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施煙如常上下學，昨晚的事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大學的課堂上老師並不嚴格，她們宿舍佔的位置又比較靠後，老師都不怎麼管，什麼課程施煙就在看什麼類別的書，幾乎都是在自學。
她這種類型的學生在海城大學這樣幾乎都是學霸的學校裡很常見，老師更不怎麼管。所以對施煙來說，一個月，邊上課邊準備考試，時間還是很充足的。
中午吃過午飯，她回宿舍看了半個小時的書才午休。
這天下午施煙有四節課，兩節選修課結束，去上最後兩節選修課時，剛從教學樓出來腳步就頓住。
“煙、煙姐姐。”
不遠處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俊朗少年，看到施煙，他先是眼睛一亮，正要上前，腳步又突然收住，像是有些踟躕忐忑。
施煙身側的宋美蓮等人也跟着停下。
任可馨問：“施煙，你認識的人？”
施煙點了下頭讓她們幫忙請假，幾人就先離開了，施煙則朝站在不遠處的俊朗少年走去。
看着她走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又似乎有些侷促。
像是怕他出現在這裡會惹得施煙不快。
幾秒後，眼眶又有點紅：“煙、煙姐姐，我……你、還好嗎？”
“我很好。”
施煙問：“怎麼會在這裡？”
眼前的少年是施家這一輩最小的孩子施泊琛，也是施煙三爺爺的孫子。施泊琛未滿一歲，他的祖母和父母就同時意外身故，施家三房只剩下三老爺子施謹雷和施泊琛祖孫兩人。
因爲年紀相仿，又是家裡最小的兩個孩子，施泊琛小時候常跟着施煙，即使施煙性子安靜不怎麼說話。
施煙不開口還好，她這一開口，施泊琛的眼眶更紅了，委屈中似還帶着點哭腔：“姐，你怎麼能連我都不要。”
“你一走九年，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問家裡也沒人告訴我，有家裡阻撓，我自己也查不到你在哪裡。”
“姐，我很想你。”
施煙放在身側的手手指微微蜷縮，不過很快鬆開。
清雅淺笑說：“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愛哭鼻子？”
“既然來了，尋個地方坐下說話吧。”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學校附近一家咖啡館。
“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攪拌着咖啡，施煙看着對面的人問。
垂頭攪拌着咖啡心事重重的少年聞言才擡頭看向她，如實說：“二伯母找大伯母給你打電話那天，我不小心聽到的。得知你在海城以後，再讓人查就容易了很多。”
“煙姐姐，你會怪我不打招呼就來找你嗎？”
“不是逃課來的就不會。”施煙說着，輕抿一口咖啡。
簡單的動作由她做出來都格外優雅。
時隔九年，她還是熟悉的模樣，淡雅內斂又從容端方，看得施泊琛又止不住再次紅了眼眶。
“我沒有逃課，也沒有請假，知道如果我是逃課或是請假前來，你怕是會生氣，我是走正規渠道來的。”
“接下來三個月，京都大學和海城大學會有一批學生到對方學校交流學習，我申請了名額。只是其他人明天才會到，我提前一天過來。”
施泊琛雖然才十七，比施煙小兩歲，但他今年已經大三。
小學初中高中都跳過級，直接考上京都大學。
“煙姐姐，接下來三個月我都和你同校，你、你會趕我回去嗎？”他眼巴巴的，帶着試探及期盼。
他怕她將他趕回去，期盼她能同意他留下。
施煙卻笑說：“既是正規的申請了名額來交流，我又怎麼會趕你回去？倒是你要在這裡生活三個月，住宿都安排好了嗎？”
聽到施煙的話，施泊琛面露喜色。
“祖父在海城買了套公寓，週末或放假我住那套公寓裡，平時就住學校。”
說着，充滿希冀地看她：“煙姐姐，我爸媽留下的公寓很大，還可以給你佈置一間單獨的書房，你要不要搬過來一起住？”
“不了。”
施煙笑說：“我應了姜老夫人會在姜家住一段時間，反悔不太好。”
施泊琛能查到她在海城大學，甚至能確定她的課程表準確在教學樓前等她，自然不可能查不到她住在海城姜家老宅。
不過更深的消息他並沒有查到，他只以爲施煙住在姜家老宅是受姜老太太的邀，又和姜蕊交好。
因爲他是上個星期三查到的這些消息，此後就籌劃着來海城找她，並沒有再查。而施煙和姜澈的關係真正曝光是上個星期六。
儘管心裡清楚施煙搬過去和他同住的可能性不大，親耳聽到她拒絕，施泊琛還是止不住有些失落。
“那煙姐姐，我平時……可以找你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只要你不是逃課來找我，都可以。”
施泊琛眼底的失落瞬間消失，雙眸又變得亮晶晶的，仿若有星星在閃爍。不再是施家少年老成的四少，只是個尋常的少年。
“我保證不逃課不請假，就是正常的時間來找你！如果姐你有別的事要忙也不用理會我，只要你能在空閒的時候允許我來找你就行，哪怕只是一起吃頓飯。”
施煙目光落在他臉上幾秒，點了下頭：“嗯。”
靜默片刻，施煙問：“你來海城，家……家裡有人知道嗎？”
“只有我祖父知道。”
看向施煙，咬了咬脣說：“煙姐姐，當年我祖父雖未支持，卻也未反對家裡的決定，我又在學校裡不知情。”
“抱歉，那時沒能站出來幫你。”
施煙攪拌着咖啡的手微頓，笑說：“你那時纔多大，和你沒關係。”
施泊琛咬咬脣看着她，半晌不語，眼底都是歉疚和自責。
看着他這副樣子，施煙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就說：“晚點我約了朋友吃飯，要一起嗎？”
施泊琛雙眸先是一亮，隨即眼底的亮光又逐漸暗下來：“姐既是和朋友有約，我一起去不太合適，下次姐得空我們再一起吃飯吧。反正我要在海城大學待三個月，有的是時間。”
心中不免有點失落，又有些對施煙願意交朋友，甚至還和朋友約着吃飯感到意外，即使在來海城前他就已經查到施煙和姜蕊交好。
是和姜澈單獨約，施煙也沒有強求，就說：“那就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