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趙炎, 見衛揚受傷了,趕緊衝了過來,扶着他擔心地問道:“你有沒有事!?”
擦了擦嘴角邊溢出的鮮血, 衛揚兩眼直盯着前方的族長, 搖了搖頭, “我沒事, 你放心。”
族長靜靜地看着受傷的衛揚, 在觸及他的視線時,心中不由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只因爲, 此時衛揚的目光,太過於冷冽。
“你和修進倉庫裡, 將那些被束縛的鬼魂給放出來, 這裡就交給我吧。”輕聲地趙炎說道, 衛揚一把將他推開,自己也捂住胸口, 站了起來。
看了衛揚一眼,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趙炎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向着修走去,一邊走, 一邊催動着身體裡的能量, 將向他靠近的人統統打倒在地。
看出了衛揚的安排, 族長擡手指向正靠近倉庫的趙炎和修, 命令地說道:“截住他們, 不許讓他們進入倉庫!”
領命之後,便有兩人向着趙炎二人奔去, 然而,卻被衛揚更加快速地攔了下來,雙手同時出掌,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兩人打倒在地了。
站直了身子,衛揚緩慢地擡起頭來,目光凌厲地盯着族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漠起來。
看着這樣的衛揚,族長心中驚了一下,腳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可臉上還是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變化。
冰藍色的光芒,將衛揚整個給籠罩了起來。
衛揚低垂着眼瞼,緩慢地擡起雙手,雙手緊閉合十,只見一道紅藍相間的火焰,瞬間跳躍在了他的指尖。
“以吾之誓,化身爲道,目爲金,肩爲木,手爲水,足爲土,心爲火——以喚諸神!”
紅藍相間的火焰從手中慢慢擴大,直至籠罩全身,在刺眼的光亮之後,火中顯出一個人影,全身籠罩着藍色光暈,表情高潔的不若凡人。
額間的冰藍色火焰紋樣,彷彿具有生命力一般,在輕快地跳動。
銀色的眼眸中,盛着火一樣的光芒。
隨着火焰跳動的柔順短髮,錦緞一樣光滑,而那種近乎純粹的黑色,似乎也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看着眼前這個和平日裡的衛揚,無一絲相像的人,族長的眼中竟閃爍着些許的驚恐。
可再仔細一看,不管是眼睛還是鼻子,都還是那個衛揚,並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只是,爲何他會在突然之間,變化成這副樣子,力量也在一瞬間,強大了許多?
“你……你是誰!?”伸出一隻手來,族長顫抖地指着衛揚,“你不是衛揚,你究竟是誰!?”
衛揚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中,竟蘊藏着些許嗜血的殘忍,“我就是衛揚,衛揚就是我!”
但似乎也只在一眨眼間,族長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還帶着一絲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啊!”
“明白就好!”說着,衛揚緊握着桃木杖,向着族長衝去。
只見無數的冰藍色光芒,從衛揚的掌心中躥出,將整柄桃木杖都給染成了冰藍色。
火一般跳躍的光芒,綻放在衛揚銀色的眼眸之中,籠罩在他周身的紅藍色火焰,將他整個人襯得更加高潔不凡。
以風一般的速度向着族長靠近,衛揚的雙眼透露着堅定的神色,桃木杖不偏不倚地直指族長的胸口。
然而,就在衛揚的桃木杖快要擊中族長的時候,一道強勁的力量改變了衛揚的攻擊,將桃木杖撞擊到了一邊。
站穩身子,衛揚陰沉着一張臉,目光冷冽地看着阻止他的人,“炎,你這是做什麼!?”
將族長護在了身後,趙炎面無表情地看着衛揚,“你不能這麼做!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爺爺!”
揚了揚嘴角,衛揚發出了一聲冷笑,“就是因爲他是我爺爺,所以我纔要替天行道!我們衛家,不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我們已經把那些鬼魂都給解救出來了。”趙炎向前走了一步,繼續說道,“而且村裡還要族長來繼續主持大局。”
聽了趙炎的話,衛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圍繞在他周身的紅藍色火焰,也微微削弱了威力。
然而,就在衛揚準備收起桃木杖,帶着趙炎和修離開時,站在他面前的趙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撲來,而且他的嘴角邊,還溢着鮮豔的血液。
趕緊扶住了趙炎,衛揚擡眼看向了族長。
只見族長那隻打向趙炎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掌心中還泛着微微的光芒。
原本已經漸漸熄滅的紅藍色火焰,在一瞬間又騰地一下燃燒起來,再次將衛揚整個人給包圍了起來。
緊握住桃木杖,衛揚將受傷的趙炎交給了修,自己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向着退到一邊的族長和幾位長老走去。
此時的衛揚,比起剛纔,更加讓人膽寒,族長及幾位長老,也被現在的他給驚住了,只得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騰地一下,衛揚的雙腳瞬間離開了地面,整個人竟懸在了半空之中。一手持着桃木杖,衛揚一個旋身,冰藍色的光芒隨着他手中桃木杖的旋轉幅度而向四周擴散開去。
腳下的族長和幾位長老,顯然是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幕,面對着突然出現的強烈光線,一個個都擡手遮住了眼睛。
沉寂了一會兒,衆人緩慢地挪開擋住雙眼的手,想要撲上去捉住衛揚,可他們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又被那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來。
一個倒立,衛揚手持着權杖,向着地面上那些對他的攻擊,毫無招架之力的衆人襲去。冰藍色的光芒將衛揚和族人幾人,一同籠罩在了其中,並隨着衛揚下降的幅度而越來越寬闊。
桃木杖猛地一下抵住了地面,衛揚猛地一個旋身,雙腿伸直,將圍繞在她周圍的衆人,全部踢到了幾米遠的地方。
平穩地站立在地上,衛揚一手持着桃木杖,一手伸出兩根指頭放在了下顎前,嘴脣一張一合,默唸着咒語一般的語言。
只見被衛揚握在手中的桃木杖頂端,有無數紅藍色的光芒散發了出來,向着四周擴散開去。瞬間,似乎從衛揚的身體中,躥出了無數的耀眼光芒,並呈同心圓的形狀,越積越多,以超快的速度,襲向了衆人。
在這一系列攻擊之下,衆人沒有一點還手的機會,只因爲衛揚的攻擊速度太快,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衛揚的下一道攻擊,又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一步走到族長的面前,衛揚橫着桃木杖,直指着族長,冷着雙眼看着他,“長生秘術的方子在哪裡?!”
