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嘯月與李景賢在密室之中尋到了《劍華本紀》開篇之卷。八一?W㈧.?8?1㈠李景賢過目不忘的本領,將此卷記在心中後,便將其毀掉,以免流入江湖惹禍上身。門外的司徒生和靈源泉師還在繼續尋找着他們的蹤跡,未尋到韓嘯月,卻與明通相遇。“聽他說的熱鬧,老夫倒要看看,怎麼個有來無回!”靈源泉師不相信明通所言此地有來無回之說,拉着司徒生轉身離開。
待他二人離去後,趙準和趙陌便找了過來。趙準一臉的汗水,心中焦急萬分。眼見條條的路卻不見盡頭,更不見半個人影。戎馬一生的趙準,終於也品嚐到了孤寂的恐懼滋味。趙陌見他神色焦慮,不禁放慢了腳步,伸手去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道:“夫君,我看這藏經樓的確不是誰都能進來的。我們在這轉了許久,卻找不到半個人影。”趙準安慰道:“找不到半個人影不見得就是壞事。若是你我沒找到帶走韓嘯月的和尚,卻找到了司徒生那二賊,你我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明通還高懸在書架上,聽到身下似乎有人講話,便向下看去,只見趙準和趙陌正路經此處,便一縱身跳了下來。“二位施主,你們怎麼進來了?”明通說着話,深施一禮。趙準二人見明通突然落下,心中不免一緊。見是明通,便趕忙回禮道:“可算是尋到高僧了!敢問韓嘯月現在何處?”明通擺擺手道:“貧僧明通,可不算得什麼高僧。”說着,指了指藏經樓深處道,“韓施主現在在密室之中,安全得很。”
趙陌懸着的心落下了一半,繼續道:“多謝明通大師,不知我們現在能否見他一面?”明通猶豫片刻道:“眼下這藏經樓中不止我們三人。那司徒生功夫了得,靈源泉師狡詐得很。貧僧只怕引二位去,他們會尾隨跟來。”說着,雙手合十道,“不如這樣。貧僧將二位施主領出藏經樓,且待將那二賊人困得放棄歹念後,諸位再相見不遲。”
趙準搖搖頭道:“大師不必了,此番本帥與殿下既然來了,就沒有原路返回的道理。周王殿下的人馬馬上就到,屆時我們一起拿下那二賊子,易如反掌!”趙陌也點頭道:“不錯。大師不用擔心我們,韓嘯月和龍嫣能過去的坎,我們一樣也能過去!”明通聽罷,點頭道:“好吧,既然二位施主執意如此,那就請聽從貧僧號令。”
突然,只聽藏經樓穹頂處一聲巨響,大量磚頭木屑“嘩啦”一聲轟然落下。三人慌忙向後閃退,卻還是灑了一身的磚屑木屑。三人輕撣身上塵屑,擡眼向上觀瞧,赫然可見一個巨大的缺口處,忽然間涌入數十個手持鋼刀利刃的紫衣男子。這些男子無一例外都身着一身深紫色布衣,頭上和鋼刀刀柄都纏着紫色飄帶。這幾十人中似有幾人錯誤估算了自己的輕功能力,就在他們落下的瞬間,便有七八個人摔斷了腿,疼得倒地“嗷嗷”叫着。
就在三人不明所以之時,李延亮從穹頂處的缺口飛身落下,落在了三人面前。紫衣男子紛紛圍了上來,把三人圍在中間。李延亮看了看地上摔斷腿的七八人喝道:“廢物!關鍵時刻上不了檯面的東西!”說着,擡眼看了看趙準道:“怎麼樣,沒想到吧?我李延亮早就埋伏了漢昇堂的弟子在這枯禪寺外,今日看你趙準往哪裡跑!”
趙準鬼頭槍一橫,大喝道:“居然還敢再來?”李延亮哼笑一聲,向後閃退,身邊的漢昇堂弟子便圍了上來。一名弟子上前一刀,被趙準擋下。趙準伸出一腳,將其踢翻在地。同時,身後一名弟子劈向了明通,明通閃身躲開,擡手一掌將他打翻在地。趙陌抽出佩劍刺向離他最近的弟子,卻因力道不足而被擋開。那名弟子順勢劈了過來,趙陌擡手攔腰擋下,手中佩劍卻被這一刀砍得捲了刃,心中暗道:“這幾人手中兵刃,看來並不尋常啊!”
