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冷冷的上下打量靈智上人,隨即擡頭望天,淡淡的道:“這位大和尚是存心要跟老朽爲難了?”靈智上人道:“不敢。小僧向在藏邊,孤陋寡聞,今日倒是第一次聽到歐陽先生的威名,與先生哪有甚麼樑子過節……”話猶未了,歐陽鋒踏上一步,左手虛晃,右手已抓起靈智上人魁梧雄偉的身軀,順勢迴轉,將他頭下腳上的舉了起來。這一下快得出奇,衆人但見靈智上人大紅的袈裟一陣晃動,一個肥肥的身體已被舉在半空,除了張楓、裘千仞外無人看清歐陽鋒使的是甚麼手法。靈智上人本比常人要高出一個頭,歐陽鋒這一把是抓住了他後頸隆起的一塊肥肉,若是挺臂上舉,他雙腳未必就能離地,但歐陽鋒將他身子倒了轉來,頭頂離開地板約有四尺。只見他雙腳在空中亂踢,口中連連怒吼。靈智上人被歐陽鋒這麼倒轉提起,雙臂軟軟的垂在兩耳之旁,宛似斷折了一般,全無反抗之能。
歐陽鋒輕描淡寫的道:“你今日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就瞧不起老朽,是不是?”靈智上人又驚又怒,連運了幾次氣,出力掙扎,卻哪裡掙扎得脫?彭連虎等見了這般情景,無不駭然失色。
歐陽鋒又道:“你瞧不起老朽,那也罷了,瞧在王爺的面上,我也不來和你一般見識。嘿嘿,憑你這點微末道行也配和我叫陣?你既孤陋寡聞,又無自知之明,吃點虧是免不了的啦!裘兄,接着了!”說罷也不見他手臂後縮前揮,只是掌心勁力外吐,靈智上人就如一團紅雲般從屋內的左端飛向右端。卻是裘千仞上次華山論劍沒來,歐陽鋒對其功夫不甚瞭解,眼見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期將近,便以靈智上人來試裘千仞功夫底細。只見靈智上人一離歐陽鋒的掌力,立時自由,身子一挺,一個鯉魚翻身,要待直立,突覺頸後肥肉一痛,暗叫不妙,左掌捏了個大手印忙要拍出,忽感手臂痠麻,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身子又被倒提在空中,原來已被裘千仞如法炮製的擒住了。
歐陽鋒道:“裘兄,好功夫!果然名不虛傳!”裘千仞倒提着靈智上人,道:“歐陽兄這是考較起兄弟來了。兄弟我又豈能讓你失望!”說罷學着歐陽鋒的樣子,掌心吐勁,將靈智上人肥大的身軀又飛擲了出去。
沙通天見情勢不妙,使出移步換形功夫,晃身攔在靈智上人面前,眼見靈智上人衝來的勢道極爲沉猛,若是出掌相推,只怕傷了他,看來只有學歐陽鋒、裘千仞那樣,先抓住他後頸,再將他倒轉過來,好好放下。
可是武功之道,差不得絲毫,他眼看歐陽鋒與裘千仞那一抓一擲,全然不費力氣,只道靈智上人只是掌力厲害,縱躍變招的本事卻甚平常,滿擬將他抓住,先消來勢,再放正他身子,哪知道一抓下去,剛碰到靈智上人的後頸,突感火辣辣的一股力道從腕底猛打將上來,若不抵擋,右腕立時折斷,危急中忙撤右掌,左拳一招“破甲錐”擊了下去。
原來靈智上人接連被歐陽鋒與裘千仞倒轉提起,熱血逆流,只感頭昏腦脹,心中怒火如焚,聽得歐陽鋒與裘千仞的對話,只道一會兒出手的又是敵人,人在空中時已運好了氣,一覺沙通天的手碰到他頸後,立時一個大手印拍出。兩人本來功力悉敵,沙通天身子直立,佔了便宜,但靈智上人卻有備而發,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這一來仍然是半斤八兩,只聽得拍的一響,沙通天退後三步,一交坐倒,靈智上人也被他掌力一震,橫臥在地。靈智上人翻身躍起,纔看清適才打他的原來是沙通天,心想:“連你這臭賊也來揀便宜!”虎吼一聲,又要撲上。彭連虎知他誤會,忙攔在中間,叫道:“大師莫動怒,沙大哥是好意!”完顏洪烈見靈智上人狼狽不堪,忙對歐陽鋒道:“歐陽老先生莫作耍了,小王代上人給您陪個不是。”
衆人都已顯露過功夫,這樣一來,歐陽鋒、裘千仞二人自然而然的做了這一羣武人的首領。完顏洪烈把來到臨安盜武穆遺書的事又對衆人說了一遍,請他們務必鼎力相助。
歐陽鋒早聽侄兒說過,這時心中一動,忽然另有一番主意:“我歐陽鋒是何等樣人,豈能供你驅策?但向聞岳飛不僅用兵如神,武功也極爲了得,他傳下來的岳家散手確是武學中的一絕,這遺書中除了韜略兵學之外,說不定另行錄下武功。我且答應助他取書,要是瞧得好了,難道老毒物不會據爲己有?”正是:爾虞我詐,各懷機心。完顏洪烈一心要去盜取大宋名將的遺書,卻不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歐陽鋒另在打他的主意。完顏洪烈當下對衆人着意奉承,裘千仞爲了使鐵掌幫成爲江湖第一大勢力,其他人或爲名、或爲利也是滿口應允,再加上楊康在旁極力助興,席上酒到杯乾,賓主盡歡。
張楓在外聽到此處,已全然知曉了他們商定今夜進攻盜武穆遺書的計劃,忙縱身離開廂房,出了客棧。張楓徑自與守在店門口的黃蓉、秦南琴二女會和,道:“蓉兒、琴兒,我們先回去罷。待回到錦華居我在跟你們細說。”黃蓉、秦南琴二女見狀,雖滿腹疑團,仍是點了點頭,任由張楓拉着她們回到錦華居。
張楓三人未到店前,已聽得周伯通的聲音在大聲喧嚷。張楓三人急步上前,卻見周伯通蹲在地下,正與六七個孩童拌嘴,傻姑也在旁呵呵傻笑。原來老頑童拉着傻姑和店門前的孩童擲錢,輸了個一敗塗地,輸急了卻想混賴,衆孩兒不依,是以吵鬧。周伯通見黃蓉回來,怕她責罵,掉頭進店。張楓三人見此情景不禁微微一笑,張楓上前摸了摸傻姑頭髮道:“傻姑以後要聽師父的話,傻姑是好姑娘。傻姑要是不乖,傻姑就是壞姑娘。”傻姑雖不懂張楓的用意,但見他神色鄭重,話又說得明白,便點頭連聲道:“傻姑聽話,傻姑是好姑娘。”說吧只見傻姑純樸的臉上露出微笑。張楓三人領着傻姑進了廂房,黃蓉一笑,取出面具,周伯通甚是喜歡,叫喊連連,搶上前接過面具,自和傻姑走到一旁,二人戴上了面具做一陣判官,又做一陣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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