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晟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傾身靠過來抱着她不說話。
姜蕊突然就懂了。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安慰的話，心情也十分複雜。
怎麼都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具體的等回家當着所有人的面再細說。蕊兒，我有點累，想好好睡一覺，我們回家好嗎？”
姜蕊一頓。
這個時候她其實不太想回去，她原是打算等軍訓結束，週五下午再回去面對，這樣一來她就還能多有點時間去做心理準備。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矯情了？
人都不在了，得知這件事，家裡的人心裡必定都不會好受，而這份不好受，她哥一個人藏在了心裡這麼多年。
她不是姜家的親生女兒，卻比姜家親生的女兒幸運太多太多，按理來說她該慶幸並滿懷感激。
她心裡也確實慶幸，也確實滿懷感激。
但……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懷疑過自己不是姜家的孩子啊！
十九年來她都是姜家的女兒，她知道她並非親生也不過是昨天下午的事而已。
理智告訴她不該這麼矯情，可她控制不住。
一直以來的家人突然變成了外人……
她知道他們對她的情誼是真的，可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既知不是親生，往後她對他們就再不能像以前一樣理直氣壯。不能耍小性子，說話做事都得有所顧慮……
只要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止不住揪起來。
壓下心底的情緒，姜蕊剛要應“好”，就聽姜晟說：“算了，太累了，明天再回吧。”
姜蕊到嘴邊的話就收了回去，同時心裡也鬆了口氣。
姜晟鬆開她問：“要去學校嗎？”
“今天就不去了，明天軍訓最後一天有考察得到場，明天再去，今天我已經讓室友幫我請假。”
“那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休息？”
目光落在姜蕊眼底的青影上，姜晟眸中閃過一抹心疼：“你昨晚應該也沒有好好休息，今天我們哪裡都不去，就在屋裡好好休息。”
姜蕊看着他滿眼紅血絲，不忍說出拒絕的話，就點了點頭。
“哥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這樣睡着舒服一點，你應該沒吃東西，我去樓下給你買一份早餐。”
說着就要起身，姜晟卻抓着她的手沒放。
頓住回頭，看向被他緊握着的手，姜蕊眼眶又紅了少許，不過倒是沒有再落淚，就是心裡很不是滋味。
對他擠出一抹笑說：“我就下樓給你買份早餐，很快回來。”
“我不餓，我在飛機上吃過東西。”
見姜蕊似並不信，他又說：“真的，我吃過。你如果還是不放心，隨便給我煮碗麪也行。”
吃肯定是吃過，但沒吃多少。
他們不常住這裡，但偶爾也會過來小住，有幾套備用的乾淨衣服放在這裡，廚房也會備點能放的食材。
“那我去給你煮碗麪，哥你快去洗澡換身衣服，等吃了面就好好睡一覺。”她如果堅持下去買，他估計寧可不吃也不會放人。
不吃怎麼行。
他這次出差回來，不止不修邊幅滿眼紅血絲，人也消瘦了不少。
憔悴得不像他。
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他估計不止是沒有休息好，怕是連飯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
姜晟定定看着她，確定她不走後，才鬆開手。
姜蕊往廚房去，回頭卻見姜晟站在客廳沒動，一直盯着她，心下輕嘆：“哥，快去洗澡吧，我給你煮麪。”
好像生怕自己再不聽她的，會惹得她不快繼而改變留下來的主意，姜晟忙轉身往他的房間去。
速度很快，前後不過十五分鐘都不到，姜晟就洗好換了身居家睡衣出來，鬍子也颳了乾淨，只有頭髮還在滴水，他正拿幹帕子擦着。
出來見姜蕊還在廚房，姜晟明顯鬆了口氣。
姜蕊正端着一碗麪準備去餐廳，姜晟見狀忙把擦頭髮的帕子放在沙發上走過去：“我來吧。”
接過姜蕊手裡的麪碗，看着她說：“你昨晚沒休息好，要不要也去洗個澡把睡衣換上？這樣能睡得舒服些。”
姜蕊想着自己昨晚沒洗澡，換了衣服就從學校出來，又坐了一整夜，確實不是很舒服。
她之前就是打算先下樓買早餐，吃了早餐再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施煙，緊接着姜澈又出現，她的計劃這纔打亂。
點頭往自己的房間去。
等姜蕊洗漱好吹乾頭髮換了睡衣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坐在她牀上的姜晟。
姜蕊腳步微頓。
他們在公寓裡就各自備了兩套睡衣，都是姜晟準備的，姜蕊這會兒才發現，他們身上穿的睡衣是情侶款。
以前她都不曾留意，或者說留意到了但她沒覺得有什麼，反正他們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
現在看到他們身上穿着情侶款的睡衣，她心情非常古怪。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親妹妹，而這事也不可能瞞一輩子，饒是他們兄妹感情再好，他也不該這麼沒有分寸吧？就不怕她是個無賴，真相曝光後她捨不得姜家的財富和地位賴上他？
壓下這有些複雜又有些古怪的心情，姜蕊說：“哥，吃了東西你怎麼還不去休息？不是說很累嗎？”
姜晟卻迎上她的目光，沒什麼表情地說：“姜蕊兒，看不到你，我不安心。”
姜蕊張了張嘴，有些無奈：“我不是說了不會走嗎？我的信譽度就這麼低？”
走過去拉開被子躺下又把被子蓋上：“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哥，快去休息吧，等睡醒了，我們一起去吃飯。”
姜晟卻沒有起身，就這麼側過身來看她：“姜蕊兒，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
“那你想怎麼樣？”
姜晟沒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眼她身側空出來的一大半位置。
姜蕊怔愣好半晌才說：“哥，你別鬧，和我躺在一張牀上睡，你覺得像話嗎？”
“小時候我們也經常一起睡，你從樓梯摔下出院後住我的院子，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躺在你身邊哄你睡。”
雖然事實確實是這樣，可那時她的認知中他們是親兄妹啊！現在她都清楚自己不是他親妹妹了，怎麼還能這麼沒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