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各具涇心
不是才走沒幾的又回來了?黛玉不敢耽擱,迎着人家斂襟屈膝:“黛玉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看着沐浴後的黛玉,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雅,眼裡全是愛意,忙上前扶起她,一把摟在懷裡,讚道:“玉兒,你纔好些,就這樣勞累,讓朕心疼。”
黛玉忙推開他:“皇上,玉兒好了。太后和娘娘們都在掛念着您,您怎好總是顧着玉兒?讓玉兒誠惶誠恐。”
乾隆毫不在意的:“皇額娘也惦記着你,皇后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皇貴妃倒也沒什麼,過兩rì到了中秋,朕就不能過來了,要在那邊忙上一陣子,招呼各位親王、郡王、公侯伯們,只好這會子抽出功夫陪陪你。”邊說邊攬着她坐在榻上。
黛玉心裡不能說不被感動,就順着乾隆坐在他的懷裡。
“誠親王派人送過來南邊的時令物件,還有銀票,這會兒不用拿到賈府裡,朕讓人給你帶來,好好盡興吧。還有公主給你的信。”
駱吉呈上來,乾隆示意他放在几上。“要來看你的人,挺多的,朕給你擋了。只讓他們留下東西。”
黛玉笑了:“這兒有二姐姐陪着,還有妙玉姐姐陪着,倒是不悶。”
乾隆笑道:“妙玉那rì也要進宮,朕認了她做妹子黛玉一愣,妙玉身上揹着繁多的事故,幾方勢力都在注意着她,乾隆這樣高調的對待她,又有什麼目的?莫不是回訖又有什麼干戈戰事要起?想問又忍住,知道後宮忌諱打探朝中大事。仰臉看着身邊這位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人,心裡不禁暗暗爲妙玉擔憂。可臉上又不好帶出來,嬌笑着:“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又認了一個妹子。明兒個。玉兒該去祝賀妙玉姐姐。”
“什麼又認了一個妹子?”乾隆故意的。
“那年,還是寶親王來着,認民女做妹子的。”
“朕怎麼覺着這屋裡一股子酸味?”乾隆捏捏黛玉地臉頰。打趣着。看着黛玉臉上逐漸消除地病態。面帶喜悅。傳宮女太監們呈上各處送來地各式中秋時令物品。讓她閱覽。
顯親王府送地幾樣月餅、水果、一株五百年地何烏、一串南海大珍珠。
北王府也送來了禮物:南式月餅、宮緞兩匹、珊瑚翡翠飾件一盒、蘇州繡品一盒。
理親王府也沒失了禮。一件紫貂皮子、一幅西洋油畫、幾樣奉京月餅、一套官制書冊。
佟府送來地;各種丸藥兩大盒、幾尾鯧魚、一套徽墨、筆硯、南紙。
查家送來地:蘇杭月餅各兩盒、西洋鏡、金飾掛錶、玉鐲一對。
宮裡的有太后送來的、皇后送來地、皇貴妃送來的、元妃送來的、嫺妃送來的,乾隆自己也帶着賞賜給黛玉。
看的黛玉眼花繚亂,直咂舌:“這麼多?玉兒哪能有這樣的肚量?”
乾隆笑着附在黛玉耳邊說道:“養心殿那兒,御膳房這幾rì正忙着,那天會送來各式黴味珍饈,不會委屈了你。”
黛玉低下頭,想着往年在賈府過中秋節,姐妹們在一起玩耍。人來人往的,張燈結綵,祭神明。聯詩作句,好不熱鬧,這次,只有迎着自己,未免有些淒涼,心裡一顫,不由的靠緊了那人的懷裡。
乾隆感覺到了,也有些歉意,想想也是。這裡就把她一個人留下,怎能不傷懷?就安慰着:“朕到時儘早結束宴會,過來陪你。”
黛玉心說,要是那樣,後宮地人還不把我恨死了,就連忙說:“不要,不要,皇上有那麼多的大事兒要辦,不能爲了我。做出不顧禮法的事兒。皇后娘娘這陣子也不好過,您一直顧着我,已是冷淡了她,玉兒心裡非常不安。這一次,絕不能過來。”
乾隆摟着她,臉上滿是不捨,見她如此識大體,更加珍愛:“朕答應你。不過,自己要好好地。要什麼。說話,別委屈自己。”
酉時。太監駱吉悄悄的在門外稟道:“皇上,有摺子,您看?”
