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聖情漣漪
永琛這天忽然邀請賈珍到廣和査樓閒坐,二人在一個包廂裡邊聽着場子裡的評,邊叨咕着近來京城的各種趣聞。
猛聽到柳湘蓮娶尤三姐的事兒,臉一沉:“那尤三姐不是你的妻妹吧?”
今嫁了柳湘蓮,二人到有閒心,外出玩耍四海雲遊,真是神仙眷侶。”
“你看那柳湘蓮怎麼樣?”
“一副俊美的空皮囊,跟榮府的寶玉有的一比。”
“我總覺着最近皇上在秘密做着什麼,別大意啊。”
“尤三姐是我小姨子,她能幹點兒什麼?要不,我去問問尤氏的繼母看看,有沒有他們的音信?”
“跟馮紫英、衛若蘭對打的那幾個人,還沒查處來歷?”
“就像是從沒有來過這世上,一點兒音信也沒有。”
“盯着點兒昊府的人,別讓他們惹簍子。”
對面街面上的玉澤園飯莊,掌櫃的對雅克奇低語着:“大人,理親王府的世子爺去了那兒,還有賈珍也到了那兒。”
“讓咱們地人盯緊了。”
“知道。有一個消息。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說吧。大小事兒都成。”
“柳二爺夫人地姐姐。進了榮國府。”
雅克奇一愣。心說這跟咱們地事兒有什麼關聯?猛然間想起。問道:“是賈璉接進去地?”
“是賈璉地夫人。王熙鳳接進去地。”
“我知道了。”心想,得找個機會直接告訴柳芳。
這rì巳時許,薛姨媽、寶釵派人給黛玉送來不少的蘇州家鄉土儀。
黛玉看了後,心裡有些傷悲,想起了家鄉的山山水水,風土人情,還有那年邁的師太祖母,以及蘇姨娘、吳姨娘。真想再回到家裡。只是不得乾隆的准許,不能迴轉。耳邊聽得紫鵑與雪雁在悄悄閒話,聽了聽,卻是說鳳姐院子裡的尤二姐被欺負的事兒。咳嗽了一聲。
紫鵑走進來:“姑娘又傷心了,還是不看的好。”就把那些土儀收起來,放在一個犄角旮旯處的舊箱子裡。
黛玉看了好笑:“讓人家知道,還不知會怎麼想吶。”
紫鵑一笑:“隨她去,只要姑娘好了就行。”
黛玉也一笑:“這會子不熱,去外面轉轉去。”
紫鵑忙服侍她穿戴好了,與雪雁一同陪着在園子裡遊逛。正行走間,碰上寶玉與襲人、麝月也迎面過來。
寶玉笑道:“妹妹出來啦,我就說嘛,總在屋裡悶着,會悶出病來。”
襲人與麝月也上前向黛玉問好。
黛玉笑笑:“二哥哥帶着嫂子看什麼吶?”
襲人笑着嗔道:“姑娘又渾說,可是不敢當的。??書”
寶玉看了看黛玉:“纔剛又哭過?”
黛玉眼圈兒紅了紅:“寶姐姐家送了些土儀過來。”
寶玉會意,知道她是看到東西思鄉的故,就勸導着:“你還是別哭了,讓人家知道,反而不好意思,本是一番好心的。要不,咱們去姨媽那兒道謝。”
黛玉自是願意的,二人正想過去。卻被走過來的珍珠叫住。原來是宮裡太后派人給黛玉送東西來了,賈母讓黛玉過去。
寶玉忙陪着她去賈母的上房。
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李紈、鳳姐妹、湘雲、寶釵等均在座。
來的宮裡人卻是綠萼及兩個宮女及幾個太監等。
屋子裡又是半屋子的各種東西。幾匹上等宮緞、南邊送來的瓜果菜蔬魚蝦、北邊的鹿肉熊掌及上等珍蘑鹿茸等、極品燕窩、人蔘養容丸、時令藥丸、西洋紅葡萄酒、巧克力一件極地白熊皮、一件波斯毯,還有幾個金錠、銀錠等。
黛玉忙上前謝了,又拉着綠萼在一起坐下,閒話着。
綠萼示意着黛玉,有話要說。
黛玉向賈母點下頭,不顧滿屋子人的眼光流連,拉着她來到隔壁另一間房裡坐下。
“娘娘說吧。”
“這姑娘,娘娘二字得看在誰面前叫,在姑娘面前,還是叫我名字的好。”
黛玉淡然一笑:“我還想叫你姐姐的,就是不敢。”
“姑娘,這府裡怕是要有大麻煩了。皇上問姑娘,是不是回到紫竹閣去?”