族長擡眼看着衛揚,並沒有開口說話,面上竟是一臉的平靜。瞧了他一眼之後,族長徑直扭開了頭去。
將手中的桃木杖向前伸了一些,衛揚提高了分貝,再次說道:“我問你在哪裡!”
冷哼了一聲,族長捂住受傷的胸口,斜視着衛揚,“我爲什麼要告訴你?讓你毀了它?我雖然老了,可我還沒有糊塗!”
“你——”衛揚氣急,卻又無計可施,只得轉移了目標,指着旁邊的一位長老,“你說,方子在哪裡?!”
被衛揚指着的那人,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衛揚,在看見他那雙盛着火一般的雙眼時,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伸手指了一下族長,那人哆嗦着聲音說道:“在族長的身上。”
收回了桃木杖,衛揚再次看向族長,不由分說地上前就開始搜身。
族長本想阻止,可奈何衛揚的力氣大過自己,推搡了幾下之後,藏在身上的方子,還是沒衛揚給奪了過去。
攤在手中瞧了一眼,衛揚皺了皺眉頭,臉上充滿了怒氣,“這種生前害人不說,死後還要害人的東西,就不應該存於世間!”
說着,衛揚將方子攤在了手心之中,只見一道冰藍色的光芒從掌心中躥了出來,接着,攤在手心中的方子,瞬間燃燒了起來,不消一會兒,就化爲了灰燼。
看着被衛揚燒掉的方子,族長雖然很是痛心,可又搶不回來,也只得任由它消散在自己的眼前。
圍繞在衛揚周身的紅藍色光芒也已經消失不見了,衛揚也恢復到了平日裡的自己。
他低頭看着族長,放低了聲音說道:“爺爺,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們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了!人本就逃不過一死,只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別而已。你們好自爲之吧!”
說完,衛揚也沒有再看族長一眼,走到趙炎的身邊,將他的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扶着他慢慢悠悠地向村外走去。
在衛揚三人離開之後,其餘衆人將族長扶了起來,擔憂地問道:“族長,爲什麼就讓他們這麼走了?”
擺了擺手,族長望着離開的衛揚,目光悠遠,“我們是打不過他的,剛纔他的樣子,你們也見識到了,結果會是怎樣,我想,不用我多說吧?”
“族長,爲什麼衛揚會變成那副樣子?他究竟是什麼人?”
“這就是命!”嘆了一口氣,族長邁着顫顫巍巍的步子,離開了倉庫。
在車中等了許久,也沒有見衛揚二人回來,衛媽開始焦急起來,時不時地扭回頭去望望村口,可還是沒有見到衛揚。
“孩子他爸,這小揚去了這麼久也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啊?你也知道他爺爺的脾氣,說不上三句,準會發火!”
輕拍了拍衛媽的手背,衛爸很是淡然地笑了笑,“小揚都這麼大的人了,不用太擔心,他知道分寸的。”
雖然知道衛爸是在安慰自己,可衛媽的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就算他是大人了,可也是我的兒子啊,兒子有危險,我這個當媽的,怎麼可以坐視不理?”
