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科考案之外,這一年來,朝堂上確實比較平靜。
其實,這纔是朝堂上的常態,如果一年之內,屢興風波,那麼只能說明朝廷出了問題,這樣的問題在朝廷而言,除了皇位之爭外,估計就要數黨爭了,無論對於朝臣,還是江山社稷,都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秦人的目光在外面,秦黨蜀黨皆言之過早,還未成型,朝堂上自然也就沒多少脣槍舌劍,來確實考驗朝臣和皇帝的政治智慧。
只是大將軍趙石回京沒一天,大秦滅夏的消息終於不脛而走,長安街市,一下便沸騰了起來。
西夏,可以說是大秦上下的一塊心病,自大秦立國,和西夏人的戰爭就綿延不絕,一直持續到十幾年前。
大軍伐夏,對於大秦上下,無論皇帝陛下,還是文武百官,甚至於市井百姓,皆是既有着興奮,也有着擔憂。
朝廷戰報惴惴,對於前方戰報,也都秘而不宣,長安乃大秦京師,百姓對於朝政的關注非是府縣可比,所以自大軍伐夏以來,長安城中的氣氛一日凝重過一日,走在長安街市之上,這種感覺會分外明顯。
行人來去匆匆,都沉着臉,願意議論下朝野逸事的人們,也失了談興,以往酒樓茶肆之間,高談闊論的士子們,也聲音日漸低沉,而且,多數人開始避諱談起西夏諸事,總之,很壓抑的感覺。
彩玉坊的生意一落千丈,連士子們進京趕考正應該生意興隆的時節,也沒多少好轉。。。。。。。。
在這樣的一個時候。還鬧出了科舉大案。很多人心裡不免在想。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還好的是,科舉案發生之後不久,朝廷即傳來了秦軍大戰克靈州,斬獲無算的消息,這樣的消息確實鼓舞人心,但朝廷之意,還是拿此事來穩定朝野上下動盪的人心,不然的話。這個消息多數還是要封存在兵部。
直到大將軍趙石回京,不但戰事結束了,而且,西北諸事還有些首尾,但總的來說,很平穩,只等來年繼續收拾殘局罷了,不會再有什麼反覆,而且,獻捷之禮就在眼前。
這個時候。消息才終於散發了出去,順便。也爲之後獻捷大禮造些聲勢,可以想見的,獻捷之後,便是論功行賞了。
不管大將軍趙石怎麼個賞法,但前方將士的百戰之功,卻不能不酬,而且要儘快,要不然,西北許多將士如今還駐守在那冰天雪地之中,封賞再慢些,豈不寒了將士之心?
許多朝臣也想的更遠一些,之後,中原戰事在即,接着封賞伐夏有功將士之機,也能激起東邊諸軍之士氣。
可以說,如今大秦狼顧左右,已經在尋找下一個對手了。
此時伐夏戰事已經告一段落,郭猛鎮西涼,明春可能要進擊沙洲,徹底打通古絲綢之路。。。。。。。。
李馳勳鎮興慶,明春除了剿匪之外,或可與郭猛一道,攻擊沙洲之藉辣思義部。
而銀州戰事也落下了帷幕,西夏左廂軍司,祥佑軍司蝟集在一處,未戰已亂,也就是說,兩部鬧起了內訌。
在外敵窺伺之下,結果不用說了,左廂軍司大亂,祥佑軍司接着打開銀州城門,直接降了大秦。
隨即,種燧自領大軍鎮守銀州,派王覽,取橫山,木華黎取石州。
隨即,木華黎不再進兵,因爲冬天到了,草原胡騎,沒有特殊的原因,不會在冬天作戰,當然,如果需要,他們並不畏懼西北的苦寒。
但沒這個必要了,此時張峰聚率兩萬大軍已經取下夏州,之後大軍開始收斂折匯部將士的屍骨,並一路送回延州。
不得不提的是,木華黎率軍北歸之前,命降將麻羅懷恩入橫山,麻羅氏乃山地羌人大族,在橫山中也算一方勢力,不久,橫山諸部遂降。
隨着木華黎率軍北歸,種燧命人一路跟着,陸續收回麟州,豐州,勝州,一直到兀剌海城。
可以說,此時西夏舊地,大半已爲秦土,除了駐守沙洲的藉辣思義部以及呆在黑水城的黑水軍司和白馬鎮燕軍司殘部之外,再無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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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大將軍回京的第二天,長安城好像一下就變了個樣子,鞭炮之聲不絕於耳,酒樓茶肆之間,人滿爲患,到了晚間,彩玉坊一下就活了過來,大冬天的卻是車水馬龍,人流不絕,更有富貴人家,燃放起了煙花,許多人家擺放了香案,虔誠禱告。