李延亮見狀,哈哈大笑道:“你們中原人的兵器卻比不上我們党項人的,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正宗的烏金剛刀!”說罷,縱身一躍到趙陌面前,舉起板斧便砸了下來。趙陌有心抵擋,可憐手中佩劍已險些斷成兩截。趙準見狀,踢開面前弟子,緊跑兩步趕在李延亮的身後,舉槍便刺。李延亮害怕自己身後中槍,便收起板斧去擋。
明通打退三四人的進攻,轉而去解趙陌之圍。漢昇堂弟子傷倒了十餘人,其他數十人便不敢上前。李延亮擋開趙準的鬼頭槍,伸手去拿趙陌,被明通擋在面前。李延亮大罵道:“老和尚,快閃開!”明通不理會,擡手一掌拍向他的面門。李延亮騰出一隻手來,砍向明通這隻手掌。就在他以爲可以一斧砍掉明通手掌之際,明通突然反過手來,由下向上去攻他的腋下。李延亮已無力閃躲,便被明通擊中雙腋,整個身體被擊出五六步遠。
趙準見明通未動殺招,便大喊道:“大師,不將他擊殺,後患無窮啊!”明通雙手合十,看着李延亮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你離去,以免飛來橫禍!”李延亮收起雙斧,揉了揉腋下道:“交出韓嘯月,帶我們離開這個鳥地方,漢昇堂自然不再與枯禪寺爲敵!”明通深施一禮道:“施主,這個條件是萬萬不可能!”
“不可能”三個字擲地有聲,李延亮心中大怒,惡狠狠道:“那就別怪我拆了你這鳥樓!”說罷,大手一揮,身邊的漢昇堂弟子突然散開,揮起烏金鋼刀便對着書架亂砍一氣。尋常兵器或許傷不到這些書架,但衆弟子手中党項特有烏金沙所打造的烏金鋼刀,卻將這些書架砍得破敗不堪。明通身邊兩排精美整潔的書架和架子上整齊排列的藏書,瞬間便被毀得一地木屑和紙屑。
趙準、趙陌看的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明通卻看得兩眼漲紅,合十在胸前的雙手慢慢垂下握成了雙拳。李延亮則在旁邊笑道:“老和尚,若不交出人來,老子就拆了你的藏經樓!”說着,順手取出一本藏書,翻了兩頁道,“只是可憐了這麼些個藏書,居然毀在你這個冥頑不化的老和尚手裡!”說罷,揚起手來,雙斧在空中一陣翻舞,這本書便幻化成了一地紙屑。
明通見狀,閉目一聲冷笑道:“枯禪寺藏經樓聖地,豈容爾等宵小在此胡爲?”說罷,猛然間圓睜雙目,衝到身邊一名漢昇堂弟子身後,伸手將他拿起,重重摔在地上。弟子一聲怪叫,慌忙求饒。明通並不饒他,伸左手托起他後腦,擡起右拳用力砸向他面門。這名弟子還未來得及出慘叫,便被一拳砸得臉上血肉模糊。
明通依此辦法,接連打倒七八人,惹得李延亮連連驚呼道:“老和尚!你殺人了!”衆漢昇堂弟子亦大喊着“和尚殺人啦”紛紛作鳥獸散,兵器散落一地。明通見衆弟子散去,並不去追趕,慢慢撫摸着滿是刀痕的書架和散落一地的破損經書,口中念道:“上天雖有好生之德,但並未阻攔我佛懲惡揚善!”說着,看着李延亮道,“施主,有本事的,就殺了貧僧,貧僧絕無怨言。但若你膽敢毀這百年真跡,貧僧定不饒你!”
李延亮看着地上躺着的十餘具漢昇堂弟子屍體,心中一陣毛。有心喚回潰散的弟子,卻幹張口不出聲。緩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李延亮終於開口說話,指着明通道:“好你個惡僧,居然在寺院重地大開殺戒!你……你……”說着話,李延亮聲音便開始顫抖了起來。
明通伸出雙手,將身上的僧服慢慢解下扔在地上。此刻,明通隻身穿一身白色內衣,****着雙腳站在地上。衆人不知他要作何舉動,只得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明通上前走了兩步,開口道:“李延亮,你可知你惹到了誰?”李延亮上下打量着,卻並不認得。但聽他所言,似乎是惹上了什麼厲害的角色。見他不說話,明通繼續道:“我二十四歲便入得這枯禪寺,論資歷,我比明鏡、明德還要高。如今四十載過去,那二人均自稱‘老衲’,而我卻依然還只是個‘貧僧’......”
