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尤悠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蘇淺一下子沒忍住就哭了出來。
尤悠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的白,然後才發現了屋子裡的人。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蘇淺彎下腰,啞聲問道。
“痛,全身都痛,靠!”尤悠痛的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腹部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比來大姨媽的時候更甚。差點又暈了過去。
葉昊站在一旁不說話,沉着一張臉,看着尤悠,有些陰鬱,依舊是嚇人。
厲傅白昨晚已經將宋希先行送回去,因爲小逸第二天醒來若是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會鬧情緒,所以現在病房裡,就只有蘇淺、葉昊和厲傅白,他們誰都沒有通知尤家的人,因爲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通知尤家,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這時,葉昊開口,聲音是冷的,“你們先出去。”
蘇淺不動。對葉昊說:“我要留下。”
“出去。”葉昊沒有看蘇淺,只是盯着尤悠,話裡已經多了一層不耐煩。
厲傅白瞭解他的脾氣,於是強行將蘇淺拉了出去,“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外面等着!”
“厲傅白你放開!我要留下來!”
但是厲傅白根本不顧她的抗議,摟着她的腰,挾持似的將她帶出了病房,砰一下合上了門,一把將蘇淺壓在牆上。
“淺淺,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蘇淺紅着眼眶朝他吼,“那裡面的是我出生入死姐妹!你沒看見葉昊那吃人的眼睛嗎?我怎麼能讓她跟他單獨待一起!你快放開!”
厲傅白嘆了一口氣。用力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死死的箍住她的腰。
“他不會對尤悠怎麼樣,相信我。”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蘇淺竟真的就在他的懷裡安靜了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前一片的涼意。知道她又在哭了。
“你怎麼就變得那麼愛哭了?”以前的她,極少流淚,因爲堅信那是弱者的行爲。
蘇淺也不在意他說了什麼,就只拽着他的衣服一個勁的哭,她難受。
真的很難受。
尤悠懷孕了,結果孩子沒有了。
一想到昨晚她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想到孩子沒有了,她就心痛,那種失去的感受,實在是太過鮮明瞭。
蘇淺不知道尤悠和葉昊到底說了什麼,總之葉昊從病房厲走出來的時候,門被他甩得震天響,暴怒的直接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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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回。尤悠好了以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她再也沒有出現過在蘇淺和宋希的面前,不管如何找,都找不到一點蹤跡,蘇淺問過厲傅白,但是厲傅白說,葉昊也在找人,不單是葉昊,尤家也在找,她憑空消失了一樣,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蘇淺和宋希,到了後來倒也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對於尤悠這樣的舉止,她們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等她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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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蘇淺的那些流言蜚語,不久以後,就被暴露了一個娛樂圈內的大明星是同志的頭條給覆蓋過去,網路上所有關於蘇淺的東西,一併被清理掉。
小逸和宋希差點被車撞的事情,蘇淺也不再過問,她相信厲傅白會處理好,也一直堅信着若有發現,他會跟自己講。
至於付至遠和陳文欣,蘇淺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也沒有他們的消息,張心月她倒是見過幾次,對着她依舊是扯高氣揚的,一副恨不得她去死的表情。
蘇淺知道,這一切,都是厲傅白在背後暗箱操作的,至於怎麼做到的,蘇淺想,只要有錢有權,沒有什麼做不到的。雖然他不說,她不提,兩人像是默契了一般,但是彼此心知肚明。
難得的是,他們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對,可以看見彼此,近在咫尺。
厲傅白自然也是發現了蘇淺的改變,至於爲何會改變,他不知道,似乎在尤悠出事以後,她對他的態度就變了,變得,不再那麼抗拒,她臉上的冷漠,竟逐漸散去了不少。
