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志像一隻猴兒一般從桅杆上爬下,仔細端詳着這幾個丐幫弟子,當看到陳應風時他故意嘖嘖嘴,上下左右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便道:“咱身上有花兒嗎?怎舵主看個沒完?”
周遊志指了指他手上的銀子道:“你能告訴我這銀子的來歷嗎?”
陳應風結結巴巴地道:“這……,這……”
周遊志追問道:“是偷來的嗎?”
陳應風道:“那倒不是”
周遊志又道:“那一定是搶來的啦?”
陳應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咳嗽了一聲道:“舵主就別猜了,咱就說了吧,這銀子是咱喝酒贏來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周遊志聽他說完道:“你贏誰的?”
陳應風一聽,忙吧剛纔被他罵的那個小子一把拉出來道:“就是贏他的”
周遊志見那人畏畏縮縮,見了陳應風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句話也不敢說,更不敢擡頭看周遊志。
周遊志盯着他道:“你把銀子輸給他了?”
那人擡眼看了看陳應風道:“是……,是的”。
周遊志道:“怎麼輸的,可否講來聽聽?”
那人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你讓陳爺講吧”
陳應風忙接口道:“他和我喝酒要耍酒令,可是他連酒令都不會,所以就把銀子輸給我了”
整個船上的人看這周遊志像審犯人似的,所以大家閒着反正也是閒着,倒要看看他怎樣審這一對犯人,宗洋也在看着,而他不是再看他們,他在人羣裡找一個人,你個人就是他遇到的歐陽玉蓉,可是人羣裡並沒有她的身影,她到底去了哪裡了呢?
周遊志問那人道:“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會和陳堂主認識的?”
那人嚥了一口唾沫道:“陳堂主曾經救過咱的一條命,咱也得知恩圖報啊,您說是不是?”
陳應風馬上接口道:“這老小子以前是犯過事,還幸虧是我救了他一條賤命”
周遊志道:“好,就算他救了你一命,可是你這一包銀子是從何而來的呢?”
那人本來死魚似的眼睛這下憋得像個豬尿泡,搪塞道:“這個,這個就沒有必要和舵主大人講了吧”
周遊志道:“你不說是吧?你不說就說明有問題,而你有問題則直接導致陳堂主有問題,若是他有問題,按照丐幫的條規,我就可以立即治他的罪,不知你聽清楚了嗎?”
那人頓時嚇得篩糠似的亂抖道:“這不管陳大爺的事,完全是小人一人所爲,你要治罪就治小人吧”
陳應風故意裝出吃驚之色道:“你這銀子他媽的到底是從那裡來的?你還誆騙老子說你給一個富豪打工賺的,老子看你像偷的”
周遊志似笑非笑地道:“你也別這麼早推卸責任,據我估計他偷銀子的事你是知道的,而且是你們倆共同所爲”
陳應風撲通一下跪下磕頭道:“舵主大人,我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呢?我是冤枉的,是這個小子害了我”
周遊志突然睜大眼睛道:“你財迷心竅,見財殺人也是他冤枉你的嗎?”說着衝旁邊的那人就是一記耳光,直把那人打了個雞啄米,那人好不容易爬起來反手也給了陳應風一個耳光道:“你他媽的算什麼男人,雖然你救過我一條命,可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強姦了我
老婆霸盡了我的財產還不許我和別人說,否則就殺了我,你倒是殺我呀,殺我呀,昨晚你……”
他的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陳應風一把扭斷脖頸,氣絕而亡,他的屍體被幾個丐幫弟子扔進水裡。
周遊志問驚慌驚懼的陳應風道:“你怎麼不讓他把後半句話說出來呀?”
陳應風賠笑道:“他滿嘴胡說八道,我怕玷污了舵主的耳朵”
周遊志笑了笑道:“你是想滅他的口,對嗎?你怕他說出你們昨晚醜惡的行徑”
陳應風道:“什麼醜惡的行徑?請舵主大人說話客氣一點,別給下人頭上扣屎盆子”
周遊志道:“你還記得昨晚被你們幾個強姦了數十回的女人嗎?你還記得她的丈夫苦苦的哀求你,可是還是被你殺了,之後你們把他二人拋屍河裡,拿着那一包銀子跑了,可是你這樣你們就覺得天衣無縫了嗎?”
陳應風臉上慢慢露出殺氣道:“你倒是說說,我在那兒殺的人”
周遊志一字一句道:“船二層,從東數第四個船艙,對不對?”
這句話剛說完,宗洋就隱隱約約記得他們的船艙是第三個,那第四個不就是他的隔壁嗎?難道隔壁的那個男人和女人死了嗎?
陳應風道:“那我殺他們的動機呢?我不會剛開始就知道他們有銀子吧?”
