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優素福是條老狐狸,他精準地抓住了人心。
也好在唐甜對他非常的尊重和客氣,優素福肯爲她出力。
不然,扎拉漢必敗無疑,優素福何苦這麼冒險呢,反正功勞絕對跑不了,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北方大軍將軍穆罕默德·扎拉漢大人有令,各部不得抵抗,放下兵器,投降唐軍!”扎拉漢的親兵高舉兵符,沿途高叫不止。
同時還有唐騎與他一起,用大食語叫道:“放下兵器,繳械不殺!”
好幾隊親兵到各處宣傳,扎拉漢親自去那些比較多的成建制的部隊那裡招降。
連將軍都投降了,小兵還能怎麼想!
於是到處都是舉手投降的士卒,被唐軍招呼着,一隊隊地往臨時準備好的戰俘營裡走去。
許多躲在山洞巖穴裡、草叢中的軍兵,聽到聲音,探頭出來一看,也就高高興興地跑出來投降了。
高興啊,小命得保住了。
跑來來投降的人實在不少,比路上死掉的兵丁和先前投降的人還要多。
不過有些中層軍官有志氣的,他們不想有辱他們的榮譽而拒不投降!
一個年青軍官帶領他的千餘人,駐紮在一座小山上,象只小老虎把守領地,對着唐軍虎視眈眈。
兩軍對峙,氣氛緊張。
此時扎拉漢的作用就體現了,他沒帶兵器,不帶隨從,大步地走向那羣神經兮兮的兵將,他用低沉的聲音道:“阿赫默德·古爾,戰爭已經結束,你無權讓你的兄弟們白白的喪命,他們還有父母妻兒等着他們回來!”
“我不能背叛至高無上的神和哈里發!”年青的軍官高吼道。
“就連哈里發也曾被俘!”扎拉漢惆悵地道:“神已經背棄了哈里發,也背棄了我們,勝利早就遠離了我們!”
“我們一直打敗仗,從遙遠的呼羅珊敗到了這裡,我們死了多少人!我們打贏了唐人多少次?“無論是扎拉漢還是古爾,都是知情人,外面宣稱大食不斷勝利,他們卻知道大食準備吃草!(形勢一片大好,而且越來越好,以後還要發揚,大家都來吃草!)
”爲數甚少!幾乎沒有!“古爾低聲道。
”神神決定着戰爭的勝負,如果神還眷顧着我們,爲什麼讓我們吃這麼多的敗仗!”扎拉漢迷惘地道。
“那是因爲我們罪孽纏身!”古爾接道。
“不!”扎拉漢反駁道:“神決定着勝負,但勝負也取決於備戰、兵力、以及健康和儲水,你知道大唐爲了這場戰爭,他們準備了多少的錢糧馬匹和人員嗎!”
不待古爾說什麼,扎拉漢道:“他們動用了一百五十萬匹馬,五百輛重型投石車,每個騎兵帶上兩百枝箭!”
數字是對的,騎兵三十萬,一人五馬,就是一百五十萬匹馬,唐軍絕對有這麼多的馬!
數字確切,唐玄宗時期,爲了對外戰爭,其帝國有70萬匹馬,他所控制的主要是河西養馬地。而韋晞既有河西,又有漠南之地(蒙古高原)養馬,西域能養馬、中亞也可以養馬,四個養馬之地都爲他幹活,翻一番不過分。
爲了這場戰爭,僅突騎施民族連小孩子都被動員起來爲唐軍養馬!
百五十萬匹馬,各個遊牧民族加起來都不一定能養不了這麼多的馬,但是唐人的技術、勤奮加上游牧民族的放牧,養出了這麼多的馬。
從東到西,都是兵器的敲擊聲!到處建房子,冶煉的煙囪林立。
當然,戰爭起來,實際上很少用到這麼多的馬,但唐軍的戰爭動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驚到古爾說不出話來!
難怪大食騎兵永遠打不贏唐騎!他們頂多一人一馬,多極了不過是三十萬匹馬,而北方大軍攻打君士坦丁堡,也不過是三百輛的投石車,其中重型的百來輛而已。
這樣逆天的對手,怎麼打得贏他們!
