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正帶着張恆和劉峰坐上了19路公交車,準備去紫巖工地。公交車上,張恆和劉峰不停地同賈公正聊着天。
“賈哥,我倆都是剛畢業,什麼也不懂啊!”張恆笑道。
“對,賈哥,我們就是白紙一張啊,你以後可要不吝賜教啊,多給我倆塗塗畫畫,最好能濃塗重畫,給點顏色!”劉峰也笑着說。
“你倆比我強,都是本科畢業生,監理比施工簡單多了,你倆很快就能進入角色的。”賈公正也笑着說,“你倆都帶圖紙了吧?”
“帶了,來之前王總讓辦公室的給複印了,我看了下,有鐵塔基礎的,有機房的和鐵塔安裝的。”張恆先開了口,並有點推銷自己的口氣,“圖紙我都能看懂,咱就是工民建專業的,前後大學四年,苦於專業課學習了,畢業了連一女生的手也沒有牽過,真是遺憾啊!”
“呵呵,”賈公正笑着,“圖紙就像我們進房間的門一樣,對於工程監理來說是首要的,我們必須想辦法先入了門。”
“基站這圖紙簡單多了。”劉峰翹起二郎腿說,“我畢業實習時,看的圖紙比這複雜多了,僅一層樓房的施工圖紙就是幾十張,跟那比起來,基站的圖紙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攻破了圖紙關,更關鍵的就是要把圖紙上的規定和標準落實到工程中去,要監理施工單位按照圖紙執行下去,不得隨意施工,這就有了難度了。”
“賈哥說得對!現在有的施工單位可牛ⅹ了,”劉峰笑着說,“我畢業實習時,正好被安排在西天省建公司的工地,是棟住宅樓工程項目,樓外要打散水了,按照圖紙的要求是原土夯實後先做層10公分的三七灰土墊層,然後再做散水。施工單位原土夯實後就直接開始做散水,被現場監理髮現了,現場監理就找了施工單位的項目經理,要求施工單位給出合理解釋,爲何不按照圖紙施工?項目經理根本不把監理放在眼裡,態度自是專橫,說區區一星點灰土,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並讓現場監理不要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那個監理看到施工單位項目經理如此刁橫就讓暫停施工。一聽說要暫停施工,項目經理火氣一下就竄了上來,說你不就是個球事也管不了的破監理嘛,你要是再說一遍要暫停施工,老子今天就劈了你。正吵着,工地甲方代表過來了,問怎麼回事,那個現場監理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親孃一樣,把施工單位不做灰土以及項目經理的蠻橫給抖了出來,希望工地甲方代表能給自己主持公道。可沒想到,工地甲方代表聽完現場監理的話也跟着罵起了監理,先說就這麼點事情監理也處理不了,還到處亂喊亂叫,監理費算是白掏了。接着說散水不就是防止雨水侵入樓房基礎嘛,土都夯實了,灰土就不用做了,直接打散水就行。現場監理要工地甲方代表就這一問題簽字,甲方代表除死活不簽字外,說監理真是榆木腦袋,屁事也辦不了。施工單位又開始打散水了,還是圖紙設計那麼厚,那個現場監理也不敢吭氣了。你們說這監理當的窩火不窩火!”
“你遇見的是散水的問題,我實習時遇到的是鋼筋問題。”張恆接着說,“施工單位購買回一批鋼筋,拿着鋼筋報驗表找監理去了。監理看了報驗表後附的鋼筋出廠檢驗報告,報告上註明鋼筋是海心鋼鐵廠的。可到了現場一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真是驢頭對不上馬尾。監理問施工單位鋼筋是哪個廠家的,施工單位依然狡辯是海心的。咱們都知道,鋼筋本體的表面上都有編號,傻子一看也知道。監理就對着施工單位技術員吼了,說你少給老子在這裡撒謊,老子搞了這麼多年的監理了,比你爸媽談戀愛的時間也長了,老子就沒見過海心鋼鐵廠的鋼筋是這個編號的,你蒙你大爺啊!施工單位技術員本來因採購了雜牌鋼筋而心虛,可聽了監理的髒話後反而來勁了,說罵了監理一大通話,說監理的丈母孃的B眼監理也沒有見過啊,監理還沒有見過的多了,並一口咬住監理罵人了,說建設單位也沒有要求監理罵人啊,合同上也沒要求監理罵人啊!並說監理不是豬是人,施工單位也是人啊。怎麼監理就能隨口罵人呢?施工單位技術員抓住監理罵人不放,隻字不提鋼筋的事情了。監理的火氣還在繼續燃燒,繼續罵道你幹那球事還嫌監理罵呢,我罵你怎麼了,我還敢罵你娘呢,你這個龜孫。監理依就得理不饒人,施工單位技術員操起一把鐵杴就朝監理的頭上劈來,並罵道老子就是這輩子不幹工程了也要出這口氣。監理的腦袋真得開了花,血流如注,灑滿了整個臉部。另一監理趕緊打了120。你說這是什麼世道嘛,你們說這施工單位的技術員渾不渾啊!”
賈公正笑了笑,給倆個人一人扔了一支菸。是啊,監理就是夾縫裡求生存呢,尺度把握不好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