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煙從浴室出來,姜澈就拿了一件浴袍給她披上。
施煙微微意外。
卻聽他說:“有點涼,彆着涼了。”
施煙看一眼窗外,豔陽高照,沒有大風。雖說不至於太熱,卻也算不上涼。
視線從窗外收回,看一眼神色溫雅如常的姜澈,微笑說:“謝謝。”
然後拿着浴袍穿上,腰帶繫好。
姜澈的浴袍都長到了她小腿。
捂得極其嚴實。
有那麼一瞬間,施煙見姜澈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似是頓了頓。她不由得眉眼彎彎,眸中蘊着盈盈笑意。
姜澈恰觸到她眸中的笑,心下無奈,失笑握住她的手:“得等會兒飯菜纔會送過來,要不要去我書房看看?”
施煙猛地擡頭看他,眸中彷彿有星星在閃爍,可見她對去他的書房看看這件事很是感興趣。
雖然很感興趣,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於是她問道:“可以去看嗎?”
姜澈的身份若就是她猜的那樣,可就太不簡單了。
而他的書房,肯定會有不少與他工作相關輕易不能讓外人看到的文件資料,她自是要問一問。
姜澈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握緊她的手:“當然可以去看。”
目光落在她臉上,輕輕勾脣:“施小姐,我人都是你的,我什麼東西你不能看?”
施煙:“……”
這話很有歧義啊!
假裝沒聽出他隱藏的意思,淺笑說:“那姜先生就帶我去看看吧,我過往一個人的時候都是待在書房的時間比較多,書房算是我比較喜歡的地方之一。”
姜澈眸光微深地看她一眼,就牽着她出門往旁邊的書房去。
書房比施煙所住院子的書房大了一倍多,總共有七個書架。其中六個書架上都擺滿了書,有一個書架上擺放的是一些文件夾文件盒之類,應該裝的是與他工作相關的一些文件。
佈局倒是比她的書房簡單。
除了七個書架,就只有一套書桌椅和一套沙發茶几。
當然,電腦綠植都不少,茶几上還放着一盆蘭花,已經含苞。不過不是素冠荷鼎,是另外的蘭花品類。
雖然也是名貴蘭花,但比之素冠荷鼎還是要差點。
應該也是姜澈自己養的。
只是姜澈的書房佈置得分明比她的書房簡單,但不知道爲什麼,施煙就是覺得姜澈的書房比之她的要更有人氣些。
難道是因爲姜澈在這裡待了三年,而她只待了一個月,纔會顯得沒有他這裡有人氣?
“在想什麼?”
姜澈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笑着搖搖頭:“沒想什麼,阿澈,這些書你都看過?”
她站在窗前,有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姜澈被她此時的模樣晃了晃眼睛。
阿澈……
她很少這麼喊他,每次喊都會給他不一樣的觸動。
“幾乎都看過。”
“都看過?這麼多?”
施煙有點驚訝,她算是很喜歡看書的人了,平時唯一算得上喜歡的事也只有看書,她看過的書很多,可那是因爲她沒有別的事要忙。
姜澈不同,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居然都看了這麼多書。
還極有可能是三年看了這麼多。
“養傷兩年沒什麼事做,幾乎都是看書打發時間。”
養傷兩年。
施煙看向他。
也就是說,他在海城姜家這三年,確實有兩年都是在養傷?
他應該不缺醫源,能尋到爲他治傷的人應當都是業內翹楚,他自己的醫術也極好。這樣都需要養整整兩年,傷情才恢復,可見當初的車禍有多嚴重。
“阿澈,三年前的車禍,能和我說說嗎?”
“想知道?”姜澈看着她問,眉眼溫和。
施煙點頭:“嗯,想知道。”
“那我就告訴你,坐下說吧。是想在書房裡坐,還是想去房間陽臺上曬着太陽?”她終於主動問起他的事,姜澈很樂意告訴她。
施煙掃了眼書房,能坐的地方除了書桌後的椅子就只有沙發。
“去陽臺吧。”可曬太陽可吹風視野還開闊。
陽臺後面還有一個花園,除了花園還有一棟兩層的小樓,小樓後面纔是圍牆,圍牆之後是竹林。
坐下後見她盯着不遠處的小樓看,姜澈說:“那是姜林住的地方。”
“嗯。”施煙收回了視線。
看着和她隔開一個工藝編織小圓桌的姜澈。
此時比起其他,她對姜澈三年前的車禍更感興趣。
見她看過來,姜澈就說:“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就是身邊的親信被人收買在車上動了手腳,我獨自開車出去時出了事。”
他說得平常,語氣都沒什麼起伏,施煙卻聽得心驚。
方向盤掌在他自己手裡都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當時情形就算沒有親眼所見,施煙也能想到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親信?那肯定也是和姜林差不多得他信任的人才能做到在他的車上動手腳。
“那你來了海城,涉事的人呢?”
“身邊不安分的都處理乾淨了,至於那個幕後人……”
說到這裡,姜澈溫雅的面容上,那雙桃花眼眯了一下,似有一抹冷光閃過:“有人求情,就留了他一命。”
施煙向來掛着淡然淺笑的臉上,眉頭輕蹙:“沒處理?”
見她這樣爲他牽動情緒,姜澈勾脣笑笑:“施小姐,我說過我不是什麼好人,可沒有以德報怨的好品質。”
“我只是留了他一命,在離開京都前,我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人廢了他的雙腿。”
他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對方卻只賠一雙腿。
施煙還是覺得輕了。
望向他問:“誰求的情?”
他桃花眼帶笑,分明閃着瀲灩的光,卻很冷:“我親生母親,她跪在我面前求的情。”
施煙默然。
若他當真是她猜的那個人,那……
京都姜家五爺,縱是她離家那年姜五爺的名聲才傳開,她遠在鄉下不怎麼關注外面的消息,也聽過姜五爺的名號。
而京都姜家五爺的親生母親是姜家的繼夫人,她二婚嫁進姜家後,據聞只生了姜五爺一個孩子,四十五歲才生的姜五爺。
說是老來子都不爲過。
按理說她應該更偏寵姜五爺這個兒子。
“我能問問設計你車禍的幕後主使是誰嗎?”
姜澈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儘管身上的襯衫因之前那一番旖旎的糾纏起了些褶皺,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
如竹般清雅,如月般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