那天在醫院的病房裡,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厲傅白也不瞭解,只有尤悠和蘇淺知道。
但是他不在乎那些,只要蘇淺,願意靠近他,就行。
蘇淺從韓冗口中得知,當初厲正浩放狠話要撤了厲傅白的總裁職務,最後因爲付至遠的跟自己的醜聞而無疾而終,這讓蘇淺不得不懷疑,厲傅白是不是利用了自己,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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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生活,不可能一直那麼平靜。
蘇淺答應了厲傅白的要求,開始接觸厲小羽,參與到她的治療流程裡面去,這中間,就與江媛發生過不少的爭執。
若說什麼讓蘇淺最心塞的,那就是住在厲傅白家裡這一個多月,多了一個江媛,這一個青梅竹馬,足夠蘇淺心塞的恨不得下毒毒死她。
蘇淺研究了一個月,她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江媛一直在逃避談及有些事情,每次問到,都是含糊帶過。
蘇淺知道問她根本就不是辦法,於是乾脆直接的找到了厲傅白。
這天晚上,蘇淺敲了厲傅白書房的門,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她推門進去。
他一身居家服坐在書桌前,認真盯着電腦的模樣,真的是能迷死人。
蘇淺走過去,坐了下來,“有事問你。”
厲傅白將電腦挪開,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小羽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蘇淺心中忐忑,“我需要知道她經歷過什麼,才能更好的對症下藥,所以,不要對我隱瞞。”
厲傅白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對她說:“淺淺,過來。”
蘇淺一怔,但還是順從的走到他的身側,“怎麼了?”他布估技。
厲傅白長臂一伸,圈住她的腰,就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以一種極端強勢的姿態,將她圈住。
不待她反應,他的頭便壓在了她的脖頸上,他微涼的脣,貼着她的肌膚來回廝磨,引得蘇淺一陣的癢,想要躲開。
“厲傅白!你說過不對我動手動腳的!”
厲傅白低低的笑着:“有嗎?”
“你——”蘇淺被他這無賴的行爲給氣得不輕,這是男人嗎?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的男人嗎?!
“不要動,讓我抱着跟你說。”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有些壓抑之感,蘇淺突然就頓住了動作。
她聽着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像是小時候聽的錄音機裡那說書的人,有些滄桑,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卻沒有情感起伏。
八年前,厲小羽和他母親被人綁架,一連失蹤了一個星期,後來找到人的時候,她母親已經死了,厲小羽渾身是傷和淤青,見到他們的時候,已經不認得人,帶回去檢查以後,才得知她是遭到了歹徒的猥褻,母親又死在自己面前,出於自我保護,陷入了自我封閉的狀態。
當年的歹徒沒有捉到,綁架的目的也無從查實,唯一見過歹徒的臉的人,只有厲小羽,但是厲小羽當年是半癲瘋的狀態,連生活都難以自理,根本記不得當時的事情,也曾用過深度催眠法,依舊不管用。
厲傅白用了一年的時間,纔得到她的一點依賴,中間請過很多心理專家治療過,但是都沒用,她的病情,是最近這兩年,才穩定下來。
“出事那一年,她才八歲,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法醫檢查過我媽的屍體,造人輪/奸,然後是她自己拿着刀子捅在自己的心窩上自殺了……”
蘇淺的心口一窒,她感覺到腰間手的力道不斷的加重,勒得她有些疼,但是她的心口更疼,八年前的厲傅白,也不過才十九歲。
那一年,她醒過來,失去了一個家庭,她恨他,卻不曾想過,那時候的他,失去母親,妹妹被人糟蹋,一個人獨自承受着一切。
原來,他也並不好過。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更難受了。
“對不起,我……”
厲傅白擡起頭,盯着她的臉,微微一笑,“對不起什麼?”
蘇淺也不知道,到底在爲提到了他的傷心事道歉,還是爲當年他經歷這些事不在他身邊道歉。
擡手,撫上她素淨的臉,“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小羽的病,我希望你可以治療好,有信心?嗯?”
蘇淺扯下他的大掌,將它翻過來,手指在他的掌心上細細摩挲着,順着他的紋路一路描繪,他的手又大又寬,有些涼,上面還覆蓋着一層薄繭。
厲傅白被她這樣的動作撓得不單是掌心微癢,心都癢癢的,軟成了一片。
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與他食指交叉握在一塊,她的柔軟和溫熱,透過他的掌心傳遍他的身體。
書房裡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夜裡的月色透過落地窗投進屋裡,格外的溫柔皎潔,夏天的微風拂過,窗紗搖曳在朦朧的月色裡。
“厲傅白,你之前說的追求我,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