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忙道:“你怎麼了?!”雖然隔着面具,但從他的聲音中可以聽出蒙面人此時的表情定是驚恐萬分。
程破天滿頭大汗,雙手抓着衣領,使盡地扯了起來,彷彿要將身上的衣衫都撕爛了。“燙,我身上着火了!”程破天嚷嚷着,在地上滾個不停。蒙面人連忙伸手想要抓住程破天。但他手剛一觸到程破天的胳膊,便縮了回來。原來程破天渾身就如同煮沸了水的水壺一般,滾燙無比。
程破天只覺得自己渾身猶如被熊熊烈火燒着了似的。而這火還不同於一般的火,彷彿是從體內向外燃燒,如三昧真火侵蝕着自己的五臟六腑。程破天本來凍得已經喘不過氣來,恨不得有人把自己扔到火堆中烘烤一下。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渾身的寒氣猖獗了一翻後,竟然突然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瞬間則被一股烈焰之氣取而代之。
蒙面人伸手試圖點擊程破天胸前‘膻中穴’,以助他疏散體內真氣,但他手指剛剛觸到程破天胸口便感到有一股巨大的真氣將他的手指彈開,而且自己立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驚道:“‘地陰功’?!”
這時候,克天陽藉助蒙面人分心的那一刻,迅速調整體內的氣息,將適才散落諸脈的內息收歸丹田。他輕輕一用力,只覺真氣又緩慢流動起來,這才鬆了口氣。但是再一用力便覺氣息翻騰逆轉,隨即胸口一震刺痛。克天陽連忙收勁。他知道自己這次所受內傷雖無性命之憂,但也需很長一段時間方能恢復。更何況自己今晚喪失了體內一半的內力,又不知何時方能復原。
克天陽正在擔憂懊惱之際,忽聽蒙面人喝道:“你師父是不是叫殷天傲?!”克天陽初時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師父,渾身不由得一震。但當他聽到‘殷天傲’三個字時,卻是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什麼殷天傲,我從沒聽說過此人。”
蒙面人站起身來。雖然他面前遮着一層面具,但他兩個眼睛卻流露出了無限的殺氣,厲聲道:“你休要隱瞞。難倒我會不認得你的‘九陰劍法’?”
克天陽聽到對方道出自己劍法名稱,眼神中閃出驚奇的神色。但他很快恢復鎮靜,冷冷地道:“我使得卻實是‘九陰劍法’,但我師父絕非什麼殷天傲。想我師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老人家的大名你又如何能夠得知?”
“哈哈哈!”蒙面人一震大笑。
“你笑什麼?!”克天陽一時不解,還道他在嘲笑自己的師父,於是咬牙切齒。
蒙面人盯着克天陽道:“看來你師父真是用心良苦呀,連他自己唯一的弟子都要向他隱瞞身份。”
克天陽一驚,忙道:“你胡說什麼?”
蒙面人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九陰劍法’向來一脈單傳,難道你還能有兩個師父不成?快說,你師父現在躲在哪裡?”
克天陽聽到這裡,不由的心裡泛起嘀咕,心想:“他怎麼對‘九陰劍法’如此瞭解?他又爲何一口咬定我師父叫殷天傲?”
蒙面人看他一時無語,不耐煩道:“快說,你師父到底在什麼地方?!你說出來,我今晚可以放你一馬。不然,我先殺了你,也好爲這世上除一禍害!”
克天陽突然開口道:“程九陽!我知道我現在不是你‘九陽劍法’的對手,但是別說我不知道我師父的行蹤,就算我知道,也絕不會告訴你!”
蒙面人聽他喊出程九陽的名字,渾身一震,倒吸一口氣,驚道:“你剛纔說我是誰?”
克天陽意識到自己戳穿了對方的面具,得意道:“哼,當今除了‘九陽劍法’的傳人,還有誰能使出剛纔那樣的劍氣?只可惜我現在內力有損,不然又豈能被你突襲?”
蒙面人舉起手中的劍道:“好,既然你知道‘九陽劍法’的威力,我勸你還是說出你師父的下落,不然不要怪我趁人之危。”
“哈哈哈。”現在輪到克天陽笑了。蒙面人盯着他,不知他這笑又是有何含義。只見克天陽拔出插在地上的‘鬼冥劍’,昂首道:“克天陽殺人從不眨眼,你要殺我,我也絕不會皺一皺眉。但俗話說得好,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要我背叛我師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一直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要親手打敗‘九陽劍法’的傳人。如今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蒙面人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骨子裡也有些情義。只可惜你拜錯了師父,不然或許會前途無量。”隨即他眼露殺氣,話音轉硬道:“但既然你練‘九陰劍法’已經深入歧途,我留你在這世上只怕終將禍害武林。”說道這兒,蒙面人一聲長嘯,手中長劍一抖,在空中劈出一道剛猛的劍氣,直奔克天陽而來。
克天陽知道自己此番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擋這致命的一劍了。他眼看着劍氣罩住了自己周身,迎面而至,當下也不閉眼,也不皺眉,只是心中有所不甘。
而就在此時,一個人影突然一閃而出,隨着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克天陽直覺一股寒冷的劍氣從自己左側掠過,撞向迎面而來的劍氣。兩道劍氣在克天陽臉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猛然相撞。克天陽耳旁頓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猶如霹靂一般。隨即,克天陽只覺自己兩個耳朵一陣巨痛,彷彿有人用刀子插入了自己耳膜中,跟着身子便又飛了出去。他落地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地上翻來滾去。
不等蒙面人來得及反應,另外那個人影早已閃到克天陽的身旁。他右手拎起克天陽。左臂隨即一揚,將掉在克天陽身旁的‘鬼冥劍’和‘神靈劍’捲起,夾在腋下,轉身奔入了樹林中。
蒙面人剛剛緩過勁來,隨即一聲驚呼,“不好,‘神靈劍’!”待他剛要去追,躺在地上的程破天突然叫道:“兄長,你快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蒙面人連忙轉身,只見程破天此時雙手已經將胸前的衣衫撕了個稀爛。更讓他吃驚的是程破天身旁散落着無數片紙屑。蒙面人連忙跑到程破天身旁。他強忍着疼痛,抓住程破天的雙手,以防他將自己的胸口撓破。程破天滿臉都是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渾身也已經溼透。他瞪着血紅的雙眼,掙扎着道:“我-我受不了了。我的胸口要炸了!兄長,我剛纔什麼都聽到了。你爲什麼一直不肯相認?!”
蒙面人雙目中流露出萬分的苦痛,顫聲道:“破天,你一定要忍住!我-”說到這裡,蒙面人突然發現程破天手中正緊握着一張已經被撕得破爛的紙。蒙面人再仔細一看,只見紙上寫得‘劍法’二字。蒙面人當即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顫抖道:“這是,這…”
程破天兩隻眼睛漲得通紅,只覺得自己臉前像是遮了一層透明的紅紙,使得四周折射的月光都泛着深深的紅色。他耳邊突然“嗡嗡”作響,緊接着只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跟着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