說着,明通從容的從地上拎起一把烏金鋼刀,慢慢走向李延亮繼續道:“李延亮,你父親李程漢爲人魯莽重利。一手創辦漢昇堂,爲了漢昇堂的利益就連你這個親生兒子都險些犧牲掉。爲此,你懷恨在心,手刃親生父親似乎情有可原。”李延亮心中一驚,暗暗道:“這老和尚如何能知道得這麼真切?”明通似乎聽懂他心聲一般,繼續道:“別看我在這藏經樓一呆就是四十載,江湖上的大事小情我一清二楚。”說着,刀鋒指向李延亮的眉心道,“李延亮,你弒父在先,今天就算我要了你的命,也不會有半點冤枉。更何況你在藏經樓爲非作歹,更是佛祖難容!識相的,就趕快離開,否則休怪我大開殺戒了!”
趙陌聽罷,大喝道:“原來,李程漢是被你所害!你們將此事栽贓給韓嘯月,真是居心叵測!”李延亮一撇嘴道:“你們休要只聽這惡僧一面之詞,家父的確是被韓嘯月所殺......”未等他辯解完,明通哼笑道:“韓嘯月來我枯禪寺之時,身上全無半點武功。李程漢身爲漢昇堂堂主,不要說被他所害,恐怕近身都難吧!”說着,看了看趙陌和趙準道:“二位,這種隨意嫁禍的勾當,想必他李延亮是想不出的。能想出如此陰損伎倆之人,定是那司徒生!”
李延亮心中掂量道:“這老僧看上去神通廣大。李程漢之事就只有我和司徒生、餘正梅二人知道,若不是他們走漏了風聲,便是這廝在江湖上廣佈耳目。我一人之力恐怕勝不了他......”想到此,李延亮便心生退意,點點頭道:“老和尚,你無憑無據,我空口與你無法辯解。不如你給我十日,我去找來韓嘯月殺害家父的證據,再與你辯白不遲!”說着,便要拔腿就跑。
“老弟,何故去而復返,又再欲離去啊!”隨着一聲咳嗽,從拐角書架後閃出兩人,正是司徒生和靈源泉師。原來,他們二人離開後未敢走遠。爲防再次迷路,便在沿途書架上做了記號。當他們聽到穹頂一聲巨響,便知道有了突情況,沿着記號重新找了回來。這才現了李延亮率領漢昇堂的弟子包圍明通,及種種一幕。
明通哼笑一聲道:“原來二位並未離開,倒是我的失策了!”靈源泉師哈哈大笑道:“大師說笑了!我們只是在沿途做了些記號,免得走失了方向。方纔聽高僧高談闊論,似乎在出家之前是江湖上有頭臉的人物,敢爲閣下尊姓大名?”明通搖搖頭道:“恐怕要讓泉師失望了,鄙人在江湖之中並無名號。只是靈源泉師在江湖之中可是臭名昭著,遠播九州啊!”
李延亮本打算逃走,但見司徒生和靈源泉師趕來,便又硬氣了許多,笑道:“你這老和尚,誇你兩句便不知天高地厚!”說着,指了指司徒生繼續道,“司徒生便是親眼看到韓嘯月殺死家父,不信你可以問他!”司徒生聽罷,心中只覺得他太過於可笑,自己則並不想招惹是非,趕忙道:“大師,我們冒昧前來本不想惹得大家不愉快。只要大師將我等帶領出去,我保證不再踏足枯禪寺半步!”
靈源泉師聽罷,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司徒賢弟似乎也想學李延亮,溜之大吉啊!”李延亮也撇撇嘴道:“司徒生,你平時可不是這麼慫啊!”明通點頭笑道:“司徒生,你現在萌生退意爲時不晚。離開這裡並不難,只要你聽我所言,保證你安全離開。要知道,你師父可盼着你平安回去共謀大事啊!”司徒生聽罷,心中一驚道:“怎麼,我和師傅的......你都知道?”明通眯眼一笑道:“其中分寸,你自己去掌握吧!”說罷,舉起烏金鋼刀道,“那麼,哪個先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