“什麼麻煩?”
原來,王子騰現如今官位高,九省巡檢,所到之處,威風赫赫不可一世,權柄也在膨脹,表面文章做了不少,實際上淨是些巧立名目,藉着巡檢之際,強取豪奪,有貪腐跡象,挫傷了一些地方官員報效朝廷之心,也得罪了不少人政敵。再加上薛家在京城不管不顧的一味拓展自家的商號買賣,竟然打着自己是貴妃娘娘親戚之名,搶奪了人家的生意,還不自知。史侯家在任上好似也貪了些銀兩。一起子人聯名上摺子給皇上,要求懲治。後宮的嬪妃也有趁機攪混水的人,把苗頭瞄上了元妃。
皇上跟太后現苗頭不對,就悄悄告給了元妃,要她提醒自己孃家謹慎小心,與王家、薛家、史家拉開點兒距離。就是自己也要防範一些,謹防外人分化賈家自己人的力量,讓賈家徹底完結。
沒想到,過了這麼長時候,什麼都沒改變。皇上也不能自己攥着那些個摺子,頂着不辦。這一次把事情告訴黛玉,讓她看着怎樣處理?
黛玉越聽越感到心涼、心驚,緊緊咬住牙,讓自己鎮定。心說,這王夫人怎麼回事兒?是嚇傻了?還是不把這事當做一回事兒?弄不好,元妃會被打入冷宮的。賈家也會被那三家拖入泥塘,一起墜落。
綠萼看着黛玉,用極低的聲音說:“姑娘在這兒的處境,我是知道的。皇上、太后也知道。要不,找個理由,咱們離開這兒就是。”
黛玉眼圈兒微紅,強壓着自己的焦慮,也低聲說:“元妃是無辜的。十幾歲離開這府裡,他們種下的禍患,憑什麼讓她扛?”
綠萼也犯難道:“她要是有個阿哥會好些,如今這樣子,難說了。實在話,皇上和太后對元妃還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這樣的迴護。”
兩個人走出去回到正房,卻現除了賈母與鴛鴦,餘都散去。
黛玉對綠萼說:“大恩不言謝,回覆皇上與太后,我會盡力的。”挽着人家的臂膀,又讓紫鵑把一對兒珍貴的珊瑚簪子送給了人家。並對一起過來的宮女、太監也一一送了比較貴重的物品。一直送到二門口,這纔看着人家離去。
轉回到賈母那裡,把綠萼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就起身yù回園子去。
賈母含淚叫住她:“玉兒啊,你就不能等等你的舅舅們?”立即叫鴛鴦招賈赦、賈政、賈珍、賈璉過來。
黛玉低聲說:“姥姥,玉兒客居在此,已然讓二舅母厭煩,我該知趣纔對。”
賈母長嘆一聲:“是我無能,不能護住你,讓外人反客爲主,欺負咱們娘兒們。別逼急了我,逼急了,爲了幾輩子先人闖下的基業,我會讓她們後悔的。”眼裡含着寒芒,到讓黛玉嚇了一跳。
Wωω ●ttκΛ n ●℃o
一時,賈赦、賈政、賈珍、賈璉紛紛過來。
黛玉又把綠萼說的話,轉達了一遍。
這消息也讓他們震驚,相互看看,無言。
還是賈赦問了句:“大夥兒說說吧。看樣子皇上還是偏了咱們。”
賈政想了想:“該是把王家、薛家、史家的事兒,撇開些。”
賈母又說:“要不,給他們提個醒,也是親戚之道。”
賈璉想了想:“咱們好說,就是怕二嬸子不高興。聽妹妹這番話,皇上。太后早就讓娘娘給咱們提醒了,咱們竟然不知道。”
賈赦說道:“咱家是皇親,皇上自然是迴護的,王家的事兒,還是躲的遠點兒纔是。”
賈珍笑着說:“薛家表弟,就是太招搖了,被人家盯上,這回咱們也要多幾個心眼兒。”
賈母看着黛玉問:“玉兒,你看怎麼樣?”