乾隆一愣,心知必有要事,沉聲道:“呈上來。”
駱吉小心的進門鞠身,向乾隆呈上奏摺。
黛玉忙走開,避到寢室內。就聽見乾隆吩咐着:“傳劉統勳和刑部侍郎,還有柳芳、雅克奇等人去等着。”
黛玉知道朝中又有大事兒,心裡不安起來,直覺讓她感到與賈府脫不了干係。又一想,既然已經離開那府,何必爲他人擔憂?聽得乾隆喚了聲:“玉兒,朕還有事兒,你好好歇息。”
黛玉忙送出去,看着乾隆走遠,這才轉身回來。看着琳琅滿目的物品,想着妙玉也要進宮,又不知道何時能再見面?而此時天sè已晚,距離她的住處又遠,就選了幾樣,讓紫鵑帶着小宮女太監送過去。自己則挑了一對兒珊瑚手鐲、一盒珠寶、一匣名貴補品、一盒南海珍珠、一匣子蘇州月餅、一匣子奉京月餅,帶着雪雁親自到東廂房給迎過去。
迎來還想着和黛玉一塊兒閒談,見皇上駕到,自是避在房裡與繡橘做些針線女工。及見到黛玉親來,倒也高興,讓繡橘收了禮物。姐妹二人坐下閒話。
黛玉看到迎圈微紅,心下一愣,隨即明白,這是人家想起了往年在賈府過中秋節的情形,自己也是頗有感觸,握着她的纖纖玉手,流下淚。賈府,如今卻是隻能想,不能安身的之所是難忍,有家不能回,真真的心痛。
榮國府,這陣子也是一派繁忙,一些管事地媳婦、婆子們站在廊下,盯着王夫人的正房緊張的打着自家小算盤。也不知道這位二太太何意?吩咐下來的事兒,幹了半截竟然支不出銀子,這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
正房室內,玉釧兒、彩雲站在王夫人身旁。不敢出聲。周瑞家的幾次想答話,又怕讓太太得着數落一頓。再看王夫人,俯身倒在榻上,兩眼直盯着手裡的那一串鑰匙,呆。
原想着在賈母那兒要瀟湘館的鑰匙,怎麼也得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去了跟賈母一說,老太太立即讓鴛鴦把鑰匙給了她。這倒是稱了心,纔想着去園子裡,卻被宮裡來人嚇了一跳。提心吊膽地換上誥命補服,趕到鳳藻宮。
元妃眼圈微紅,像是才哭過,免了她的禮,拉着坐到身邊,打宮女太監出去。這才問着:“林表妹被人下毒是怎麼回事兒?還有怎麼又吐血昏迷?”
王夫人急忙把事情說了一遍,元妃一聽就犯了難,早就讓府裡不要虧負林表妹。太后、皇上一直很關注她。這次又是皇上欽點地秀女,早就留了牌子,是板上釘釘娘娘的份位,府裡沒事兒瞎折騰什麼?
弄的王夫人張口結舌,無話可說,只有抵死否認自己害黛玉之事。心裡放不下,焦慮的問着:“那林丫頭進宮,豈不是對娘娘不利?”
元妃搖搖頭:“沒有林表妹,別人也是要進宮地。年輕美貌的秀女,多了去了。本宮算什麼?一個潛邸過來的過氣妃子,連個子嗣都沒有。母親不信?人家一個普通妃子竟然爬到本宮頭上去主持宮中事務,我還能怎樣?”想了想嘆道:“倒是林表妹,嬌柔稚嫩,心無城府,皇上又心疼她,只說是過個三四年的,再要她。過去與我倒是不錯的。”
王夫人心裡盤算着。要是這樣,豈不又是能在賈府住下,又能得到不少地皇家好處,也能把彼此弄僵地關係,往好了處下去。只是眼下弄成這樣,怎麼好轉寰過來?倒要費一番心思。只好安慰幾句元妃,暗自盤算着回到賈府。興致盎然的跟賈母訴說一番,自己別說去取瀟湘館地物件,這事兒提都不能提。
寶釵聽到。心裡真是嫉羨及至。想去地進不去;不想去的,竟然毫不費力的有了份位。這人世間還有天理沒有?說到底,還是自己福薄,兩次進宮,初始都不錯,總是最後關頭,墜落下來。看來只有在賈府當寶二命。也罷,打起牢牢的把握住姨娘和寶玉,誰敢怎樣?接過榮國府的賬本,心裡暗自得意,臉上帶着笑模樣,對誰都是一副和顏悅打算要好好的表現一番,讓這府裡的老太太、太太娘、大小爺們看看,沒料到自家的太歲金桂,又與母親大鬧起來,起因也就是爲着菜餚上的佈置,不就是一碟子醬豬肝?硬是把個薛姨媽罵的老臉煞白,說不出話去,一頭栽倒在院子裡,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這下子嚇壞了薛家的丫環媳婦婆子,趕過來通報。寶釵一聽母親這樣,還有什麼心情管賈府地事兒?急忙趕了回去,打人請來太醫診治。也嚇壞了薛蟠,顧不上罵金桂,急的在院子裡團團轉,一個勁兒大呼:家運不好,家運不好。賈府聞訊,還能說什麼?趕着派人過去探視招呼着。
王夫人心裡着急,眼看着到了八月十四這是門前冷落,打管事們四下裡向各個王公貴胄府邸上供巴結,可多數府邸還是淡漠了些多,她明白這是吃了王家的掛羅,可也不能就這樣人情薄如紙,怎麼說,咱們府上也是貴妃椒房孃家。有些心酸,有些無奈。到是北王府來了幾個家人,送了些情面上的東西應付了事來了南安王府的賞賜;再就是寧府過來了尤氏,帶來了些月餅、肉類、菜蔬什麼的,人家這次要在自己府上單過,也就意思一番就轉身回府。