整個長安都好像過年一樣。。。。。。。。。。。
這一天的興國公府也熱鬧非凡,上門道賀之人,能把門檻踏破了。
長安七家王府,十幾家郡王宅,幾個皇子,朝野重臣,大多都派了人來道賀,並送上禮物,真正上門的卻沒有幾個。
都是老規矩了,興國公府這邊應對從容,對邀約一律回絕,只說大將軍旅途勞乏,又要準備獻捷諸事,不便赴約云云。
外間雖亂,但趙石卻能在這個時候躲個清閒,在內宅晃來晃去,逗弄一下年幼的兒女,和母親妻妾聚在一起,說笑談天,中午時,實實在在吃了一頓團圓飯。
到了晚間,張世傑和禮部尚書方謙兩人到訪,趙石這纔在前院擺下酒宴,陪兩人飲酒說話。
張世傑是興國公府實實在在的親戚,上門之後,便先去給老夫人請安,方謙此來,則是和趙石商議獻捷之事的。
獻捷之禮,實際上和祭天大典差不多,一來,宣民以皇家威嚴,二來,昭外邦以大秦強盛。
講究十分繁瑣,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方謙也只能大致的說一說,最後,還要禮部來人,陪在趙石身旁,細細指點。
而最重要的一環,便是獻俘。
說實話,大軍伐夏,党項人被趙石一路殺過去,沒留下多少,党項人的皇親國戚,幾乎斷絕,還沒能捉到西夏皇帝,更無什麼文武百官之類,這樣一來,獻俘會有些尷尬。
不過,趙石帶回了西夏國相李元康的家眷族人,這是一個大頭,另外一個,還帶回了在西夏龍椅上坐了沒幾天的幼帝母子。
這兩母子沒隨党項人權貴北逃,而是被李元康的家人藏在了李元康的國相府,打的主意不用問了。
李元康歿於戰陣,又將皇帝得罪的死死的,隨衆人北逃,結果不問可知,不如留在興慶,等待秦軍入城。
這母子兩個,其實也就成了李家的護身符。
有了這母子兩個,李家很可能躲過滅族之禍,即便可能要遠離故土,遠去千里之外的大秦京師,但總歸是降順之人,憑着母子兩個的身份,秦人爲示天下以寬仁,對待降人這裡,一定會有恩遇,雖比不得在西夏時的風光,但畢竟能逃過一劫不是?
事實上也證明了這一點,興慶城中的党項人血流成河,被秦人殺的差不多了,獨李家這裡安靜的很,而且,他們也確實被帶來了長安。
而對於大秦來說,有了這母子兩人,獻俘大禮明顯會好看的多。
禮部直接給兩母子各安了頭銜,孩子乃西夏幼帝,母親自然便是後宮之主,實際上,這個孩子並未稱帝,只是西夏朝臣倉促間立下的傀儡,還沒來得及弄個帝號呢。
不過西夏遠在千里之外,這個細節誰還能找茬似的去戳穿?
於是,大秦直接給西夏封了個皇帝出來,遠在黑水城那位,則被定爲退位的老皇帝了。。。。。。。。。
方謙說了很多,趙石也沒怎麼在意,雖說從唐時就有吏部禮兵刑工之說,禮部排名還在兵部之上,但就真正的權責而言,禮部還不如刑部和工部呢。
就像大秦這裡,禮部看上去哪裡都有他們的影子,但決定權,往往不會在禮部手中,一個禮字,其實已經決定了,他們掌握的,多數都是虛職。
至於方謙此人,趙石並無惡感,但也沒有多喜歡,怎麼說呢,趙石看來,這人求人的時候拉不下臉,平日裡還有些故作清高,和誰又都下意識的保持個不遠不近。
和張世傑其實挺像,但張世傑是親戚,趙石向來幫親不幫理,這個上面沒什麼可說的,所以,對上方謙,趙石也就有些不冷不淡。
此時方謙說的差不多,才試探着問了一句,“將軍功在社稷,朝野上下,無人不欽佩有加。。。。。。。。只是不知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這就是方謙在趙石這裡不怎麼討喜的地方了,說和你交情沒到那個份上吧,他自己可能還感覺與你同爲景王府舊人,之前也做足了姿態,怎麼就叫沒交情呢?
說交情深吧,你之前說了一堆話,也沒提半句與趙石前程有關的話題,不遠不近的意思已經分外明顯,卻又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趙石頓時笑而不語,讓這位禮部尚書小小的尷尬了一下。。。。。。
(阿草努力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