賈政也說:“無礙的,說說看,在這兒的都不是外人。”
黛玉紅了臉:“大舅舅、二舅舅都是好人,本分人,皇上也是知道的。二哥哥素來待人寬厚,珍大哥哥也是有擔當的人。就是再好的人,也有疏漏的地方,要不回去把族裡的人,好好的蓖上一遍,有貧寒的,幫上一把,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賈珍叫好道:“妹妹這話對,我身爲族長,一定把這事兒做好。”
賈政、賈赦也點頭稱是。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各自回去料理不提。
黛玉也告辭要走,卻被賈母留下。
“鴛鴦,去請你珠大三姑娘過來。”
黛玉明白這是請她們三個管家人來議事,就提醒着:“還有寶姐姐。”
賈母不悅的:“這是咱們家的事兒,跟薛家有什麼關係?”
鴛鴦忙答應着出去。
黛玉看着賈母,有些個無奈。
賈母含淚道:“玉兒啊,這原本是你我的家,如今卻被人家鳩佔鵲巢,還把你算作外人,也太沒天理了。”
黛玉心裡也很難過,進也難,退也難,只好沉默着。
李紈與探忙的趕過來,一見黛玉也在,李紈倒是沒什麼住。
賈母把眼下的事態向二人簡單的說了說,就囑咐她們小心留意園子里人員的流動走向。
這時候,顏芳突然走進來,看着黛玉yù言又止,示意她出去。
黛玉這時候哪敢藏私?忙點點頭:“什麼事兒?在這兒說吧。”
顏芳看了看賈母,說道:“纔剛我送綠萼答應出去,想起那新開飯莊的幾樣小吃不錯,想着去賣些帶回來,誰承想在路上見着理國公府的柳芳,他突然問我,尤三姐的姐姐在這府裡的情形,說是柳湘蓮來信問的,三姐挺惦記着。我這陣子一直也沒注意過這事兒,不知道怎麼回覆?”
賈母心裡一驚,說實在的,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這回事兒,讓身前身後的小人搗鼓的對尤二姐一直不待見,這下子柳家的來過問,引起她的
賈母想了想:“這陣子我人老了,有些個疏忽,你們看那尤二姐如今怎麼樣?”
李紈小心的:“那是璉二兄弟房裡的事兒,我也沒太在意。”
探看黛玉,又看看李紈,低下頭。
賈母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難過的看着黛玉:“玉兒。”
黛玉看了看賈母,一咬牙:“璉二哥哥一向忙亂這府裡的大小事情,風姐姐爲人賢良,無奈身子近rì不大好,那院子裡有些事兒一時顧不過來也是有的。秋桐是大舅母調教好了的,自然是不錯的。尤家二嫂子爲人軟弱,又是新來的,難免讓人挑毛病。這事兒放在過去不算什麼,慢慢的彼此熟稔些就好了。可眼下人家問起了,尤家三姐的夫君是理國公府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陳夫人又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人,一旦咱們這些個無聊小事兒被人外人所乘,再連上皇貴妃與卓貴人那兒,這宮裡宮外的可就夠咱們招架的。”
賈母心裡一驚,李紈與探大變。都看定賈母等着老人家話。
看去。”
這陣子賈璉的院子里正熱鬧着,原來也不知道是哪個請來了庸醫胡太醫給尤二姐診治,愣說是病,不是懷胎,把一個成形的男胎打下來。
賈璉急的火冒三丈,氣的大雷霆。
秋桐卻在一旁冷言冷語不管不顧的中傷尤二姐。
鳳姐只裝作沒看見。
那尤二姐只有自己躺在牀上暗自流淚傷心。
“老太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