再次扭回頭去瞧了一眼,衛媽終於看見了扶着趙炎的衛揚,以及跟在他身邊的修。趕緊推開車門,衛媽幾步走到了衛揚的面前。
“哎喲,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瞧瞧,手臂上的傷還流着血呢!”在看見受傷的趙炎時,衛媽不禁驚呼出聲。
聽衛媽這麼一說,衛揚才注意到了趙炎手臂上的傷,那還是在祠堂裡不小心挨下的。
“媽,先不說這麼多,我們還是趕緊進車裡吧。”說着,衛揚扶起趙炎,徑直往車裡走去。
見衛揚離開了,衛媽和停在原地的修對視了一眼,兩人像是很有默契一般,不約而同地移開了目光,紛紛往車裡走去。
坐在車裡,衛揚替趙炎檢查了一下傷口,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現在怎麼辦?炎受傷了,可又只有他會開車。”
扯了扯嘴角,趙炎勉強露出一抹笑來,“放心,我還堅持得住。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行,你受傷了,就不要逞強!”衛揚不由分說地制止了正要發動引擎的趙炎,態度很是堅決。
趙炎臉上的笑意擴大,他拍了拍衛揚的肩膀,很是輕鬆地說道:“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我的命硬着呢!”
“要不讓修試試?”後排的衛媽突然開口說道。
然而換來的卻是幾人有些詫異的目光。
訕笑了一下,衛媽煞有其事地說道:“修是惡魔,肯定有辦法的!試過總比沒試好!”
“你媽這話也有道理,現在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總得想辦法幫他止住血。”一旁的衛爸也開口了。
沉默了一會兒,衛揚扭頭看向修,“修,又要麻煩你了。”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修徑直躥到了趙炎的跟前,“我只能幫他暫時止住血,至於要完全好起來,還得要你們人類的什麼藥才行。”
說着,修伸出一隻手來,只見從他的指尖冒出了一道黑色的光芒,光芒迅速地纏上了趙炎受傷的手臂。
緊接着,趙炎那隻受傷的手臂,漸漸止住了血,沒多久,就再也沒有多餘的血流出來了。
收回了手,修很是自信地說道:“你現在動動看,保管你的手沒有任何異常!”
聽話的伸了幾下,趙炎果然沒有再感覺到痛了,手臂和沒有受傷前也沒什麼兩樣。
“謝謝你,修!”
“好啦,謝來謝去真是麻煩!要謝我的話,就趕緊回去做飯!”說着,修滿臉委屈地縮回了黑卡之中。
無語地扯了扯嘴角,衛揚端坐在了座位上,靠在椅背開始閉幕眼神起來。
趙炎也發動了引擎,專心地開着車。
車駛在來時的路上,可車裡的四人心情卻是異常的沉重。
誰也沒有料想到,回老家一趟,居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而且還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衛揚透過車窗,看着窗外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麼滋味。
這裡,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吧,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回來的了。
人?
大家都變得冷漠疏遠起來,與這裡的人有沒有聯繫,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現在,衛揚所想的,只是回家之後,好好的睡上一覺,放鬆一下這些天來緊張的思緒。
“小揚,對於這次的事情,你怎麼看?”後面一直沉默的衛爸,突然開口問道衛揚。
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衛揚很認真地回答起來,“這次的事情,是爺爺和村裡的長老們,被利益矇蔽了良心。我們雖然身爲捉鬼世家,捉鬼是我們的職責,可也不代表,我們可以任意的處置鬼魂!”
看着面前義正言辭的衛揚,衛爸揚了揚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來,“可是,並不代表所有的捉鬼師都是這麼想的。”
“就是因爲有些人不這麼想,纔會發生爺爺這樣的事情!”說着,衛揚又開始變得憤慨起來。
“好啦,你爺爺老了,當然想着要是能長生就好了,再說了,這也是你爺爺作爲族長的心願。”
“好啦好啦,你們倆就別再說這件事情了。”衛媽趕緊出聲打住了兩人的談話,“小揚,等回家之後,你就搬回家來吧,老是麻煩趙先生也不太好。”
聽了衛媽的話,趙炎急忙開口了,“阿姨,小揚沒有打擾我,倒是他幫了我不少忙。”
瞧了趙炎一眼,衛揚在心裡暗自腹誹道,是幫了他不少忙,在他家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他做的飯?偶爾還得硬挑出些毛病來。
“趙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和小揚他爸現在回來了,小揚也該回家了。”
“好啦,媽,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之後,我就去炎那裡把東西給搬回來。”不滿地嘟噥了一句,衛揚坐回座位上,再次閉目養神起來。
“對了小揚。”衛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問道,“你的身邊怎麼會跟着一隻惡魔?”
沒有睜眼,衛揚不解地反問道:“媽,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訕笑了一下,衛媽趕緊替自己解釋,“好奇嘛!難道媽媽就不能知道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扭回頭看着衛媽,衛揚急忙說道,“只是媽你很少問起這些事情,這次突然提起,當然覺得很意外。”
瞪了衛揚一眼,衛媽佯裝不高興,“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媽媽關心你一下不行嗎?”
“行!”衛揚趕緊賠禮道歉,“媽想要知道什麼,我還能不告訴你嗎?修是住在一張黑卡里的惡魔,我也是無意間得到了這張黑卡,之後,和修訂下了契約,修就一直跟着我了。”
“原來如此。”衛媽低頭小聲地低喃了一句,瞬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衛揚叫了她兩聲,也沒見反應,索性放棄了和衛媽的談話,端坐在了座位上。
只是想到一會兒回去之後,要去趙炎家搬行李,心中就像是缺了一塊似的,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扭頭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趙炎,衛揚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