賈母這幾rì一直是不動聲sè的躺在榻上歇息,平素只與李紈母子言笑,人老了也漸現不濟,什麼事兒也不上心。只是探來時,說了會子話。
那賈赦夫婦根本不管事兒,只管讓鳳姐在他們那兒張羅,又把個尤二姐接回去團聚,賈璉回來就在老太太那兒打個照面,之後,竟見不着面。不禁感到傷心落淚。這叫什麼事兒?合着就我一個人過節?想到以往。各種賞賜滾滾而來,如今卻是這樣淒涼?想到此,暗恨黛玉心狠,把賈府的面子全然不顧,就只顧自己享受。也是自己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在哪兒都過的風生水起。想起早上探來送了些物品。也都是南安王府地意思。說的那番話:“林姐姐這會子在紫竹閣住着,身子好些了。二姐姐陪着,聽說也得了些好東西。幾個王府都送了些東西過去,誠親王派專人送到紫竹閣不少南邊的物件。太后、皇上、皇后及各宮娘娘也有賞賜,老太太就別傷心了,林姐姐那兒,挺好的。”
賈政也不理睬府裡的事務,只管在趙姨娘那兒住着,聽說還指點賈環的文章。父子二人相談甚篤。這讓王夫人又氣又恨又惱,氣的是賈政全然不顧夫妻情分,恨地是趙姨娘暗生浪鬼自己一把,惱的是寶玉除了與襲人在一處瞎混,竟然無所事事。
想到此,站起身,喚道:“玉釧兒、彩雲,去老太太那
賈母讓鴛鴦取來一件俄羅斯地白熊皮,給李紈,說是給賈蘭作件過冬地大氅。還有一件貂皮,給賈蘭做衣褲。
李紈心裡喜悅。臉上卻假意推辭着說什麼賈蘭還小,給他做可惜了。饒是這麼說,還是接了過來。
賈母恨恨的:“我自己地親地熱的,我想給誰就給誰,他們愛說不說,別搭理他們。這些年,我費盡心力,爲的是大家和和滿滿的過r知道。那起子人竟然使壞心,害我的外孫女,我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啊,黑了心了的娼婦。”
李紈忙勸道:“老太太,您彆氣着了。這事兒,咱們得這麼看。妹妹她離了這府,不是進了皇家的門楣?瞅着太后和皇上對妹妹的心氣兒,妹妹她吃不了虧。心眼兒不正的人,想巴着也巴不着。就等着乾瞪眼。等蘭兒再大些。妹妹她能提攜一二,咱們就好過了。”
賈母聞言頓覺心裡舒坦。打趣着:“珠兒媳婦,等蘭兒大些,有了出息,你不是也有了盼頭兒?鳳冠霞帔地,還能少了你的?”
鴛鴦端來一碗說是璉二小紅送來的。
賈母點點頭,鴛鴦取來一個羹匙,放在几上,一勺勺地喂着賈母。
這陣子,從外面傳來琥珀的回稟聲:“老太太,二太太來了。”
王夫人走進來,先向賈母問安,坐在賈母身邊後,李紈又向王夫人問安,又奉上茶茗,而後侍立在賈母身後,心裡揣摩着王夫人的來意。
王夫人平和的一笑:“老太太,有些個r們府裡的老爺、太太、爺們兒沒聚在一起,怪讓人唸叨的。這會兒,我大着膽子請他們到您這兒來,唸叨唸叨咱們家的一抹子事兒。您歇着,給媳婦作個見證。”
還別說,沒過一會兒,賈政匆匆走了進來:“問母親安,您今兒個好些沒有?”
賈母含笑看着他:“就那樣兒,好不好的,還能怎麼着唄。”
緊接着,賈赦與邢夫人雙雙進來,先向賈母問好,而後才坐在一旁與賈政、王夫人敘話。
李紈也走上前去給賈赦、邢夫人問安,道乏。
賈璉、鳳姐邊說邊笑的走進來:“老祖宗,又有什麼好東西想着我們爺、太太都在?鳳兒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們請安!璉兒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們請安!”又與李紈相互見面笑談,此後,站在賈母身後,不語。
鳳姐看着李紈,探究着。見人家往王夫人那兒示意,有些明白,又給賈璉使了個眼sè。
鴛鴦看了看賈母,緊着給屋裡地人,依次奉上茶茗後,退出去,守在門口。
賈赦看着賈政,又看看賈母,笑問:“母親這會子叫齊了咱們,可是有什麼事兒?”
王夫人接話道:“大老爺,是我不才,知道我的面子窄,只好打着老太太的招牌,有請各位到此敘話。別急,還差着一個人。”
賈赦一愣,看着賈政不語。而賈政也是一驚,沒想到會是自己夫人弄的怪,就不悅的注視在她,想說什麼,又忍下,只是玩味的探究着。
“寶二爺來了。太太。老爺都在吶。”鴛鴦在門外笑道。
寶玉走進來,看到這樣的陣勢也是一愣,只好上前一一問安、施禮,而後,坐在王夫人身邊,沉默不語。
王夫人冷言道:“璉兒,這一向你在哪兒高就吶?”(後事如何,支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