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事

王處一哈哈大笑,說道:“你義俠心腸,我喜歡得緊,哪會怪你?”隨即正色道:“我全真教教規極嚴。門人做錯了事,只有加倍重處,決不偏袒。這人輕狂妄爲,我要會同丘師兄好好罰他。”郭靖道:“他要是肯改過,道長就饒了他罷。”

王處一搖頭不語,見他宅心仁厚,以恕道待人,更是喜歡,尋思:“丘師兄向來嫉惡如仇,對金人尤其憎惡,怎會去收一個金國王爺公子爲徒?何況那完顏康所學的本派武功造詣已不算淺,顯然丘師哥在他身上着實花了不少時日與心血,而這人武功之中另有旁門左道的九陰白骨爪,定是另外尚有師承,那更教人猜想不透了。”

王處一對郭靖道:“丘師兄約了我在燕京相會,這幾天就會到來,一切見了面當再細問。我剛纔已經傳出師門信號,相信貧道的同門很快就會趕來。聽說丘師兄收了一個姓楊的弟子,說要到嘉興和你比武,不知那姓楊的功夫如何。但你放心,有我在這裡,決不能叫你吃虧。”郭靖奉了六位師父之命,要在八月中秋中午之前趕到兩浙西路的嘉興府,至於去幹甚麼,六位師父始終未對他說明,於是問道:“道長,比什麼武啊?”

王處一道:“你六位師父既然尚未明言,我也不便代說。”他曾聽丘處機說起過前後的原委,對江南六怪的義舉心下好生相敬。他和馬鈺是一般的心思,也盼江南六怪獲勝,不過他是師弟,卻不便明勸丘師哥相讓,今日見了郭靖的爲人,暗自思量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卻又不能挫折丘師哥的威名,決意屆時趕到嘉興,相機行事,從中調處。

“是哪位同門留下的暗號,還請出來相見!!!”就在衆人閒聊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大喊道。“師兄,我是王處一啊!”隨着王處一報上家門,兩個道士走進屋內。一個白鬚白眉,神色慈祥;另一個長鬚如漆,神采飛揚,背上負着一柄長劍。這兩個道士一個是丹陽子馬鈺,一個是長春子丘處機。他二人與玉陽子王處一約定在中都聚會,共商與江南七怪比武之事。

丘處機跨進門口,便給了王處一一個擁抱,高興的對着王處一說道:“師弟,多年未見!找我有什麼事情麼?”“師兄,我們乃修道之人,最忌心浮氣躁!”看丘處機不屑的撇了撇嘴,王處一不由得搖了搖頭,暗歎一聲,轉頭向馬鈺問好。郭靖看到馬鈺也忙起身相見。

王處一又對丘處機說道:“師兄這次找你,是想問問那完顏康之事。”“什麼完顏康,他叫楊康,是當年牛家村楊兄弟的孩子,要不是那完顏洪烈抓走了惜弱嫂子,並以惜弱嫂子母子安危威脅我發下誓言,不然我早把他們娘倆帶走了,該死的完顏洪烈!!!”說到氣憤之處,丘處機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丘道長,那孩子真的是我的康兒,惜弱也還在世!?”聽丘處機這麼一說,坐在一旁的楊鐵心頓時激動壞了,抓住丘處機的手忙問到。

“你!?你是楊大哥,哎呀,你真的是楊大哥,十八年了,我們總算又見面了,貧道對不起你啊!”丘處機仔細一看,才發現抓住他的這人正是十八年前一起喝酒論武的楊鐵心。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丘處機平復了下情緒,整理下思緒,緩緩的對衆人說道。“當年郭大哥被害後,郭大嫂便和他的孩子一起消失了……直到前些年江南七俠來信通知,我才知道當年郭大嫂帶他的孩子逃到了蒙古去了”

“沒有,郭家的孩子就在這裡,你看,就是他!”楊鐵心忙打斷丘處機的話,拉着郭靖向他介紹道。

郭靖見丘處機將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連忙起身行禮。

又是一番寒暄之後,丘處機接着說道:“說來也真湊巧。自從貧道和各位訂了約會之後,到處探訪郭楊兩家的消息,數年之中,音訊全無,但總不死心,這年又到臨安府牛家村去查訪,恰好見到有幾名公差到楊大哥的舊居來搬東西。貧道跟在他們背後,偷聽他們說話,這幾個人來頭不小,竟是大金國趙王府的親兵,奉命專程來取楊家舊居中一切傢俬物品,說是破凳爛椅,鐵槍犁頭,一件不許缺少。貧道起了疑心,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便一路跟着他們來到了中都。貧道晚上夜探王府,要瞧瞧趙王萬里迢迢的搬運這些破爛物事,到底是何用意。一探之後,不禁又是氣憤,又是難受,原來楊兄弟的妻子包氏已貴爲王妃。貧道大怒之下,本待將她一劍殺卻,卻見她居於磚房小屋之中,撫摸楊兄弟鐵槍,終夜哀哭;心想她倒也不忘故夫,並非全無情義,這才饒了她性命。後來查知那小王子原來是楊兄弟的骨血,隔了數年,待他年紀稍長,貧道就起始傳他武藝。”

王處一道:“那小子是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世的了?”丘處機道:“貧道也曾試過他幾次口風,見他貪戀富貴,不是性情中人,是以始終不曾點被。幾次教誨他爲人立身之道,這小子只是油腔滑調的對我敷衍。若不是和江南七俠有約,貧道哪有這耐心跟他窮耗?本待讓他與郭家小世兄較藝之後,不論誰勝誰敗,咱們雙方和好,然後對那小子說明他的身世,接他母親出來,擇地隱居,豈料楊兄弟尚在人世。”一旁的楊鐵心早已經聽的虎目含淚。

“是我對不起惜弱,讓他王府足足委屈了十八年啊!!!多虧丘大哥的保護了,大恩不言些,以後只要丘大哥一句話,刀山火海,再所不惜。”

“哎,慚愧,慚愧,其實也是那六王爺完顏洪烈想得到的也是嫂子的心,而不只是身體,所以十八年來,發乎情,止於禮,否則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護不住嫂子啊,看着嫂子每天捧着鐵槍哭泣,我這心也難受的滴血……”看着楊鐵心傷心難過,丘處機也不由得感嘆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王府接回娘子和孩子!!!”聽到自己妻子天天捧槍夜涕,楊鐵心再也忍受不住了,推開桌子就要出去。衆人見狀,連忙攔了下來。王處一和馬鈺在一旁連聲勸道:“楊兄弟,不要着急,我們這邊現在高手如雲,只要仔細計較一下策略,定能將嫂子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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