,那麼你就自己動手,求我則甚?”

小翠湖主人忙道:“我放心,我放心!”她一面說,一面將施冷月放了下來。施冷月一被放到了地上,曾天強便可以看到她了,只見她口脣發青,膚色灰敗,實在是早已死了。

那人真的能有這樣大的神通,可以將一個死去的人救活麼?

如果那人沒有大的神通的話,想來小翠湖主人,又不會這樣低聲下氣來求他的。但如果他真有這樣神通的話,那麼爲什麼他又會被小翠湖主人,在山谷中囚禁了二十多年之久?

曾天強心中思疑不定,只聽得小翠湖主人的腳步聲,雖然躊躇不定,但還是向外離了開去,過了片刻,曾天強只覺得那人一腳踢了過來,正踢在他的腰際,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氣,一挺身,立時站了起來。

可是他站起來之後,那人卻已不見了,而施冷月則在地上躺着。

曾天強的心中,不禁大是駭異,忙道:“你人呢?你人在那裡?何以答應了人家救人,人又不見了?”

他這裡一叫,才聽得那人的聲音,自他的身後,傳了過來,道:“我在你背後,你大呼小叫做什麼?你不必轉過頭來看我,我始終是在你背後,除非你腦後長着眼睛,不然,你是看不到我的。”

曾天強心想,我看得到你,看不到你,那又有什麼打緊?你若是再不出手,耽誤了施冷月,那卻是大事了。是以他不再轉身四顧,道:“你還不出手麼?”

那人卻若無其事地道:“這人死了還不到半小時辰,就要我出手來救,這未免太笑話,我要救死了一年兩年的人!”

曾天強大是發急,道:“那……那你剛纔又答應了小翠湖主人,你……”那人“哈哈”一笑,伸手在曾天強的頭頂之上,摸了一摸,道:“有你在這裡,還怕什麼啊!”

曾天強給那人的這一句話,說得毛髮直豎,遍體生寒,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道:“咦,這還不明白麼?這小姑娘是你的好朋友,這不是你說的麼?如今當然由你來救她,何必在我來出手?”

曾天強又驚又怒,道:“我若是能使死人復生,小翠湖主人也不必求你,只來求我了!”

那人“呸”地一聲,在曾天強的頭上,重重地鑿了一下,曾天強被他一鑿,弄得眼前金星直冒,正待大聲發作,已聽得那人罵道:“沒出息的東西,誰是一生下來就會擺弄死人?你就不會學麼?”

曾天強定了定神,道:“你……你是叫我去救她,你來教我?”

那人道:“不錯,你先將她胸口的小刀子拔了出來。”

曾天強心中,略爲猶豫了一下,心忖若是施冷月此際是身負重傷的話,那麼自己當然不能胡來的。可是如今她已然死了,也不能再死第二次,就依着他的話去做,又怕什麼?

是以他略一遲疑,便走向前去,將施冷月心口的飛刀,拔了出來。

在施冷月心口刀之處,血跡殷然,但本也不多,曾天強一將刀拔了出來,居然又帶出了幾滴血來。

曾天強心中一喜,暗忖血還未凝,看來施冷月真的有復生的希望!

他拔出了小刀來,回頭去看,仍是看不見那人,他只是問道:“然後怎樣?”

他連問了幾遍,聽不到那怪人的回答,只得轉過身子,他一轉身對住施冷月,便聽得那怪人道:“你去打她兩個巴掌!”

曾天強一聽,心中暗忖:這是什麼話?那人分明是在胡混,那能有一個巳死的人,去打兩下耳光,就會復原之理?他正在這樣想,那人卻已道:“我叫你去打她,你不去,救不活她,可以不關有的事。”

曾天強嘆了一口氣,只得踏前一步,俯下身去,在施冷月的面上,重重在打了兩下。

當他的手掌,接觸施冷月的面頰之際,只覺得她的面頰,已然冰冷,顯是死去已久,哪能再救得轉?他心中一陣難過,已是淚水迸流。

他竭力將淚水忍住,道:“然後怎樣?”

那人毫不在乎地道:“等着,等她醒了過來。”

曾天強聽了那人講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來,他不禁忍受不住了,他陡地轉過身,仍是看不見那人,但是他卻破口大罵了起來。

曾天強自己也不知道那裡來這麼大的火氣,足足罵了半個時辰,他才喘了一口氣,道:“施姑娘若是死了,我就不是人!”

當他在大聲咒罵的時候,那人始終不出聲,像是早巳離了開去一樣,曾天強也只當他既然沒有法子救人,這上下當然也溜之大吉了,自己再罵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便住了口。

曾天強陡地轉過身來,他未曾轉過身來之際,心中的怒意,已到了頂點,可是當他一轉過身來之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看到施冷月,巳然起了變化。

施冷月的膚色,雖然仍是極其蒼白,但是看來卻已然沒有了那種青黑色。而且,她的口脣上,竟然有了一點血色,便令得曾天強吃驚的是,在她的雙頰之上,有兩個淡淡的手印,那當然是剛纔自己兩掌所引起的。

如果兩掌是打在一個死人的臉上,那是絕不會生出兩個掌印的。但如果說,就那樣打上兩掌,便可以將一個人救活,那麼真也不可思議了!一時之間,曾天強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纔好。

要將一個死人救活,當然不是打上兩掌,便可以成功的,而事實上,當曾天強背對着施冷月,破口大罵那個怪人之際,那怪人正以他獨門武功,“陰陽神掌”的掌力,將施冷月已斷的真氣續上,使得施冷月又有生機,曾天強只顧罵人,哪裡知道身後有這等變化?

這時候,他呆地站着,站了好一會兒,只聽得那人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道:“你怎樣,你已不是人了,究竟是什麼東西?”

曾天強硬着頭皮,道:“她……活了麼?”

那人“哈哈”一笑,並不回答,而事實上,也不必回答,曾天強也可以知道答案是什麼了,因爲施冷月的眼皮,已開始抖動了起來!

曾天強張大了口,想叫,可是,由於極度的驚訝,他竟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施冷月活了,施冷月的眼皮巳有顫動了!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豈是真的?

曾天強用力揉了揉眼睛,然而,當他再定睛看去時,更不容他懷疑,因爲施冷月的眼睛已緩緩睜了幵來,眼珠也在轉動了!

曾天強的聲音,也在發抖,他強提了好幾次氣,才叫道:“施姑娘!”

施冷月分明已聽到了他的聲音,因爲她的眼珠,慢慢地向他轉了過來。曾天強連忙俯下身來,叫道:“施姑娘,你……你真的活了?”

施冷月慢慢地張開了口,可是並沒有出聲。

曾天強還想說什麼,可是忽然之間,他的肩頭一緊,整個人被提了起來,向外拋去。曾天強在急切間,還當提起了他,將他拋出去的人是那個怪人,可是等他重重地跌倒在地之後,纔看到原來那是小翠湖主人。

小翠湖主人一俯身,抱起了施冷月,身形如飛,一閃不見。

曾天強手在地上一按,躍了起來,張口欲叫,頭頂之上,又有一隻手按了下來,將他的身子,按得直彎了下去,曾天強怪叫了起來,道:“做什麼,做什麼?”

那人笑道:“你說了的,若是那小姑娘活了,你就不是人,如今,小姑娘可是活了?你即不是人,那自然得四腳爬行,怪叫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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