周遊志道:“昨晚上你們本來是在喝酒,可無怪不怪地聽到了他們夫妻激情的聲音,於是你們仗着酒勁性慾就上來了,是在按捺不住了,所以你們就悄悄地潛入他們的船艙,姦殺了女人,然後無意發現了那包銀子,於是你們欣喜若狂,將夫妻二人一起殺掉,是這樣嗎?陳堂主”
陳應風此時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地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周遊志笑了笑道:“我是丐幫江南分舵的舵主周遊志”
陳應風忽然從背後抽出一節軟鞭,氣勢洶洶地一鞭抽向周遊志的咽喉,但看這把軟鞭像是鱷魚的尾巴,長滿了倒刺,若是一鞭捎到皮膚足可以扯掉一層皮,若是一鞭給抽準,那至少的開數十個血窟窿眼。
周遊志當然也未敢小瞧這根軟鞭,一腳踢出專攻他的下盤,陳應風一鞭未中,抖抖鞭梢突見那倒刺上又裂開數十個孔來,在那細小的孔裡‘颼颼’射出數十枚寒針。
突然人羣裡有一個高喊道:“小心暗器”,這人正是宗洋,他生平最討厭人使用暗器。
周遊志回眸朝他感激地一笑,忽然竄近陳應風,陳應風發出的寒針落了個空,卻不料他已跑到自己的背後,他一回頭,腦袋就給人扭住,‘嘎嚓’一身陳應風的脖頸被扭斷了,他的整個身體像斷塔般地倒在地上,其他丐幫弟子見頭兒已死,紛紛跳水逃命去了。
周遊志拍拍身上粘到的灰塵回到了自己的船艙。
傍晚,月色皎潔,繁星點點,雨也徹底停了,因爲明天就可以到福建了,不用在這破船上虛度光陰,心裡面有些許的激動,船上已點起了燈,華燈璀璨,有人在撥動琴絃輕輕地吟唱:
看穿世事,
靜養潛修,
暑往寒來春復秋,
百歲光陰不我留。
寄身清流,
泛一扁舟;
安排臥榻,
天地悠悠。
尋什麼名山勝景,
登什麼舞榭歌樓;
講什麼英雄豪傑功名富貴,
讀什麼《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到春來只需讀李太白的《桃園序》,
牛衣醉月,秉燭夜遊。
到夏來只需讀王羲之的《蘭亭序》,
茂竹修林,玉帶清流。
到秋來只需讀歐陽修的《秋聲賦》,
星月皎潔,銀河橫秋。
到冬來只需讀孟浩然的《興雅志》,
踏雪尋春,詩酒相酬。
雪壓山頭,梅佔魁首,
梅雪爭春,閒持酒一壺。
白雪詩,梅花酒,
與老頭陀促膝談心情意相投。
道什麼閒愁萬斛,
琴棋書畫消長晝;
說什麼封侯拜相,
漁樵耕讀過春秋。
看江山無邊落木蕭蕭下,
學高人南窗倨坐傲王侯。
回頭看,名利場上有多少癡迷客,
擾擾攘攘,可嘆無止休。
直羨他,野草溪邊野釣翁,
踏月歸來,卻道天涼好個秋。
一曲終了,燈火撲閃了幾下,滿江湖水裡到處飄溢着這悽楚的歌聲,月光照着這微發黑的船板,帆布上偶爾有風吹來,但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遙遠。
宗洋站在船頭,海上的夜風很大,吹的他臉頰有些生疼,他翻身正要回到船艙中,卻聽黑暗處一個聲音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在想心事啊”
宗洋猛地翻頭卻見周遊志正站在他的身邊手裡提着一個酒缸,正在一口一口地喝着,宗洋道:“你這又是幹什麼呢?”
周遊志極目眺望着海面道:“白天的事還的謝謝你,若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中了那小子的暗算了”
宗洋突然問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丐幫的?”
周遊志微微吃驚道:“你怎麼突然會問這樣的問題呢?我不是,你難道是嗎?”
宗洋也沒有反駁他,靠着船上的護欄道:“反正我感覺你不是”
周遊志把酒缸遞給他道:“長夜漫漫,喝口酒暖暖身子”
宗洋接過酒缸猛猛地飲了一口,肚子裡一陣溫暖,頭也有些眩暈。
周遊志半是譏諷半是調侃道:“昨晚上就在這兒令兄真是風流的很吶”
宗洋忽然想起昨晚上和冉靜風流快活的事估計被這個小子看的清清楚楚,禁不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幸好周遊志也不就這事再說下去,而改變話題道:“你感覺沒錯,我的確不是丐幫的,你倒是猜猜我是幹嘛的?”
宗洋道:“我看你很愛乾淨,所以我就覺得你不是丐幫的,至於你是幹什麼的我當真猜不出來”
周遊志見他猜不出來也不爲難他,自己道:“我就是四川唐家霹靂堂的二公子楚雲天”
宗洋一陣奇怪,忙作揖道:“久聞四川唐家的威名”
周遊志看來有些醉意,迷糊道:“可惜我被逐出師門了,而他們自己乾的那些事我實在看不下去,看不下去,所以即使他們不趕我走,我自己也會走的”
他說完提着酒缸跌跌撞撞地走了。
(本章完)