古爾絕望了!
他將兵器往地上一扔,放聲大哭!
扎拉漢先是安慰着他,到後來也跟着哭起來了!
一老一少的兩個武將抱頭大哭,真是戰場奇觀!
他們在哭,他們的神不再眷顧他們,他們在哭,他們要放棄他們過去所堅持的,他們在哭,死去的兄弟們真是白死了,而他們還要厚顏地活下來!
……
大局基本平定,夜來,優素福帶扎拉漢去見唐甜,兩人並馬而馳,優素福埋怨道:“你怎麼能這樣親身冒險呢,萬一他們鋌而走險怎麼樣!”
扎拉漢嘆了一口氣道:“他們要是給我一刀,那也不錯。”
見他悶悶不樂,優素福立即一段大道理扔過來,他複述的是韋晞所講的一段話:“我們對於大食,已經盡力,不該承擔戰敗的責任,正如非戰之罪也,我們於天下,無虧於大義。真正的勇士,不是敢於一死百了,而是敢活着證明自己的價值。你在大食失去了一個展現自己才能的舞臺,是爲了走上更大的舞臺。”
“你的舞臺,將是攻克君士坦丁堡!”扎拉漢斬釘截鐵地道。
扎拉漢被感動了,抓着他的手緊緊相握,沉聲道:“我一定要讓大唐的戰旗插上君士坦丁堡!”
……
“您能加入我們,真是我們的榮幸!我代表王爺和公主殿下,熱烈歡迎扎拉漢將軍的到來!”唐甜滿面春風地道。
雖說大食男人對女人不感冒,但唐甜的三枝箭讓扎拉漢根本生不出任何的輕視之心,要不是部下拼命相阻,唐甜真可以將他射死!
又從優素福那裡知道唐甜的身份,扎拉漢不敢怠慢,拱手道:“手下敗將,怎當得起女王殿下這麼客氣!”
“您並沒有敗,敗的是大馬士革的哈里發,他是將帥無能,累死三軍!”翻譯將唐甜的話講給扎拉漢聽,讓他頗爲高興,畢竟能夠把責任推進別人唄。
進帳坐定後,扎拉漢立即獻策,他取出他帶來的地圖道:“這裡是敘利亞阿頗勒,這裡是東羅馬的君士坦丁堡,我這十萬大軍南移,讓兩地之間出現了許多空虛,東羅馬人很快就會填補這一空白,佔領這些城市!”
“而這些城市,都是之前……我們……血戰得來了,不能夠白白地讓給他們!”
“希望女王殿下立即發兵,控制這些城市,我願做一小兵,爲大軍帶路,絕不給東羅馬人得逞!”扎拉漢堅定地道。
唐甜望了他一下,旋即展顏一笑道:“扎拉漢將軍您說笑了!”她沒讓翻譯把這話講出來,而是讓翻譯翻譯她的話道:“您怎麼可以爲一個小兵呢,要就領一軍!”
“參謀!”唐甜叫道。
“在!”有人應道。
“得到了多少的降兵?”唐甜詢問道。
“過五萬人了!”
“甚好!”唐甜告訴扎拉漢道:“您依舊是這五萬人的將軍,做些準備後,和我的部隊一起,兵發君士坦丁堡!”
扎拉漢大喜拜謝!
……
等他離開後,唐甜問道:“優叔,他對於君士坦丁堡有很深的怨念啊!”
“那當然!”優素福解釋道:“我們曾經連續七年(674-680年)攻打君士坦丁堡,他的父親、兩個叔叔伯伯還有三個兄弟,每年死一個人,第七年,他也差點死在君士坦丁堡城牆下,卻沒死成,被救了回來。從此,他將那次幸運當成是神的意旨,一定要打破君士坦丁堡!”
優素福幽上一默道:“爲了打下君士坦丁堡,別說跟我們合作,就是和魔鬼合作,他都幹!”
“難怪!”世間無奇不有,竟有這等事情,唐甜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